上风崖。
高不过五六米,离溪源湖畔不过五百步的距离。
躺在溪源湖的那棵柳树下,便可望见这座小石崖上的风貌。只见上面杂草茂密,碎石满地,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地方。
不过这上风崖上却生长着一种奇特的植物,被人称为“风结草”。
这种草虽然奇特,可完全没有什么价值,就连最低阶的草药都算不上。但因为它们常年长在大风之地,并且因为天性会纠缠,打结在一起,所以被人们寄托上了一种美好的向往。
传闻如果能够找到缠成对戒的风结草,少男少女们只要带上,便能够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现在陈觉民便奔向那座小小的上风崖。
若拥有前世的力量,这座小石崖,陈觉民只手便可轰击成粉末,但现在,这段距离对于他却显得极为遥远。
在前世,与阿玲一同在湖旁读书的日子里。
唯有一次,陈觉民带上了一条丝帕。
他深深的记着,阿玲对于一条丝帕的向往与喜欢,这不是虚荣,而是少女天生对美丽的渴望。但是阿玲出身农户,母亲早逝,父亲更吸上了鸦片,现在虽然戒除了,不过却留下了病根。这也是为什么阿玲,喜欢读医书的原因。
并且阿玲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能够成为一名炼丹师,能够炼出一种,可以戒断“鸦片”的丹药。
正是因为这个愿意,陈觉民常会从大公子的书房中,偷出些医书来。
而这个丝帕,也是陈觉民鼓足了勇气,下定了决心,用自身仅剩下的些许积蓄,从市面上买来的。
虽然不贵,但陈觉民也倾尽了所有,希望阿玲会面露笑颜。
准备在今天送给阿玲。
而阿玲也在今天,告诉了他风结草的传说,调皮的声音,陈觉民还记在脑海的深处。
“我一定会找到绕成对戒的风结草的,我来采下它,你戴一个,我戴一个。”
“等我哦,我现在就去找给你看,你别跟过来。”
曾经陈觉民真的就躺在湖边等她回来,也等着送出怀中的丝帕。
可是却没有等到,等他发现不妥的时候,等他惊慌失措的时候,便再也没有找到阿玲的身影。
再次见面,阿玲已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前世,陈觉民等着。
现在,陈觉民却不会再坐以待毙。
“阿玲,等我,一定还来到及!”
“一定要赶上啊。”
耗尽力气的奔跑,令陈觉民的双眼通红,身上缕缕被尖锐的树枝杂草刮伤,还是浑然不觉。
重生一世的机会发生在了他的身上,陈觉民想要改变很多。
可是挽救中华仙国,拯救中华民族,这些志向以他现在微薄的力量,真是太远太远,只能够一步步的踏上这条漫漫征途。
然而阿玲却不一样,这是唯一现在能够改变的一件事情,阿玲更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女孩。
同时,如果能够探寻出阿玲大变的隐秘。
那么也许前世那位连续刺杀两位大总统的“祸国妖女”就不再会出现。
这是......
突然,陈觉民整个人一惊,他望见了远方出现的一道星光。
白日星光,绝非偶然。
这道星光在白日显显,正巧落在了上风崖。
并且有着白天阳光的遮盖,一闪而逝,不过不是精神极为集中,一直望着上风崖的方向,否则极难发现。
前世就算是陈觉民躺在了溪源湖上,也没有见到这道星光。
陈觉民在见到这道星光的一刹那,就敢断定,这绝对与阿玲的变化有关。
抓住了!
他总算抓住了关键,抓住了这个秘密的一角。
“阿玲!”
当陈觉民绕过溪源湖,登达上风崖,也仅花了一刻的时间。
他远远已经在风结草随风飘舞的地面上,那到了阿玲的身影。
陈觉民发出了一声呼唤,阿玲却痴痴的站在地上无动于衷。
风结草,随风扬。
草叶缠绕打结,就像把一不同的人生,结在一起。
阿玲清纯的面庞转过了头来,但曾经青春欢快的气息,却被一股妩媚,冷酷所取代。
她转身,向陈觉民跨出了一步。
当她跨出下一步的时候,止住了脚步,面露挣扎。
陈觉民望着这一幕,深深的出了一口气,他明白了,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夺舍。
原来照成这一切的都是夺舍。
要知道夺舍,至少也需要灵婴境的修为,往往都已是一方强者,一地霸主的地位。
陈觉民前世的修为,也才灵婴境罢了。
况且夺舍的风险极大,就算有灵婴境的修士想要夺舍,通常也都会选择天灵根的天才,或者是选择身份特殊的人。
谁也不知道,一个灵婴境修士,竟然会选择一个没有灵根,背景穷苦的农夫之女夺舍。
也正是因为这样,陈觉民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对这一切全都明白了。
虽然陈觉民依旧不知道这位修士选择夺舍的原因,但无疑前世的结果,就证明了这位夺舍修士的选择,是正确的。
因为在前世,被夺舍后的阿玲,就已经修炼到了九劫境,并且成功刺杀了两位总统。
“哼!先留你一条命。”
眼前,被夺舍后的阿玲,她体内的那位存在,极为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随即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下了上风崖。
陈觉民知道,必然是仓促间的夺舍,那位存在还未彻底抹杀阿玲的灵魂,并且阿玲还占据着一部分的力量。
正是因为阿玲的灵魂还存在,所以这位存在不敢轻举妄动,唯恐发生异变。
刚刚夺舍的她,可极为虚弱,是来自灵魂的虚弱,并且一身修士同样尽失,恐怕比陈觉民重生后的情况,还要惨烈。
所以她才留下了陈觉民的性命。
更何况眼前这个普通的少年,在她的眼中就如同蝼蚁尘埃一般的存在,无论对于原先这具身体的主人来说,具有多么重要,在她的眼里,都不值得多看一眼。
“追!”
陈觉民没有丝毫迟疑,尽管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却没有选择退缩。
何况,他知道,在刚刚夺舍的时候,也是那位最虚弱的时候,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这一次遗憾,将要继续变成永远。
如果说第一次是懵懂无知,但在第二次机会面前,还无法挽回这次的遗憾。
陈觉民连一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