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衣薄如羽翼,滑如丝绸,抓在手上,拧起就与一纸团并无差别,所以被康广义一直藏于怀中,陈觉民也未发现。
这件夜行衣,陈觉民倒是一直不知道它的存在。应是前世陈觉民未做出这样的举动,康广义也便没有拿出。
并且手这夜行衣也不寻常,康广义正是依靠这件夜行衣才能够轻松的潜入罗府行刺。
否则康广义只是洞元境练法期的修士,怎么胆敢与洞元境巅峰,处于大练法期的罗永在县城交手。
何况当时还有三只大练法期的辫子狗在旁,显然他能够逃出罗府这件夜行衣帮了很大的忙。
关键还是在于一个“刺”字,而“刺”的依仗便是这件夜行衣。
当陈觉民披上这件夜行衣之后,霎时便觉得步伐变得愈加轻盈,虽然没有达到踏空飞行的程度,用轻身如燕来形容也不为过。最关键是全身的敏捷,反应都有不少提高。
这件夜行衣照陈觉民看来,最起码也是一件黑铁法器,就是不知是否还有其他隐蔽的效果。
并且只要不主动激发其他功能,披在身上丝毫不消耗一点血气或者是元气。
披着夜行衣隐藏在夜色之中,陈觉民如同隐藏在一团墨色之中。
他直接一手提着康广义就出了袁家,便路上遇见守夜的下人,同风一般飘过他的眼前,不发出一丝声响,下人反映过来之时,他已消失不见,复入夜色之中,令这些守夜的下人,只叹夜色风凉。
当跃出袁家高墙,陈觉民带着康广义踏梁而上,遇到巷弄则一跃飞身,颇有种将整座县城都是踩在脚下的感觉。
任他凡人千万户,县卒巡夜佩长刀,可曾遇见影出没,只待身临西城门,堂堂正正杀人去。
不过还好这是县城,最强者也不过是罗永。
陈觉民可是知道,这若是在郡城里,或者是县城中有觉灵境的修士出现,那么现在的陈觉民应该早被劈成两半了。
因为洞元境修士虽已有凌空飞渡之能,施展法术之威,不过分辨世间万物,还停留在使用五官,五感的阶段。
而觉灵境的修士,已经开始了对于精神的探索,能够掌握大脑中的精神力,并且将其外放,代替双眼所见,但凡精神力扫过之处,蚁虫不漏一只,皆为他所知。
这又被称为“神识”,开始用精神力识别这个世界......
这就是洞元境修士的恐怖之处,当然每一个境界都是一个质的飞跃。除非拥有着屏蔽神识的手段,否则绝无可能在觉灵境修士眼皮子地下这样任意妄为。
两刻钟后,西城门在夜色中已依稀可见。
渐渐的陈觉民都已望见火把之下,一队县卒们正无精打采的城门处值夜,颇为无趣。
临的近了,陈觉民都已可以听见他们的聊天打屁的话语,他们却无法看见披着夜行衣的陈觉民离他们的距离正越来越近。
陈觉民陡然停下了脚步,将目光从值守城门的一队士卒处收回,投向了城墙之上。
一位肩披长袍,腰间带剑,身着甲胃,一身戎装,如同将军的人物,正在城墙之上来回巡视着,可举手投足间浑然没有一点真正将军一般的威严,看样子反倒像是一个狡黠圆滑的下人。
这自然就是罗永家的四位家将之一。
现在四人分别把手四门,倒真如看门狗一般。
整个乌山县城的城墙全部加起也不过三里,包围着整个县城,无论从哪出城,最近的一条看门狗赶来的距离都不到一里之地,这点距离以先天十步的修为追起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罢了。
所以陈觉民干脆选择,堂堂正正的直接杀出去。
况且西城门离罗府最远,足有一里多,依陈觉民估计,从罗永反应过来,再到达城门,他拥有一刻的时间。
一刻之内,必定生死。
这时候,城门下的县卒打了个哈欠,还在抱怨道∶“这大半夜的还要值守,真是累死哥俩了。”
“哼,现在那刺客还在县城里呢,你们都小心点。”
“滚球吧你,都过去几天了,刺客不是逃了就是藏了,哪还会这半夜三更的来闯城门,你当刺客傻的啊。”
“再说了,就算真来,城里四个门,也不见得就来西门不是。”
“而且敢刺杀县令大人的刺客,也是强大的修士吧,我们这几个小卒就管什么用。”
“禁声,吴大人下来了。”
县卒口中的吴大人,自然就是罗永派来看守西门城的家犬,此时此刻他正巧下了城门。
“切,吴大人恐怕又要开溜,听说鸳鸯楼的红姑娘还在等他呢。”
县卒撇了撇嘴,不屑道。
突然,这县卒瞪大了眼睛,惊道∶“那有个人!”
这被发现的人,自然不是陈觉民,而是他手中提着的康广义。
可这县卒话音刚落,只觉胸口一痛,呼吸一滞,脑袋一片空白,下一刻他就狠狠的砸在了城墙上,死的不能再死。
陈觉民出现在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拔出了腰间的钢刀,挥成了一个囫囵,虎虎生风,大吼一声∶“我是刺客,给我开门!”
一旁的县卒们吓破了胆,哪敢理给这刺客开城门,更不敢与他硬碰,愣愣站在原地。
哪有这么嚣张的刺客啊!
这队看守城门的县卒脑子都懵了。
不过下一刻,整个西城门却炸开了锅,几个呼吸的宁静之后,看受城门的百名县卒蜂拥而至。
当然最快的不是他们,而是吴远。
“刺客哪里走!”
吴远人随声道,一声暴吼响彻天际,回荡在乌山县的夜空之中。
一分钟!
到现在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之一。
同时,吴远手中的长戟一刺,也到了陈觉民的眼前,直欲戳穿他胸腹。
“大分山戟法!”
仅一眼,陈觉民就认出了来人所使的武学。
当下陈觉民不用看脸,心下就已经了然原来看守西城门是吴远。要说吴远这人陈觉民前世加入夜校后,与他交手过一番,遭遇的同样是是这门位列高深武学的“大分山戟法”。
而且吴远在乌山县内颇有名气,为人所笑,可以说是一大笑柄。
因为吴远现在的地位,完全是靠卖妻得来的,一顶绿帽子堪称乌山第一。
不过却不能够小觑吴远手中长戟,前世那一道长达七寸的伤痕,陈觉民可不会忘记。
当下陈觉民侧身一避而过,竟使了一门步法绕道吴远身后。
这步法完全是陈觉民本能使出,虽然精妙但若要评定,也不过是入门武学,在高深武学面前不堪一击,但却犹如羚羊挂角,用的巧妙。
要知道对于这门戟法的特性,在眼见吴远的第一眼,就被陈觉民从尘封的记忆中翻出,胸中更是立马有了破解之处。
若境界,陈觉民现在与吴远相差四步之多,吴远作为一位先天第十步,脱胎期巅峰的修士,要打易骨境的修士,一个可以打三个,更何况手中的高深戟法,更是凶悍。
想要胜,唯有依靠武学,想要速胜,唯有依靠使用武学的人。
境界与武学的品阶,纵然是战斗力的基础,可却不是胜负的保证。
因为战斗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手,人与人之间的杀伐。
吴远这大开山戟法,起手虽然凶猛,携带开山之威,极易给人一种凶猛有余,灵巧不足的感觉,下意识的便会令人后退避过。可这门高深武学,真正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假象下隐藏的后手。
当大开大合的凶悍之后,出现的则是大蛇上棍的灵敏。
想要真正避开,唯有绕到吴远身后,这样一来不仅仅避开了这式武学,更可在他身后发出致命一击。
但要在刀光之中绕过吴远谈何容易,可陈觉民却做到了。
这完全不敢令吴远相信。
随即陈觉民反击了,只见他反手一扣吴远持刀的右臂∶“碎骨大掰手!”
仅仅一个呼吸,吴远便被陈觉民抓住了破绽,直接将他右臂掰成两截,再是狠狠一揉,气血之力翻腾之下,吴远右臂直接被揉成碎砂一般。
“啊!”
吴远一声哀嚎,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来望着陈觉民冷笑的脸庞。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只有化罡期修为的少年,一招一式之间,竟如此霸道,巧妙,老道。
凭借着几门恰到好处的入门武学,就这样掰下了他的右臂。
确实,吴远跟陈觉民比起来,还是嫩了一些,但这样却不足矣结束吴远的性命。
因为已经达到脱胎期的吴远,不仅仅经脉,骨肉与常人大为不同,便连五藏,血液都已完全改变,生机旺盛。完成了从凡人脱胎换骨,达到修士的过程。
甚至只要几天,这等伤势便可治愈。
可陈觉民也没有打算就此罢手,只见他欺身而上,笑道∶“吴大人,听说嫂子人美活好?”
霎时间,吴远脸色涨成猪肝一般,怒道∶“你到底姓甚名谁!”
整个乌山县,谁人都不知道他吴远本是一个下人,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后来被罗永看上,吴远二话不说当晚便将老婆送入罗永的卧室。
他就这样换到了作为一只看门狗的资格。
但整个乌山县又有谁敢当面这样嘲笑他!
“姓甚名谁?”
陈觉民突然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貌似前世吴远这家伙也对他吼过。
“我姓陈!”
一样的回答,不一样的时间,不一样的结局。
前世的结局是陈觉民背负伤痕,落荒而逃。
现在的结局却是陈觉民刀光洒出,体内罡气附在钢刀之上,吐露出寸寸尖芒,带着一轮银月划成一道圆。
吴远的身子,一动不动,他的头就这样飞了出去。
百余县卒都惊呆了,想不到一向霸道厉害的吴大人,仅仅一番交手,就这样尸首分离。
“我是刺客,给我开门!”
陈觉民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