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
有一天晌午,我在房里看话本子的时候,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赶忙起来开门。
这一开门,就见从外面闯入两个人,还是黑衣人。
我吓了一跳,刚要喊出来,嘴就被人牢牢捂住。
“青灵,别出声,是我。”
我抬头看去,那人已经扯下面上蒙巾。
是季伦!
只见他面色惨白,一手紧紧捂着另一只手臂。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我问他。
他给我做了个“嘘”声,迅速关上门。这才转身道:“快,给我们打盆热水,拿来金疮药和绷带,记住,不要把我们在这里的事情给说出去,也不要告诉锦儿她们。”
我被他这阵势给唬的,赶紧点头,就出门按他说的事情办。
白日里,除了有表演的姑娘,歌舞坊还是蛮安静的。
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很轻松的取来了他要的热水,金疮药和绷带就回来了。
他们两个已经退到了内室。
季伦躺着,另一个坐在一侧。
我拧干毛巾,朝季伦走去,他却一指那个坐着的:“先给他换药。”
我不懂为什么明明他好像伤的更严重的,都躺下了,却要我给坐着的人先换药。
但,既然是他吩咐,我也不敢怠慢,遂向那人走去。
见我过来,那人已经挽起袖子,但见他精壮的手臂上划着道浅浅的刀伤。
我按照所学的办法,给他清理伤口,然后敷药,最后打绷带。
就快好了,他突然说了声:“秀儿?”
我顿了下,看向他:“你说什么?”
他好像也觉得自己唐突,也扯下蒙在自己面上的黑巾。
我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是一个俊逸男子,一张柔和的面庞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人时凌厉的仿佛一眼能直透人的心灵。
“她叫青灵,不叫秀儿。”季伦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道。
我看到对方明显眼眸中微微一滞。
乘着这个空隙,我转身,我要赶快给季伦换药,他应该伤的更重。
果然,当我用剪子剪开他手臂的衣衫时,我都吓住了。
但见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献血浸透。
手肘外侧一个插入的箭头赫然在目。
见我怔在那,季伦毫不犹豫:“帮我拔掉!”
我点头,拿来剪子,很小心的,使劲将箭头拔出。
我余光见他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吱了吱牙。
他仿佛看出我的不忍,再次抬高声调:“快拔!”
被他催的,我吓了一跳,猛的一抬手,箭头终于被我拔出
他也痛的握紧了被子一角。
我要去拿毛巾,转头就见方才那人递了过来:“这是毛巾。”他说。
“谢谢。”我向他道了声谢,接过毛巾,就开始仔细的为季伦清理伤口,然后,依旧是敷药,包扎。
边包扎,我亲眼见他嘴唇都白了。
他一定很疼吧?
我这么想,泪也不自觉的涌了出来。
“傻瓜,我不疼。”他抬起另一只手,吃力的为我拭去了眼泪。
这样漫长难熬的时光总算过去,直到我看他面上渐渐有了血色才扶他坐了起来。
见他起身,之前那人也道:“季伦,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的话,你让人给我消息。”
季伦:“也好,你一切小心。江东这边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不必挂心。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对方点头。
季伦:“青灵,我现在不方便,你替我拿件衣衫给他,让他去后面换换,也送送这位公子,后门有匹马,你让他从后门走,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到。”
季伦吩咐,我不敢怠慢,马上领他去换衣服,然后就往后门走去。
后门果然有匹马,我开了后门,拉了马出去。
那人拍了拍马,笑道:“齐奴的马果然是好马。”
“齐奴是谁?”我莫名的问道。
那人看向我:“怎么?季伦小名齐奴,这,他都没跟你说?”
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他已经上马拍了拍马头,道:“你可以回去问下他。”
回去问不问,那是我的事。
既然季伦不和我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知道。
我礼貌的道:“送公子到此,就此别过,还请公子一路小心。”
他看向我,眸子闪过一丝光芒:“你确定你叫青灵?”
我犹豫了下,但还是说:“是的。民女青灵。”
我叫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柔娘喊我青灵那我就是。
这人这样问,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笑了笑,嘴角扯起一丝好看的弧度:“我叫安世。”
听这名字,我微微一滞。
脑海中,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秀儿,我排行老大,你可以叫我安世。”
我恍惚间,对方已经骑上马。
我目送着他,见他拍着马,拉着缰绳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他说完这句,就扬着马鞭走了。
我虽然有疑惑,但还是折回去了。
季伦的面色比方才又好了不少。
我不安的心又放下不少。
“他走了?”季伦问。
我“嗯”了声,表示回应。
“他没说什么?”季伦又问。
见我顿住,季伦笑道:“我是说,他没交代你些什么?“
我:“没呢。他……他就说你还有个小名叫齐奴,还让你好好养伤。“说完,我又添了句,”还有小名也不告诉我。“
见我使小脾气了,季伦拉了把我的手,我没站稳,直接坐到床边。
与他挨得这么近,又是在床上。
我脸上有些烧。
他扶着我的肩膀,凑到我耳边,轻轻的在我耳根吻了下,我被他吻的痒痒的,想离开,肩膀早被他摁在那。
好在,他也没做进一步动作,只道:“我这位大哥人很好的,青灵,见到他你不需要那样害怕。以后也不用那么紧张。另外,我是叫齐奴,以后你想叫也可以这样叫我。“
我撒了谎,其实,那人什么也没多问他,而且,我很想跟他说他问我“秀儿“的事,可当我看到他手臂上的绷带,又咽回去了。
我一把推开他,立了起来,回首冲他嫣然一笑:“那好,那是你说的,我以后就叫你齐奴好了。“
我替他拿来换洗的衣衫,然后开始收拾刚才的杂物。
折腾了一个下午,马上要傍晚了,歌舞坊的人要多起来,那时候再来收拾就来不及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因为我要帮季伦换药,所以,他更是常常来到我房内。
因此,那些姑娘们也多了不少耳朵根子。
不过,还好,都是善意的,听久了,我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