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金陵城的人很给面子,嗯,应该算是给明珠坊面子。
整改后第一天营业,但见楼下人已经坐满了。
刚才看到的那个孙秀就坐在楼下舞台下的正中位置,只不过离舞台最远。
说实话,我觉得他很会选位置,那么多公子都喜欢坐离舞台近的位置,以为离的近看的清楚,可是,要轮全景的观舞效果,还得坐远点。
随着那六位姑娘的退场。
另六名姑娘上场了,她们一一散近。
舞台下,珠姑娘上场了。
在我的伴奏下,珠姑娘一身明君打扮,边舞边唱,裙裾款款,曲意翩翩。
我本良家女,将适单于庭。辞别未及终,前驱已抗旌。仆御涕流离,猿马悲且鸣。哀郁伤五内,涕位沾珠缨。行行日已远,遂造匈奴城延我于穹庐,加我阏氏名。殊类非所安,虽贵非所荣……
一曲毕了,直看的下座之人如痴如醉,很久,台下才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我再看去,那孙秀将军早已不见踪影。
我才退下舞台,锦儿就跑过来了,边帮我包好玉笛边眉飞色舞的说:“青灵,祝贺你,马上就能成为这的头牌了。”
我将她包好的玉笛放入木盒,说:“锦儿,你别胡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才不想成为这的头牌呢。”
锦儿委屈的说:“可你已经成了珠姑娘选中的人,再说,这舞曲都是你排的啊。现在,整个明珠坊上下谁不知道你。”
我很想打她,这死丫头,那还不是为了你。
门外响起一片嘈杂声。
我探头望去。
但见后堂,陆续进来五个小厮,领路的是兰姑姑,其余他们每人两只手中都各托着一盆月季。
一人两盆,五人就是十盆。
是谁这么大方?
我见他们往珠姑娘的房间走去,赶紧将木盒藏好,拉上锦儿一同过去。
才到房门口,就听珠姑娘房里传来一阵斥责声。
“都给我送回去!不送,就给我砸!我倒是要看看,他下次还要送几盆!“
这时候,门开了,我吓了一跳,赶忙拉了锦儿闪到一侧。
那群小厮哆哆嗦嗦的退了出来,紧随他们出来的是兰姑姑。
她一出来就见到我们两个,顿时恼羞成怒道:“鬼鬼祟祟的窝在这里听什么?!今天很嘚瑟了是吧?我告诉你,进了这行,飞上枝头了都还指不定能成为凤凰,何况你还没飞上枝头!“
兰姑姑指桑骂槐的骂骂咧咧的走了,我缩了缩脑袋,拉了锦儿想一同进去看看珠姑娘,锦儿胆小,死活不肯跟我进去。
许是听到了我们的动静,里头传来了珠姑娘的声音:“是青灵在外面吗“
“啊……是……“我赶紧应承。指了指锦儿,就闪了进去。
珠姑娘坐在窗台旁,一身明君服饰还未褪却,她的脚底下,依然摆放着那十盆花,好看的月季,水红水红的,团团的,花团锦簇,围绕着珠姑娘,不知哪是珠姑娘,哪是花。
珠姑娘嫣然一笑:“青灵,坐。“
其实,这些天来,珠姑娘对我一直很和蔼,她除了吩咐人让我和锦儿一起搬到她房间的隔壁——要知道,她那个位置可是这里所有姑娘中最好的,还时不时的将自己房里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让红儿送来。
弄的我怪不好意思的,所以,这次她喊我进去,我虽是有点害怕,但,早已没有初见她面的恐慌。
我挨着她身侧坐下。
她给我沏来一杯茶:“青灵,你比我小,以后就别跟他们一般珠姑娘珠姑娘的叫了,直接喊我姐姐好了。”
我还在喝茶,闻听她这话,差点没呛着,赶忙咽下去,说:“这怎么行,您进来这么长时间,是这的姑娘,可我……”
“你也是这的姑娘。”她笑着说。
嗯,好像也对。
“可,您是头牌……”说到这里,我不敢继续吭声了。
人家珠姑娘是准备进宫为妃的,如果一直喊人家是头牌,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她却不以为意:“头牌又如何,还不是一介浮萍而已。青灵,今天我喊你来,是有事相托。”
“珠姑娘,您请说。”
“嗯?”
我赶紧改口:“姐,您有事就请说,青灵能帮到的尽量帮到。”
珠姑娘从怀中掏出一个玉佩,放在我面前桌上,说:“你帮我把这个送还给孙将军,好吗?记得跟他说,以后不要再送花了,我不喜欢。如果有事想和我说,就写信件,那他家下人转送给你,再由你转给我即可。”
是传信啊。
我当即允诺:“您放心,姐,青灵一定帮您办到。”
原来那些花都是孙将军送的,听了珠姑娘的话,虽然我心底有些涩涩的,可是,仍然由衷的为她高兴,只有孙将军才配得上珠姑娘,不是吗?
那天,我果然到了孙将军府上,将珠姑娘的玉佩和意思转达给了他。
他当即就铺上纸,提起笔,写了一封信件交予我。
我回来就转交给了珠姑娘。
只是,我很奇怪。
我能看出孙将军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满眼的情意绵绵,可珠姑娘,却不动声色,冷若冰霜。
仿佛,她看的不是情郎给她的信件,而是一则与她根本不相干,毫无趣味的话本。
事情办完了,我出来时,还特意留意了下,发现那些月季全都不见了。
十盆月季花呢,能上哪去了?
“青灵,找什么呢?”珠姑娘问。
“月季呢,姐,那些月季哪去了?”我问。
“砸了。”珠姑娘淡淡的说了句。
真砸了?
我:……
后来,整整半个月,我都在为珠姑娘和孙将军传信。
当然,他们也不是天天传,隔三差五的。
闲暇时我自己也大概算了算,整整有七八封呢。
都是孙将军写的,珠姑娘从未写过一句,只是每隔一天就由珠姑娘交代在孙将军府那等着,自然孙将军就很高兴的接待了我。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说好的英雄美人“鸿雁”传书呢。
直到那天,我才若有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