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妖娆的女人,依偎在那个穿军装的男人身旁,她一直盯着林暮夕看,突然一把抢过奶奶给林暮夕的包袱。
林暮夕死死的瞪着她,女人在他的怒视下打开包袱,里面只有几套破旧的衣服,一双漏脚趾的球鞋。女人像是沾染了什么晦气一样,迅速的丢开,咒骂道,还是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这些个破烂。扔了吧,带回去丢人。
你给我!少年一字一顿,声音稚嫩,但是透露着冰冷,震慑了那个女人。
我就是不给你怎么着,一个野种还敢这这么和我说话?女人不依不饶。
两个人僵持着,最后还是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瞪了一眼那个女人,沉声道,让他留着吧。你对待小孩子就是这个态度?对我女儿也会是这样?
女人连忙赔笑,身子更加的柔软,不会的,我很喜欢向晚啊,我会对她很好的。
林暮夕就坐在一旁,用力的抱住奶奶给他的包袱。
向晚见到这个包袱的时候,有点好奇,跟他要过去看看。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只是甜美的对他笑,然后拉着他的手,带他去自己的房间。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双,差不多九成新的白色球鞋,然后递给他,我跟你换行吗,我喜欢你的那一双球鞋。
她又想了一下,摇摇头说,不行那是你奶奶送你的,我不要了。我这双送你,你奶奶给你的,你留着,偶尔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不要弄坏了。
林暮夕咧开嘴对她笑,瘦瘦的脸庞,洁白的牙齿,这个男孩真的好看的不像个男孩。
军区大院里都知道向家领养了个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但凡见过的人,都觉得这孩子讨喜。
这样一来,向晚就更喜欢带着林暮夕出去玩,就为了向别人炫耀,自己有个可爱的弟弟。
林暮夕已经十岁了,照理说是上小学三年级,可是因为穷,他一直没有读过书。向晚的父亲派警卫员给办理好了入学手续,是和向晚一个学校。
司机将他们送到学校,向晚牵着林暮夕的手,亲自送他去了班级。
一年级的小孩子大多都是七岁左右,林暮夕就成了最大的一个学生。小孩子有时候是无心之举,可是说出话来却是最伤人的。
中午放学的时候,向晚来找林暮夕,发现他有些闷闷不乐,一直追问,他才说,是班上的同学笑他。
向晚当即就拉着林暮夕去了教学主任的办公室,坚决要求,跳级。主任是认得向晚的,她自然不敢得罪司令,于是很快就安排了新的班级。
就这样林暮夕就跟同龄的孩子一样,上小学三年级。
晚上回家,父亲照旧是不在的,那个新住进来的女人,整天就知道打牌买东西,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长长的餐桌,就只有向晚和林暮夕两个人。
林暮夕在这个家里是小心翼翼的,向晚有些心疼他,站起身子给他夹菜,夹了满满的一碗,然后命令他:“必须都吃了!你要长身体,太瘦了!”
他拼命的扒饭,向晚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然后给他擦嘴角。
吃过饭,佣人过来收拾,向晚拉着林暮夕上楼去,他们的房间都在二楼,父亲和那个女人的房间在三楼。
小小的粉红色的写字台上,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林暮夕自己的房间里,也有写字台,可是向晚就是喜欢两个人挤在一起的感觉。
她握住他是手,他的手握着笔,手心有些发汗,向晚笑了笑,“我教你写字。”
一笔一划的,字体有些歪歪扭扭,一共写了五个字。向晚指着左边的告诉他:“这是你的名字,林暮夕,右边是我的名字,向晚。你要记住,这是我们的名字。”
林暮夕对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我是夜幕,你是夜晚。”
事实证明林暮夕是非常聪明的,没过多久,向晚就教不了林暮夕了,好多东西是她也不会的。她的成绩只能说平平,甚至是中下。可是林暮夕,几乎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了。
林暮夕长得好看这是事实,所以上了初中以后,围着他的女生,就跟苍蝇一样,向晚怎么哄,怎么赶,都还是络绎不绝。
林暮夕看着向晚发飙的样子,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向晚恼了,指着他说:“林暮夕你很得意是吧,小小年纪你就不学好!你这是早恋,我要去告诉你奶奶。”
林暮夕挑挑眉,“你还不是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高中部,好几个男生追你呢吧!你去告吧,你告了,我也去告。”
向晚掐着腰,依然用手指着他:“你都会告密了?小人!”
“向晚,你告密,我就去告密。”
“你还学会赤裸裸的威胁了?叫我姐,怎么能直接叫我的名字呢?你这臭小子!”她气得跳
脚。
可是林暮夕还是笑嘻嘻的样子,“向晚,我不理那些女生,你也别理那些男生好不好?”
“为什么?”
“就只有我们两个不好吗?”
她突然就笑了,弟弟还是她一个人的,没有人可以来和她抢。
正月十五那天,两个人就偷偷的溜了出去,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到了奶奶那里。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就不灵光,向晚和林暮夕叫了好几声,老人家也没听到。
后来总算是看见他们,一手拉着一个人,满脸的笑意,皱纹深深地堆积着,一张饱经沧桑的脸,蜡黄的皮肤,枯瘦的又苍老的手,一身破衣烂衫,让人看着心里酸酸的。
向晚和林暮夕买了很多菜,还有几盒补品,一股脑的塞给奶奶看。
老人家心疼钱,直嚷嚷让他们退了。
林暮夕抱着老人,笑嘻嘻的说:“奶奶,你怎么还嫌弃起孙子来了?孙子的心意你要不要吧!”
其实他们经常偷偷的跑来,每次都带很多东西,老人家都锁在柜子里,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这是受过穷的老人的通病,年轻的时候苦过累过,节衣缩食,等到老了,就算是有的吃了,他也不会吃,把好的东西留给子孙吃,要是子孙一直不来,那么就留着,等到坏了的时候,才后悔,然后再吃掉。
正月十五元宵夜,家家团圆的日子。可是那座大房子,父亲照旧是没有回来,这样的节日,他都在部队里过了,家里就剩下林暮夕和向晚,所以他们商议了一下,才决定跑到奶奶这里。
祖孙三个围着土灶,等着水沸腾,然后扑通扑通的往锅里下汤圆。白白圆圆的汤圆在锅里沸腾,明明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林暮夕和向晚还是期待满满,盯着锅,只差流口水了。
奶奶被他们的样子逗乐了,捂着嘴笑。
汤圆漂浮在水面上,这就算是熟了。奶奶用勺子盛出来,刚好一人一碗。三个人围着合桌子,吃的不亦乐乎。
每年的十五晚上都有晚会的,八点开始。照理说还会放烟火,可是乡下地方,放那个的很少,林暮夕和向晚来的时候,买了一大把的烟火棒。拉着奶奶在院子里,看他们放烟火。小小的烟火棒,点燃前面的纸,呼啦呼啦的着起来,然后刺啦刺啦的声音,用力的摇啊摇啊,烟火棒在黑夜里变成一个光圈,像天使的光环。
放了足足一个小时,奶奶惦记着晚会的相声,就进屋了。举着破旧的收音机,贴在耳朵上,每每听到好笑的地方,都会张着嘴笑,牙齿已经没有几颗,只剩下牙床孤零零的。
向晚看着心里莫名的难过,拉着林暮夕出来,坐在院子里,“要不咱们给奶奶买台电视机吧!让老人家开心开心!那个收音机破成那样了,早就该扔了。”
林暮夕看着她的神色突然就变了,目光有些寒冷,“你少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了?那收音机就算再破,也不许扔!”
他说完愤愤的转身进屋,向晚愣住了,自己哪里说错了,他怎么火气这么大?记忆中那还是林暮夕第一次对向晚发火,因为一台收音机。
林暮夕进屋陪着奶奶听,奶奶还问向晚去哪了。林暮夕没吭声,就跟着笑,听到好笑的地方,总是笑得很夸张。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向晚进来,其实林暮夕早就后悔了,自己发什么火呢,她又没错。出去寻她,门口的凳子上早就没有了她的踪迹,他有些心惊了,沿着路找了很远。最后在村口发现她,她正蹲在地上,用力的揉着脚。
“向晚。”他叫了一声,然后走到她身边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