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惠抬头望着门前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琉璃灯饰,恨不能狠狠地用这个精巧的物件砸烂女人的脸。
  “这就是那女人待的地方?”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形壮硕的女人,头发油腻,袖口和裤脚处都有深色的污渍,衣服上一股长年累月累积下来的鱼腥味,站得近了这股味道就直往鼻子钻,女孩厌恶地皱了皱眉,悄悄地往边上挪了一步。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着他们走进来的。”女人是张小光的妈。为着张小光被抓起来的事,她闹得太凶,张庆丰一家竟一夜搬走,不知所踪,连祖屋都落了大锁。不知该如何为儿子出气的她一听女孩说起女人的下落,就忙不迭地跟着来了。
  张佳惠看向另一边夹着烟吞云吐雾的几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见她投射过来眼神,就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恩赐一般咧嘴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巧克力塞到女孩手里。见女孩没有拒绝,他脸上的笑意更深,挠了挠自己有些纠结的半长发,在其他人低低的起哄声中蹲下了身。
  心里虽然受用,但女孩还是一脸高傲地将巧克力收进口袋里,转回了头。
  和那个男人相比,这些个小混混哪算得上男人……
  在镇上的学校念书时,这几个年轻人就总喜欢在她和其他女同学走出校门时起哄,又是吹口哨又是飚脏话,像是要把全身的精力都发泄出来一般折腾,平常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对这些人视而不见,但前几天,她在镇医院门口看见那个女人时,一个计划就暗暗成形了。
  这些人,就是她的工具。
  “你说,我们要做点什么?”带头的板寸头把手里的烟头一掐,粗嘎着嗓子问道。
  “等一下我去敲门,去引开那个男的。”女孩眯起眼睛,端着姿势站直,小年轻们盯着她的臀部,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然后,你们就从二楼的窗子爬进去,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把她带走,随便你们折腾。”
  “那我呢?”中年女人低着声音问。就算打不过那个男的,她也要把那个女的好好撕一顿出气!
  “你在楼下等着,见着他们得手了就跟着他们走。”女孩兴奋地握紧拳头,在手指上用力地搓揉。“给她留条命,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到那个时候,男人又怎么会再要这个女人呢?
  越发觉得自己的主意了得,女孩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略略加速的心跳,抬脚向大门走去。
  萧辰将早已开瓶醒着的红酒缓缓倒进杯中。四周很安静,只有不远处的浪涛声悠远地响着,酒液滑入杯中的声音显得有些清脆,一如萧辰此时心中那只活泼的鸟儿的鸣唱。
  “砰砰砰”门上突然被拍响。
  萧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警觉地看向前门。
  平日里只有萧母派来收拾和做饭的阿姨会在他们两人出门时从另一处房子步行过来,而且都有钥匙,此处隐蔽,渔村里的人都鲜少知道,更何况已经入夜,如无指引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会是谁?
  萧辰放下酒瓶,朝着停顿了片刻又被拍响的大门缓步走去。
  从门缝里往外望了一望,他慢慢地看清来人的脸,神情瞬间变冷。
  萧辰伸手打开大门,将自己的身形露出。
  “你来做什么?”
  心里有了期待,徐雨初洗澡的动作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不到十五分钟,她就从浴缸里站起,小心地跨出,用粉色的脚趾满意地挠了挠柔软的绒毯。拿过浴巾草草擦了擦身体,正准备将睡裙套上,她的耳廓突然动了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奇怪的声响。
  声音是从窗下传来的。
  徐雨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弯腰躬身绕到浴室门边,将浴室灯关上。
  视野里变得漆黑,窗外的响声也静了一静。
  徐雨初就着门外路灯昏暗的光线,猫一般无声地移步到窗下,侧耳听着窗外的动静。
  一、二、三……有四个人的呼吸声。都是男人。一个像是离窗边近了,窗上传来轻轻的“吱嘎”声,像是一个人用鞋尖徒劳地在光滑的外窗上寻找支点,另有两只手抓住了窗沿,只要一用力,就能爬上浴室的窗沿。
  徐雨初将呼吸声放到最轻,转过头去看那扇紧闭的浴室门。也许在听到声响的那一刻,她就应当大声地警示,提醒萧辰,但现在不速之客已如此之近,此时出声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徐雨初的视线停留在洗漱台上。她的嘴角轻轻划起一个弧度。
  “是我。”张佳惠努力地在眼角边加上一点水色的光,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楚楚可怜。
  男人的脸背着光,她看不清神情,只好上前一步,试图在那令她着迷的脸上看到一点关注的神情。可她往前倾身时,男人也挪了挪脚步,这下不仅是表情,连五官都看得不甚清晰,女孩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又鼓起勇气,挺了挺腰腹。
  “傍晚的时候,我见到你的爱人了,她……她可真好看。”
  脸上洋溢出一抹微笑,张佳惠把刻意挤出圆润胸型的前胸又略挺了挺,却见男人又小退了半步,交叉起双臂,像是不愿自己拉近和他的距离,她咬咬牙,又朝前凑了半步。
  “那会,我说了些不太……不太懂事的话,我年纪小,说话没轻重,倒叫姐姐看笑话了。”
  她将声音又稍微捏得尖细了些。
  这样是不是就有女人味了……这样的自己,难道就不能被男人看上一星半点么……
  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正欲开口说话,突然耳廓一动,放下手臂转过身就往里冲去!
  女孩心中一喜。
  一定是得手了!
  她在门口踟蹰了一瞬,就提着裙摆,迈进了透亮的厅堂里。
  之前被男人挡在门外看不真切,这下就着明亮的光,她将整个客厅连同二楼的种种摆设都看了个分明,毫不掩饰眼中的惊叹和贪婪。
  她不禁给那几个不成器的小混混点了赞。只要女人消失了,她就要慢慢地、慢慢地走进这里,成为这里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