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的感情一直都这么好么?”
  徐雨初好奇地问。在她对夫妻情感的认知里,徐文若和母亲、和温玫的相处都堪称渣男的典范,萧父萧母这样的相处让她不得不心生羡慕。
  萧辰一走出病房就拿出了手机翻看着,听着妻子的问话,微微笑道:“萧家出的都是痴情种,”抬眼看了女人一眼:“你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体会。”
  徐雨初撅起唇,故作不满道:“你这是自夸。”
  “我说的不是事实?”萧辰收起微笑,将手机往口袋里一丢,就将蠢蠢欲逃的女人一把揪进了怀里,搂紧:“不信?嗯?敢质疑老公的忠贞,胆子肥了?”
  徐雨初板起脸,假装推拒男人的胸膛:“嗯,不信。”
  “看来我‘做’得还不够。”萧辰眯起眼,将两人的身体贴得更紧,徐雨初忍不住破了功,轻笑道:“够了够了,我信,我信。”
  萧辰不依不饶地低下头在女人嘴唇上轻咬了一口,引来一声痛呼,又不紧不慢地在女人的眼角落下一个轻吻:“再有下次,我就让你没力气说‘不信’。”
  徐雨初笑得气喘吁吁,连连点头。
  手机又震动着响起了蜂鸣声。
  萧辰抱着女人不放手,腾出一只手摸出手机一看,沉了沉眉眼。
  “怎么了?”
  见男人的眉间似有阴霾,徐雨初伸出手替他揉了揉,轻声问道。
  萧辰将她的手抓下,握在掌心里。
  “是何啸。”
  “……他怎么了?”
  “他要逃了。”
  “啊?”徐雨初先是一惊,听到“逃”字又有些意外:“逃?他现在在哪儿?”
  “他被你一刀刺伤,没死,就送到这个医院抢救。盯着他的弟兄们说,他好像盘算着要逃跑。”萧辰把玩着女人青葱般的手指,低声说着:“看来他恢复的速度够快,已经可以下地了。”
  “他的案卷也堆得很高,在牢里蹲一辈子也不为过。如果逃跑未遂又被抓回来,还要多一条罪。”
  徐雨初的眉头也不自禁地皱起。“那……要通知军部抓人么?”
  “没事,他就算跑得再远,我的人跟着他,迟早也会把他抓回来。”
  “唔……”徐雨初沉吟着,一个念头突然萌生,抱着她的萧辰只看着她的眼睛就明白了她心中所想:“想去见见他?”
  “……嗯。”徐雨初点点头,“我和他……终究还有些事要了结。”
  逃跑的计划是定下了,还有很多细节要完善,杜梦借着查房、送药、送饭、送水的理由,时不时溜进病房里和他讨论,或者说,听他安排。
  何啸说了一会儿,就着杜梦的手喝了一口水,笑着问道:“你真的要用纸笔写?不怕留下证据,让那些人抓帮凶一抓一个准么?”
  杜梦的脸还是红红的,但声音和动作都平稳了许多。和何啸越来越自然地笑的次数多了一样,她面对男人时也不再那么害羞和紧张了。
  “不怕。”她低着头,小声回答:“我会收拾得很干净的。我脑子笨,怕误了你的事。”
  何啸收起笑容,看着女人脸上平静却隐隐有些哀伤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的心思,也知道对方羞赧,不会将心思说出口,但他更清楚的是,无论自己心里如何想,终究都不会和对方有结果,又何必捅破这层让两人都能自在一些的窗户纸呢?
  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何啸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只有逃出去,才有一线重新来过的生机;只有生存下去,才有和女人重逢的可能。眼下,什么都是假的,只有自由才是真的。
  “什么时候动手呢?”杜梦收起纸笔,小心地叠好纸张,收进外套的内袋里,小声问道。
  何啸看着她的眼睛,半晌才应道:“今晚。”
  “好。”杜梦没有犹豫地应着,隐藏着深情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男人的脸,像是要仔仔细细地将对方看得更加清楚,将每一个细节、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记在心里。
  “凌晨的时候,我会按计划行事。这个……”她掏出口袋里准备好的东西,犹豫着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开锁?”
  “你会?”何啸反问道,眼神里满满的意外,杜梦动作轻微地点点头。
  “那……你试试?”
  杜梦深吸一口气,走到床头的另一侧,低下头,默默地鼓捣着。
  女人今天没有将头发扎得紧紧,而是拿掉了护士帽,用黑色的皮筋简单地扎了个马尾辫,显得年轻而俏皮。
  何啸还在望着她的侧脸出神,却听轻微的“咔哒”声一响,手铐已经无奈地打开来,明晃晃地躺在了床铺上。
  杜梦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何啸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见女人躲着自己的眼神,撂下一句“晚上我再过来”就匆匆往外走,忍不住调笑道:“手艺不错啊。”
  杜梦的头埋得更低了,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样子,冲出了病房,将门轻轻带上。
  她靠在门板上,感受着自己猛烈的心跳,过了许久,才慢慢地走开。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两个人影从走廊的另一头出现,盯上了她的背影。
  何啸在病房里逡巡了一圈,将所有的柜子抽屉通通打开,看看还有没有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东西。
  转悠了一圈下来,他发现病房里多出了不少东西,想来是那个小护士每次来的时候都偷偷放上一些,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心思真细……”
  何啸忍不住赞道。
  他又打开不常用的床头柜抽屉,一件薄薄的红色羊毛衫静静地躺在里面,吸引了他惊讶的心神。
  将羊毛衫从抽屉里取出,迎着阳光眯起眼看了看,何啸的心头有突然的暖流蜿蜒而过,尽管很快就消失了,但那份甜美的温暖还是叫他眷恋。
  那个女人……是真心实意地对待他的。
  他不由得想起那个夜里,女人无声的大哭。那时候的她,恐怕就已经想到了后面的种种,她面对感情是那么直接而单纯,又出乎意料地清晰不黏糊,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极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意,还毫不犹豫地选择付出,她……比自己勇敢,也比自己美好太多。
  何啸有些自惭形秽地将羊毛衫抱在怀里。
  咚咚。
  身后的门突然传来轻轻的叩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