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只见女人的衣服、内衣、鞋袜、包包散落一地,其间还夹杂着不属于自己的男人衣物,杨和轩挑了挑眉,只当做没看见,踩着一地的异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像踩着一地垃圾一般。
  
  将手里的资料随意地一扔,将自己疲累的身体摔进床铺里,杨和轩突然觉得兴味索然。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何还是空落落的,明明已经得到了一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受人尊重,权力,钱财,以前想买不敢买现在却能轻易拥有的物件——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掩住脸面,杨和轩只觉得眉心剧痛,连紧闭的眼帘里都冒着金星。本应该坐享其成,高枕无忧的自己,为何会一天比一天睡得不安稳,心情也一天比一天烦躁呢?
  
  门外隐约传来女人的娇笑声和呻吟声。
  
  杨和轩突然想起那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对自己巧笑嫣兮的女人。
  
  她还是没有变,更比之前多了几分令人迷醉的气息。那是半成熟的女人气息,介于少女和成熟女人之间,仍保留着少女娇俏而灵动的芬芳,又多了几分沉静而甜蜜的丰韵。
  
  和徐雨初一比,杜星月简直就是人尽可夫的俗艳姿色。
  
  杨和轩忍不住伸手到自己下腹,想象着徐雨初对自己微笑、无意识地伸出软舌舔过唇角、吞饮液体的模样,难耐地喘息了起来。
  
  门外女人的呻吟声也越发缠绵而高亢。
  
  两人的步调居然出奇的一致。
  
  女人急促的呻吟声最终凝成了一声像是欢愉又像是痛苦的尖叫,杨和轩的呼吸也粗重到了极点,随后松散了身体,颓然倒在了床上。
  
  空气里泛起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
  
  杨和轩苦笑着翻了个身,将自己的手在棕色的床单上胡乱地抹了几把,将自己往被子里一裹,就强迫自己睡着了。
  
  杨和轩睡到半夜,饥肠辘辘地醒来。一整个下午加晚上,他只喝了杯黑咖啡,胃已经不堪重负地尖叫着将他唤醒,他只好摸黑下床,捂着抽搐不止的胃部,往房门外摸去。
  
  满地的“垃圾”已经被收拾了个干净,满室皆暗,只有客厅的壁灯是亮着的。杨和轩寻声而去,杜星月正翘着脚坐在沙发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将红酒灌进肚子里。
  
  “有没有吃的?”杨如轩皱着眉头扇了扇直往鼻孔钻的烟雾,不耐烦地问道。
  
  果不其然,杜星月从鼻子里冷哼一声,皱了皱裁得精致的眉毛,说道:“我又不是保姆,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吃的?你不会自己找啊?”
  
  说完又是一口酒下肚。
  
  杨和轩冷嘲着自己多此一举,走到冰箱前,打开一看,只有半碗不知放了多久的鸡汤和一把干瘪发黄的蔬菜,叫人食欲全无。一小瓶牛奶孤孤单单地站在一边,他拿出来扫了一眼,刚过保质期两天,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了瓶盖往抗议许久的胃里灌去。
  
  冰凉的液体下肚,刚庆幸牛奶还没变味不过两秒,又被胃部的绞痛逼得弯下腰去,冷汗也冒了出来。踉跄着摸到药橱边,取出两粒胃药往嘴里一塞,就着剩下的冰牛奶送进肚子里,杨和轩往餐椅上一摊,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病歪歪的样子,真没用。”不远处坐着的女人顶着一头乱发,唇边被胡乱蹭得口红颜色凌乱,还不忘挖苦杨和轩,将燃了一半的烟头摁熄在已经满满当当的高脚酒杯里。“你今天不是去见那个贱女人么?说什么了?她怀疑你了没?”
  
  “没有。”杨和轩随口应着,有气无力地:“你说谁贱女人?天底下哪有女人比你贱?”
  
  杜星月的眼中射出怨毒的光。
  
  “要不是她捣乱,徐若文就不会倒,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她抓起红酒瓶猛灌了一口,喝得太急差点呛着了,喷洒出来的酒液滴在白色的吊带裙上,像是血液一般:“哼,都是一群没用的男人!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得团团转,连累老娘也没安生日子过。”
  
  “你还有完没完了?”杨和轩打断了她越来越粗鄙的话语,轻声说道:“你当初要和我结婚的时候说得好好的,我给你机会重新回徐氏,老老实实工作,朱总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会亏待你,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这能怪得了谁?”
  
  “老老实实工作?就赚那几个钱?”杜星月翻了翻白眼:“我拜托你看清楚,我的首饰衣服包包哪一样不是万字以上的?你让我跟那些打工妹一样拿着地摊货、穿着那些毫无品味的衣服在公司里走,简直就是打我的脸!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人家好歹身家干净,赚的是辛苦钱!你呢?你配跟那些人比么?”杨和轩怒吼着。自从杜星月在他面前涕泪交加,说只想好好地重新开始,对自己颇有好感,希望自己能好好照顾她云云,他一时心软,相信了女人的保证,却不想卷入了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杜星月将酒瓶往地上狠狠地一摔,“砰”地一声巨响,杨和轩半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女人状若疯狂,尖声道:“你现在嫌我不干净了?你就知道骂我贱!你自己又有多干净了?哼,你的‘徐总’知不知道你背后干的那些脏事啊?别赖我一个人,咱俩这是一对巴掌,光拍我的可不会响!”
  
  “对……我赖不了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做那些事情!”杨和轩不顾胃部的绞痛,一个跃起冲到女人的身前,见对方不闪不避,抬起下巴挺着胸脯迎上自己,他却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心下羞愤交加,低吼着:“就因为这些腌臜事,在朱总,在徐总面前,我都不是以前那个杨和轩了!”视线触及茶几上价值不菲的洋酒红酒,他一把抓起就往地上摔,酒液四溢,他只觉得黏稠得恶心:“我要这些有什么用!啊?!我TM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
  
  女人却安静了。
  
  她浑浊的眼珠凝滞着,清明了一瞬,像是看清了什么,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轻蔑的笑。
  
  “就算没用,现在这些钱就在你我手中,你沾着荤腥,还想金盆洗手不成?”杜星月上前一步,逼近男人,直视男人痛苦的双眸:“我告诉你,想收手,也要等我赚够了,走人了,你想赎罪想自首,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