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地琐事不必细述,再说下葬完毕后,一行人回到院内,族长已安排人撤去幡幔,将正屋重新打扫布置成客堂,众人入内分宾主坐了,六位堂主这才过来与张思远见礼,张思远知道这些都是当下川藏,陕甘的枭雄,躬身作揖回了礼数。
客套几句六人转身告退,族长明白张思远与三位侄儿还有他话,也带人出去准备晚饭,堂屋内只留下张思远及三位侄儿。
四人寒暄过后,麟儿询问道:“不知两位哥哥和伯伯是如何得知家父去世的”?
张思远见麟儿所问正是自己心中疑惑,转头看着荀龙和齐虎,见荀龙正正身说道:
“是接了族长的书信得知,猛听得噩耗传来,爹爹登时一口鲜血喷出,忙唤了二叔及我兄弟二人前去商量,由于爹爹急火攻心一时卧榻,家中诸事就交予二叔处理,舅舅掌管着账房,更脱不开身,只好派我兄弟俩由六位叔叔护送前来,没想到一路急赶却也是十几天后这才赶到,误了头七”。这话说完又自低头垂泪。
麟儿起身谢道;“两位哥哥一路辛苦了,依着父亲的意思是不告诉两位伯伯的,本打算事情处理完再差人前去告知”。
齐虎说:“兄弟说的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这是何等天大之事怎能不告知?三叔担心路途遥远不便,但也忘了我们皆是常年在路上奔波之人”。
张思远听罢问道:“你们镖局和这村庄有活计往来吗”?
齐虎不语,荀龙回道:“不瞒师伯,您不是外人,我也不会担泄密之责,我们确实和此庄有活计往来。”
原来,村子里虽然自给自足,各项供应不与外界联系,但每每有女孩送去学艺或者送了出嫁,以及男子迎娶媳妇,庄中人不能外出,全是族长托了荀老镖头由其安排亲信秘密护送操办,这许多年间无一次出现差错,族长也就和荀老镖头结了深厚的交情。
此事一出,族长专门差人带信并引路而来,要不然荀龙等就算有登天的本事也进不来此庄。张思远听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外面这时有人前来告知晚饭已好。
麟儿起身让着三人前去吃饭,并说道:“等下吃过晚饭,还请师伯和两位哥哥回来稍坐,家父还有几件事情要交待与师伯和哥哥。”众人点头,一起先去吃饭。
饭后,众人又回到堂屋坐了,麟儿先为师伯和哥哥奉了茶,转头回到自己房间拿了两件东西出来。
坐定后,将一个檀木的盒子双手递与张思远说道:“爹爹临走料定师伯必定前来,嘱托我将此物交与师伯带给师祖,麟儿只知道里面有一封爹爹写给师祖的书信,还有两件东西却不知何物”。
张思远听是带给师傅的也不敢看,伸手接过随身放好,点头说道:“回去我就面呈师傅”。
麟儿又抬手拿起一把带鞘的佩刀双手捧与荀龙说道:“这是爹爹的随身佩刀,本有雌雄两把,一把雄的爹爹留给我防身,这把雌的还请哥哥带回去交予大伯。”
一旁的齐虎听说是墨渊的佩刀眼睛里立时精光迸出,伸手就想先接了观看,急急说道,“我先看!我先看!”
不料被张思远伸出手不动声色的将他按回到椅子里:“不要莽撞,你可知此物来历?”
齐虎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师伯竟有此力气,自己可是堂口里出了名的力士,双臂的气力从小练就,少说也有千斤之力,腰腿更是骇人,这下被张思远轻轻按倒却无一丝抵抗之力。
从师伯的神情里还看出此刀非同小可,自己只是听说过犬神刀的霸气,着急想看却又莽撞的没考虑后果,心中钦佩的同时,又暗暗琢磨着以后定要求这位师伯收自己做徒弟。
荀龙见张思远说的慎重,忙将手里的刀捧过来递上,恭敬的说道:“还请师伯赐教”。
张思远接过刀翻来覆去打量着刀鞘上朱砂画就的符印,嘴里却问麟儿道:“你爹可有别的嘱咐”?
“有的,这把刀是让哥哥带回去,连鞘一并立在风旗下镇旗的。”
再看张思远此时脸上竟有一层细细汗珠沁出,荀龙,齐虎不禁诧异失色,转头齐齐看向麟儿,只听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此刀名曰犬神”。
荀龙齐虎早就猜到,可一听‘犬神’俩字出来,还时长大了嘴巴,眼似铜铃鼓鼓的好半天作声不得,兄弟俩早听过这刀的许多传说,也知道三叔凭了此刀纵横西南,今天第一次亲眼瞧见还是吃惊不小。
只听麟儿叙述道:“此刀相传为上古蚩尤之物,用何物由何人打造不详,蚩尤与黄帝大战失败被杀后,此刀几度流落民间,每每出世必导致血雨腥风,几十次辗转易主却终究寻不到能够收留的主人,此刀不但能伤人,如使用不当或无力使用必被其反噬,死状甚惨”。
说到这里,荀龙齐虎的脸上一下被惊得失去了颜色,白的更白,黑的那个却也像个霜打了的茄子。
又听麟儿继续说道:“最后这刀不知被什么人收了,送到藏区的旺珠活佛手里,活佛运用无上智慧法力拿雪人皮做了这刀鞘,再在上面下了密宗的诸多符咒,才将这刀的无边煞气隐住。爹爹那次护送朝廷金册前往藏地觐见旺珠活佛时,活佛告诉爹爹,此刀已到了出世之时,便将这刀和一只唤作大黄的獒犬一起送给了爹爹”。
张思远听到这里,蹙了蹙眉又问道:“你爹可教过你使用此刀?”
“教过,麟儿从小就和这两把刀睡在一起,五岁后才将刀法授我”。
张思远听着诉说,脑子里也将刀鞘上的符印看明白了个大概,缓缓的将刀拽出刀鞘,刀刃露出的一霎,只觉得四周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屋里的灯光也随即暗了下去,遥远的空中还有犬吠隐隐传来。
荀龙齐虎的冷汗立马顺着脸颊就流下来,口里喃喃说道:“不愧为上古神兵啊,未出刀鞘就令天地变色,看来我等是没有能力使用此刀了!“
张思远见二人如此惊骇,忙将刀又推回了刀鞘放在桌上,看向荀龙道:“此刀甚是凌厉,到你手后还请你千万不要草率使用,免得掀起血雨腥风,荼毒生灵”。
荀龙肃然道:“侄儿定当谨慎”。
麟儿淡淡一笑,起身将刀拿起,一把去了刀鞘,说来也怪,这刀在他手里却只是蓝光闪闪,熠熠生辉,丝毫没有了半点煞气。
麟儿对荀龙说:“爹爹让我先拔出来给你看过再亲手交给你,只有这样这把刀才能真正认你为主,当你遇到危险时方能主动出鞘帮你迎敌,另外,哥哥带回去后不必担心使用,它除了能够自己出鞘解你危难以外,其他的就和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无异,雄刀留在我这里,没有了雌雄的相互感应,它的一些霸气技能也无法施展,这也是爹爹把这两把刀分开的原因。”
麟儿说完将刀交到荀龙面前,眼里全是鼓励之色,荀龙既兴奋又紧张的接过刀去,却见那刀在荀龙的手里嗡嗡的震动了许久,慢慢的又恢复了蓝光闪闪,熠熠生辉,荀龙难掩心中的喜悦,傻傻的注视那刀许久。
齐虎看的却是心头酸酸,不禁开口说道:“;三叔好生偏向,教给弟弟一身本事,赠给哥哥一把绝世神兵,却什么也没留给我吗?”
众人听得他如此说,皆是露出消失了许久的笑意,麟儿忙说:“二哥别急”。说着伸手向衣内掏去。
齐虎听他还有话说,心里顿时喜悦难按,紧紧地盯着麟儿,见他从衣襟里掏出个黄绢布包递了过来:“这是爹爹留给你的”。
齐虎不知何物忙问道:“这是什么?”
“辟荒经”。麟儿微微笑着说。
张思远闻言心头大震,他听师傅说过这经书为伏羲所做,内含天地万物相生相克的至高道理,比众家仙人修炼的五行术,威力要高出不知多少倍,因初期修炼要时时搬弄沙石土木,所以前提是必须得有一个横练的身体,练到绝处可以移山倒海,撺土围城。
麟儿继续说道:“这经书从没在世间流传过,一直由女娲娘娘身边的护经神兽守护,爹爹让我赠给你,也希望你好好参悟并小心看护”
齐虎早就乐的心痒难耐,忙双手接过揣进怀里,起身离座向着三叔的坟墓方向跪了下去,一个头一个头的磕着,嘴里嘟囔着,“多谢三叔,多谢三叔……”那地面被他额头磕碰的地方,眼看就撞了一个窝子出来,而他的额头却未见丝毫损伤。
荀龙见齐虎如此也过来跪下磕了几个头,麟儿忙将两位哥哥拉起来,又对齐虎说:“爹爹料到你修炼此经会困难重重,就让你去拜这位师伯为师,那封给师祖带去的信里也言明了此事”。
说完看着齐虎眨眨眼睛,齐虎虽四肢发达头脑也不简单,颠颠的跑到张思远身边就要跪下磕头,却被张思远一把拉住,说道“你先别急,师弟的面子我肯定要给,等我回去先处理完几个事情,再回头登门寻你。”齐虎听说心中欢喜,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三人又扯了些东西琐事,张思远问道:“麟儿你日后有何打算?”三人登时愣住。
等回过神来,荀龙齐虎看着麟儿道:“跟我们去丽水吧!你大伯二伯很是想念,打发我俩前来也有意接你回去。”
麟儿呆了片刻,摇头说道:“我现在哪儿都还不能去,得留下来给父母守孝三年,特别是母亲诞我不易,用大命换了我小命。”说着眼眶一红,眼泪又要夺眶而出。
张思远低头一思量,也难挡孩子的一片孝心,点了点头。
又听麟儿接着说:“另外,爹爹最后这几年写了许多东西,临去世的前几天才告诉我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一再叮嘱我要好生学习,融会贯通,我打算趁着守孝的这几年好好看看书,完成爹爹的遗愿”。
“那我兄弟俩留下来陪你吧”。荀龙齐虎说。
麟儿忙说:“万万不可!”指了指荀龙手里的刀。“这事不能耽误,爹爹就是怕他的死讯一旦传出,会给镖局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有此刀立在风旗之下可保万无一失,特别是再去陕甘川藏一带,那边的枭雄皆知道此刀威力,见了自会让路”。
“况且我听你们说,大伯为了爹爹的事已然病倒,两位哥哥得赶快回去照顾”。
荀龙齐虎听他的重要,一时没了主意,齐齐看向张思远,却听他说道:“时候不早了,先都早点歇息吧”。
三人皆躬身作揖道“;师伯晚安”。转身各自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