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齐昌贵安排厨房备了家宴,到了饭点一家人就都到饭厅齐聚。雪儿,黄英,司药,兰媚和墨麟挨着坐在席下,席上则坐着齐昌贵,李延宗,大娘,二娘,舅母等几位长辈。一家人虽然全部到场,但是场面却没有半点喜庆,反而众人都觉得气氛压抑沉闷。
  只有兰媚一如往昔的调皮缠人,见司药长得粉嘟嘟可爱,就不时的向司药问这问那。司药的恬静全然和她性格不符,只是出于礼貌简单的回答着这个姐姐的刁钻问题,问了一阵自己也觉得无趣,便停住话头闷闷的不再吭声。
  几位长辈看着墨麟就想起故去的墨渊和李真儿,墨麟问起荀龙,众人就又想起荀义开,几位女长开始还强压着情绪,至此都悲切压抑的小声哭了起来。一家人对一桌子的酒菜都视而不见,谁也没有动筷。齐昌贵压住情绪说了几句,开场喝了一碗酒后,就再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竟也老泪纵横的抽泣起来。
  饭厅里除了兰媚,司药,和雪儿,其他人都在抽泣着垂泪。黄英心善,看一家人感情至此,也被感动的默默流泪。齐昌贵又让过几轮酒菜,见众人谁都没动,就摆了摆手大伙散了。
  几位长辈各自回住处休息,大娘起身还拽走了兰媚。雪儿和黄英见时候尚早,先安排跟着的丫环将司药带回去休息,她俩则跟着墨麟一起去到他的住处说话。灵儿此时已吃过晚饭,见他们回来脸上都是沉闷的表情,也不多言,默默给三人沏了茶,回到自己屋里看书休息。
  雪儿见屋里再没别人了,就和黄英说道:“妹妹,你可喜欢司药那丫头?”
  黄英点头说道:“很喜欢,文文静静的很可爱。”
  雪儿说:“我已将她收做徒弟了。”顿了顿又看看黄英:“我想把灵儿和司药都先交给你管着,由你先教司药学些知识,这孩子在村子里从未学过认字。”
  墨麟听了接话问道:“那还教她武功心法什么的吗?”
  黄英本也想问听墨麟搭话就停下,一起听雪儿说道:“武功招法和仙法修炼我过两年亲自教她。先让她跟着妹妹学些知识典籍,再学些药物的辨别,配置可好?”
  墨麟和黄英都点头,雪儿继续说:“镖局这边暂时没什么大事,哥哥你忙完后,咱们先得把妹妹和灵儿安排好。”
  墨麟点头说:“明天我得先过去给大伯上香,看下大哥。回来就没什么事了。”
  黄英看看墨麟和雪儿想问什么,但没说出口。见雪儿这时从小包里取出那两本书来递给她。忙伸手接了去看,见是一本“百草经”一本“医经”。
  打开稍微一看,就兴奋的说道:“姐姐,你是从哪里寻得此书的,这真是太好了,我正想问这事呢。”
  雪儿微微一笑:“这是女娲娘娘差人送给你的。”
  黄英听了笑着说:“我真是佩服姐姐你通神的本领了,既是娘娘送来,必是世间罕见之物,想这里面记载的药方医术,定是神奇神效的。”
  雪儿说:“这是肯定,上面所有的药方必有奇效,只是这书还请妹妹不要轻易拿给别人翻阅,这里面的知识用到正处可以治病救人,用到歪处却是可以伤人,杀人的。”黄英点头答应,将两本书在身上找地方藏了。
  墨麟这时又对雪儿说道:“这医药之事说起来简单,可要真做起来却是比较麻烦,你还有什么打算一起说出来,咱们合计合计。”黄英也点了头看着雪儿。
  雪儿喝了口茶说道:“咱们回头去趟妹妹的老家,先将小牛儿,小羊儿的事处理好。”
  墨麟和黄英点头,雪儿继续问黄英道:“这俩娃儿妹妹你可想以后带在身边?”
  黄英思考着说:“我倒是很喜欢那俩娃儿,只是妖界各有各的修炼之法,况且它们皆是妖身,带着在人间出没,不怕它们伤了人或被别人伤了吗?”
  雪儿笑了笑看看墨麟又说:“妹妹不用担心这个,你只需告诉他们跟着你修炼就不会再考虑那应劫之苦,等到千年之时必是登仙之体,它们自会老老实实跟在你的旁边为你所用。你要学这医药之术,日后少不得钻些深山老林,遇上些虎豹狼虫,有他们两个在你身边也能在危急时刻助你一臂之力。至于怎样掩人耳目,只消你这情郎略一挥手就能办到。”
  墨麟听雪儿又恢复了以往轻松调侃的语气,也慢慢的轻松起来,喝了口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似开玩笑的说:“那照你的意思,是让英儿在这镇上开医馆,诊治病人咯?”
  雪儿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摇着头说:“不行不行,虽然妹妹学这手艺比别人要快上几倍,但是真要治病救人却还差得很远。况且开医馆又能造福多少人呢?”
  墨麟和英儿不解,同时问:“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雪儿深深的看看俩人开口道:“哥哥,你以后想要回到中原,这‘草药’二字就是咱们的身份。”墨麟和黄英一时反应不过来,都诧异的看着雪儿。
  只听雪儿继续说道:“这丽水城地处云贵高原,向北是通往川,藏的要道,向南可直下贵州,两广。金沙江由北向南从此城的东面流过,顺江而下就是华夏的长江,可直达中原。这是地理的优势。想当初你爹爹他们来此驻扎,我想就是看到的这地里位置。这是转运流通之便。”说完坐下喝茶,等着他俩的思考反应。
  黄英和墨麟对地理位置完全没有概念,也并没有太多的惊诧,只好像思绪被带出去很远。雪儿见他俩木讷就叹了口气,也不等他俩反应了。又一口气继续说道:“自古这中药材的南北调配,皆是由官府专人专管,咱们有了这药材生意上的往来,还怕和中原的官府搭不上关系吗?还怕查不明当年你外公被害一案吗?这是入仕通达之便。”
  “日后等生意做大,你只需将你爹爹手下这些军士的身份一变,他们就由叛军变成正经的药材商人。有了这个身份,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运送药材的船只车马,堂而皇之的来往于内地边疆。至于想留在何处,这个全由他们自己选择。这是寻路归乡之便。”说到这里再看墨麟和黄英竟似已经痴了。
  笑了笑继续说道:“当年跟着你爹爹杀来的这些军士,对你们一家都是恩重如山。这生意做大后,你就将他们逐步安插在各个适合他们的环节上,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留给他们各自的兴家之业。长此以往继续下去,就将当年的出逃变成了谋路,你们小兄弟几个也不用再考虑以后怎么报恩而去费力劳神,他们生活安定富足了,你们就心安理得的去做自己该做之事。这是立业传承之便。”说完再看俩人,竟由痴变成了傻,瞪着眼张着嘴已如泥塑木雕一般。
  雪儿也不去打扰他们,给三人都倒了茶,自己端着自吃。墨麟此时已被雪儿的这个计划给彻底震撼了。没想到自己那一番欠缺思考的‘豪言壮语’,竟被雪儿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用这个方法给切实的勾勒出来。虽然实施起来可能会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还要面对诸多繁杂的安排。但这绝对是一个万全之计。比起领着军马杀回中原要安全妥帖百倍。
  黄英呢,此时听雪儿的计划是如此的恢弘,想到自己可能又是这药材质量的总控,顿时感觉自己的压力大了起来,想想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沉重,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但又咬咬牙打算着该怎样帮墨麟打响这开头一炮。
  墨麟首先反应过来问雪儿道:“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咱们具体要怎咱们具体要怎样实施才行?”
  黄英听墨麟开口也暂时放下自己的思绪看着雪儿。听她说道:“哥哥,你这几天先去和你伯父,舅舅谈了这个计划。他们同意后咱们再把这土司的工作做了。再给妹妹安排一个妥帖的差事,将人配置齐全后,咱俩就顺江而下,先行探探这驶船行商的路子。”
  墨麟想了想又问道:“这土司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雪儿神秘一笑:“那就分厚利给他,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就是再笨也会考虑明白这里面能带给他多少的好处。再说他现在还有一件头疼的事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要解决这个心头之患,也是非咱们不可。”
  喝了口水问俩人道:“你们还记得这小牛儿吗?”说着从小包里将那个盛着小牛儿的盒子掏了出来。俩人皆点头说“记得,怎么了?”
  雪儿高深一笑问二人道:“你们真以为它是被常啸坤捉来送给老道炼丹用的啊?”
  墨麟诧异,黄英问道:“不是吗?”
  雪儿说:“绝对不是,我如果料想的不错,这小牛儿是被你们那护法捉来送给土司的,哥哥,你还记得他们在路上说过‘他们回来晚了土司儿子就怕要等不到的话吧?’”
  墨麟想了下点头回道:“记得,是这句话。”
  雪儿嘿嘿一笑说:“我料想土司的儿子一定是得了什么不好医治的怪病,这才需要这成了精的首乌救命。常啸坤说他后悔才没有交给老道,只不过为了活命临时敷衍咱们的鬼话。”墨麟和黄英都是点了点头。
  黄英心悦诚服说道:“这世间还有姐姐你不知道。猜不透,想不通的事吗?”墨麟也有同感和黄英一起看向雪儿。
  雪儿站起身来嘿嘿一笑说道:“有啊,这个你得问哥哥。”墨麟也就想起了她开导他为何来到世间的事来,站起身来嘿嘿一笑。黄英看向墨麟,见他也没有半点解释的意思,就不再往下问,站起来活动身子。
  雪儿又说道:“现在已是深夜,咱们出去起在半空,我指给你们看看这周围的地势山川。和你们大体说说这丽水古城。”于是三人来到院中,风遁高高的起在半空,俯瞰着整个丽水古城周围。雪儿拿手往北面的一片群山指去,向他俩人介绍说:“这城的北面是象山和金虹山,是这座古城的依靠,从那里流过来一条河水穿过这城镇的中心。西面这片山叫狮子山。东南面那一开阔的田野是无尽的良田,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提供着丰足的粮食。”
  又一指远处的一条白链说道:“那便是金沙江了,发源于藏区的高原,是华夏长江的上游。两岸那些发黑的是茂密的森林,有取之不尽的木材可以用来制造船只。这整条江的水流在这一段最为温顺平缓,我们回头就去那里修建码头。”说完又指回来说道:“这河水入得城来便被人为的分流成众多的沟渠,城里的街道都是依山修建,家家户户的居民就有意的引了这水流通过门前,所以让这里的居民都养成了每天早上净水泼街的习惯。又因为这座城镇主要以经商为主,所以城里的人也是各民族混居。人口最多的是纳西族,也有汉族,藏族,怒族,傈僳族等等”。
  “纳西族是古代生活在华夏西北的羌族后代,他们极重信用,讲义气,喜欢喝烈酒,饮浓茶。生活在这里的人几乎全部信奉佛教。正是这淳朴的民风和执着的信仰也养成了他们忠诚,勤劳的性格,我们以后将货船交予他们行驶也是最放心不过的。”说完这些就双腿一歪坐了下来。
  墨麟和黄英听她把这些大略介绍完毕,也是随着她的话语看看这里又看看那里,心里大体上根据雪儿说的规划着未来。最后三个人都坐下来思考,半空中有风急急地吹过,将雪儿和黄英的头发都吹的飘扬起来,但是她们两个谁也没去理会吹乱的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