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吩咐管家道:“去将我的好茶用前几日从玉龙山顶采回的雪水泡了给两位贵客品尝。”管家答应,转身去忙。
土司伸手安排二人于客座上坐了,墨麟开口问道:“半月时间已过,不知少爷的身体可有好转?”
土司连连点头说道:“几位当真是神仙下凡,手段实是高明之极,少爷的病正如你们说的那样,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俩人听了都是面露喜色,雪儿开口道:“少爷本也没什么大病,只是有先天不足之症而已,吃亏受了那恶道的丹药毒害”。
土司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丹药会有毒性,只是见那道人云里来雾里去的,迷信他肯定有些道法,定会将少爷医治好,这才险些酿成大错,差点害了少爷的性命。多亏你们出手才让我保住了这唯一的血脉。几位大恩我是没齿难忘。”
雪儿道:“这倒不用客气,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也算是积德吧。”
土司嘿嘿一笑说道:“二位恐怕也不是单单为了积德吧。”
雪儿听他话里有话也就嘿嘿一笑:“明人不说暗话,土司大人您也是人中龙凤,自然也能猜出些我们此举的端倪。”
土司听罢又是嘿嘿一笑,说了句:“好个明人不说暗话,直说吧,你们有何要求?”
墨麟摆手止住雪儿,开口说道:“我这妹子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是口直心快,土司您还得权衡利弊才好。”
这时管家带了人上来献茶,几人都止住话语,等下人退去雪儿端了茶水品尝,墨麟开口道:“这半月间,土司大人想必已经派人打探了我们的底细,但我们确实是能助你一臂之力。”
土司似是蛮有兴趣的问道:“你先说说你想怎样助我一臂之力?”
雪儿喝茶,墨麟没有直接回答土司的问题,想了想反问道:“你可听说过墨渊?”
土司干脆的回答说:“当然知道,龙虎镖局的三当家。自从来到我偏域小镇,三两年间便名震西南。倒是颇有些本事和手段。”
墨麟停了一会又说道:“那便是家父。”土司一听不自觉站了起来。看了墨麟片刻又坐下喝茶。雪儿一面品着茶水一面看着土司的表情,见土司站起就微微笑了一下。土司又说:“你们来到我土司府难道是墨渊所派?”
墨麟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土司的问题,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土司。土司见墨麟半天没有回话就讪讪的说:“墨渊不是已经死了吗?“
墨麟接口哦了一声,追问道:“你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
土司迟疑了下:“他的犬神刀不是拿出来镇旗了吗?由此得知。”
墨麟冷笑一声:“原来爹爹让两位哥哥带着犬神刀出来镇旗,防的就是你土司大人。”
土司脸上明显露出尴尬,但还是嘴里说道:“墨渊来此地行商,我对他兄弟也从未为难,虽然朝廷有几次传书让我剿灭,我也是对朝廷阳奉阴违,还是给墨渊等开了些方便之门的。”
墨麟呵呵一笑:“是的,这个也得感谢你土司大人,没有你的照顾我的二伯也不会在这丽水扎下根基。咱们都不妨将天窗打开,聊一聊这以后的打算。”
土司听墨麟话到如此就又转话说道:“我一个偏域小镇的土司,虽然有些壮志,但许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特别是中原朝廷的事情我是更不想插手。”
墨麟嘿嘿一笑道:“虽说你有许多无可奈何,但你留住龙虎镖局也不会没有其他打算吧”?
土司见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就咬牙坐直了身子,开口道:“我知道二位救了少爷一命,算是与我有恩,但也别想拿这个作为要挟,我虽身处蛮夷之地,但手底也有几千精兵。”
墨麟脸上变得寒冷了起来,呵呵笑了一声,将眼看了看雪儿,这边雪儿会意接口说道:“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土司大人您当然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区区一把犬神刀就让您忌惮不安。难道你就不考虑我们这些后人会为前辈寻仇吗?”
土司顿感颓废,若有所思的将头低下。半天才抬起头来说道:“墨渊真的过世了吗?”
雪儿看了看墨麟,见点头就说道:“是的,已然仙去。”
土司一听这话,却是摇头凄惨一笑,开口道:“那我这丽水城更是朝不保夕了。”
墨麟跟上一句说道:“你是忌讳那常啸坤和屠破天吧?”
土司大惊说道:“你们怎么知道?”
墨麟咄咄逼人问道:“你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大漠送珠的始末。”
土司半晌不语,最后表情有些呆滞的说道:“我本想借妖魔的力量牵制龙虎镖局。却没想到更是引火烧身,说吧,是要报仇还是怎么?”
墨麟这才开口说道:“这仇该找谁报我自是清楚,你是一方之主,我理解你的处境。实话告诉你,我已将常啸坤退去,也取了屠破天一臂一腿。你现在最大的忌讳恐怕也只有我们了,我和妹妹是真心为了合作而来,为你儿子治病就是我们表现诚意的第一步。何去何从就看你土司大人如何取舍。”
土司听了这话更是显得坐立不安,看了墨麟和雪儿半天又摇了摇头。雪儿见状笑了笑,开口道:“你可见过魔界四大护法。”
土司惊骇说道:“见过一面,当真的凶神恶煞。”雪儿嘿嘿一笑。伸手从自己的小包里掏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出来,叮铃叮铃的摇了几下。笑眯眯的看着土司。
过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室内黑烟一闪,雪儿面前已然齐齐的出现了魔界的四大护法,还是如一团黑气般的虚虚渺渺。土司大惊急忙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看见四大护法已齐齐向着雪儿和墨麟跪了下去。口里说道:“见过尊家和雪儿姑娘,不知召唤前来可有何差遣?”
墨麟笑笑不语,雪儿开口道:“你们先见过土司大人。”
四个护法明显的极不情愿,但是又不得不转头向土司行礼道:“见过土司大人。”土司早就吓得战战兢兢,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雪儿说道:“你们站起来说话,我此次召唤几位前来,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各位。”
四个护法谁都没有起身,只是恭敬得说道:“姑娘有事尽管询问,我等自是知无不言。”
雪儿看了眼墨麟,四个护法也跟着雪儿眼光去看墨麟,却听雪儿开口说话,又齐齐的转头看向雪儿,惶恐之情有些滑稽可笑,只听雪儿问道:“你们和我说说,屠破天是怎样得到消息截取那犬神刀的?”
四护法想了一想,相互看了几眼,只听它们的老大开口说道:“这事全由屠破天一人所起,你们也知道那犬神刀是魔界至宝。魔界失去它后就从没停止过寻找。开始得到消息说是在一个叫墨渊的人手中,本想抢夺。却又打探出跟着犬神刀一起出现的还有白泽,我们自知白泽之能不能小觑,一干人商量过后就暂时放弃了抢夺的念头。”
“魔尊虽有不甘,但也经不住我们的力劝,只好作罢。后来墨渊带着犬神刀和白泽无端的消失了十多年,我们也就再没有寻找。没想到三年前那犬神刀却又出现在龙虎镖局的风旗之下。经过几次暗中观察,也没见那白泽现身,而那镇旗的犬神却只有一把雌刀,我们也就静观其变,暂时没有动手。岂料那屠破天却说,夺得雌刀以后就能探知雄刀的踪迹,我们见魔尊对他的这个意见,好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也都没再阻拦。”
“那屠破天就定下计策,暗中将魔界的绝尘珠,私下交给了终南山的金丞长老,金丞又伙同妖界的常啸坤护法,施计骗过了这没头脑的土司大人,这才设计骗那龙虎镖局的六人带着犬神刀前去护送绝尘珠。”
“那珠子也是我魔界的至宝,不管行到哪里屠破天都会接到感应,于是在大漠边缘屠破天就夺了六人的魂魄,取了犬神刀,收回了绝尘珠。我等得知此事具感不妙。本是赶来劝说屠破天的。但屠破天不听劝说,仍是一意孤行以致得罪姑娘。”
雪儿听他叙述中有意将自己的身份前后分开,心里也是高兴就又问道:“那屠破天现在可好?”
四护法支吾半天,开口道:“他已经死了。”
墨麟和雪儿微微一惊,土司却是身子一软跪了下去。雪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自杀了?”四大护法又是支吾一阵点头称是。
雪儿见自己的问题问完就开口问墨麟道:“哥哥,可还有话说?”
墨麟摆手,雪儿就对四护法说:“你们暂且隐去。我过会还有事让你们去办。”
四护法磕头说道:“姑娘有事尽管摇铃,刀山火海没有不从。”说完黑烟一闪都隐去身形。
雪儿见魔界护法隐去,那土司还在跪着瑟瑟发抖就也没理他。喝了口茶又说道:“这下土司您该放心了吧。”
墨麟却是一反常态,站起来过去将土司拉了起来,扶向座位坐了,递给他茶水,土司拼命喝了几口,这才稍微稳定些心神。雪儿还是不依不饶开口道:“土司大人,这下你该说说这里面的缘由了吧?”
土司面如死灰,呆呆的做了半晌开口道:“既然连这魔界护法都给二位下跪,看来我也是一叶蔽目,小瞧了二位神通,既到如今能真正救得我丽水城的人也只有二位了。我说出始末还望二位全我性命,留给我赎罪的机会。”喝了口茶将心一横将始末说了出来。
原来,墨渊兄弟三人带领手下来到丽水驻扎,早有人报于土司知道,土司得知这伙人是朝廷的叛军就不想收留。本打算派兵镇压,手下谋士却又谏言说,他们既然能从中原杀到这里,定有非常的本领,土司于是就按下刀兵,暗中只派遣杀手前去刺杀墨渊兄弟三人。
不料派出的人不管是将军还是江湖杀手皆是有去无回,全部被墨渊的犬神刀所杀。土司手下将士中也有人是识得犬神刀的。为了怕自己也被土司派去刺杀墨渊而丢了性命,就对土司添油加醋的说了犬神刀的厉害。还说墨渊一伙定是有阴兵助阵这才一路掩杀至此。凡人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难以和鬼怪妖魔相抗的。
土司起先不信,但是暗中观察了几次见那犬神刀每遇危险都是飞刀出鞘,自己寻了目标斩杀。每次出刀都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风云变幻,就相信了鬼神相助的说法。这才打消了要帮朝廷除去这伙叛军的念头。
土司和手下文武商量过后,觉得既不能除,那就为我所用的计策可行。就转手又拉拢利用墨渊兄弟等人,宁可与朝廷为敌也绝不犯眼前之威。此计一出就对墨渊等三兄弟大开方便之门,不光给出地盘收留,更是在马帮生意上予以方便。
荀义开在世之时,土司府也多次设宴款待,更是说了些合作发财的好话。其实也是在暗中注视着龙虎镖局。墨渊三兄弟都是将军出身,哪能参破这里面的阴险,只当是现任土司江湖性情。也就一步步打消了对土司府的防备。
后来墨渊娶亲,一年后带着妻子下落不明,有几次土司觉得时机已到,本想动手清缴,但手下文武又怕墨渊回来,使出犬神屠了土司府。所以就一直忌惮没有动手。不料又得知了墨渊去世的消息,更见到了犬神刀镇旗出现在龙虎商队。
几年前土司的儿子突然又病情加重,这就更急坏了四代单传的土司大人。满城张贴榜文招贤纳士,又派出亲信寻访各个仙山洞窟的道家高士,终于在终南山寻得了金丞长老。
那金丞长老修炼了些腾云驾雾的本事,一出面便唬住了土司府上下众人。开始时使用仙丹也使得少爷病体有所恢复,土司和夫人也就把个金丞视若上宾。每次好酒好肉招待不说,还金银珠宝的极尽供奉。
不想忽一日金丞说,少爷的病也是到了年龄尚未婚配的原因,于是又在金丞推算八字过后,选了少爷的舅家表妹名字叫做竹韵的先做了通房。更不料少爷的病非但没好,却是一日坏起一日。金丞又说少爷是命该如此,要不是他道法广大,早就一命呜呼。土司和夫人感觉无力回天,就又听了金丞的建议,选了夫人外甥准备着继承土司之位。
这天金丞又来府里,自又是一番招待,酒过三巡,那金丞长老又问起土司的烦忧,土司这才将墨渊一干人潜在的威胁和无奈说与他听,那金丞老道便张口应承下帮着土司夺了犬神刀,灭了这一干汉人军士之事。
金丞开始说犬神刀乃是魔界之物的时候,土司和几位将军都是不信,金丞就寻了常啸坤请了魔界四大护法前来相见,肯定了魔界一直在寻找犬神刀。妖魔只一露面就把个土司府上下吓得丢魂落魄,更坚信了金丞道法了得。突有一日,金丞将绝尘珠交予土司,才定下了这杀人夺刀的毒计。并说事成之后常啸坤定献一棵千年首乌来医治少爷之病。
犬神刀被屠破天夺了之后,那金丞更是信誓旦旦的说,只要请到魔界首徒屠破天,带了犬神刀前来就能将龙虎镖局一干人等消灭殆尽,这边常啸坤派小妖去龙虎镖局闹事,那边常啸坤和金丞长老亲自千里去请屠破天。土司得知齐昌贵有打算撤进玉龙山,就又派人去说玉龙山乃是纳西人的神山,绝不可将妖魔引去打扰破坏,横加阻拦也是想给金丞争取时间。
齐昌贵无奈之下带领自己手下去了怒山。这才有了后来妖魔围困怒山山谷一幕。没想到却被墨麟,雪儿觉察寻来解了妖魔之困,土司得到消息整日战战兢兢。却又不想墨麟领着雪儿黄英又自动寻上门来,先治好了少爷的病。土司继续说:“对于龙虎镖局我本人与他们没有任何仇怨,只是迫于朝廷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我身为土司也是为了一城人的性命担忧。还请二位能够谅解。”
墨麟听完这些差点气炸了肝肺。恨恨的说道:“没想到你一城之主,却行的出这样龌龊不堪的阴险之事。你的罪过咱们回头再说,你只告诉我那金丞可已捉到?”
土司愁容惨淡的说道:“我虽是一城之主,但是凭我的凡人之兵,如何能捉得住他那腾云驾雾之人。”
雪儿点头说道:“你既然如此忌惮妖魔二届,那为何还要依仗于他们?你就不怕引火焚身吗?”
土司说道:“这计策全是那金丞所订,等我明白过来,已是没有挽救的办法了。”说完就无奈的仰天长叹。
雪儿恨恨的说道:“你没有按照我们上次临走交待的全力抓捕金丞,也是还对他存有幻想吧?既如此我们就彻底断了你这荒唐的幻想和忌惮。”
说完又将小铃铛摸出,急急又狠狠的摇着。这回四护法来的更快,摇了没几下就已经出现在了雪儿跟前。雪儿冷声问道:“你们四位可知道那终南山恶道的行踪?”
四个护法皆点头说“他就藏在终南山”。雪儿吩咐道:“那就劳烦你们跑一趟终南山,一个时辰之内把他给我捉来。如遇阻拦你们就给我平了终南山!”四护法躬身答应转眼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