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转身回到屋内,土司和夫人亲眼看着那恶道金丞,被四护法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弄死,脸上是丢不开的惊惧,但再看看雪儿完全像吩咐下人般使唤四魔,表情也逐渐的恢复了轻松。
土司又要招呼墨麟和雪儿坐下,雪儿提起手中的那串药包却说:“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少爷吧。”
夫人也是急切的说:“对对对,咱们先去看过少爷。”说完,没管土司答不答应,过来拉着雪儿往外就走。
土司脸上挂着笑容伸手让了墨麟,跟在后面一起往少爷住处走去。几人步履匆匆的来到少爷的住处,门外有个丫环正出来倒水,瞥见土司和夫人过来忙跪下迎接,土司夫人喊了声:“苦命的埔儿,娘来看你了!”喊完就丢下众人先跑进了屋子,三人跟着走进屋门,见夫人早都抱着儿子的头哭成了一个泪人。
雪儿留心,转头再细细打量过去,见少爷约莫有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端正,脸色微黄,头发干枯稀疏,上身穿着件石青色暗纹绣花排扣褂子,下身穿一条长到脚踝的藏蓝深色裤子,一双布鞋没来的及提上,叠踩着后跟站着搂住他娘,也是“呜呜”的痛哭出声。
土司还是招呼俩人在外间椅子上坐下,那娘俩哭了阵,夫人拿手巾给儿子擦去脸上泪水,搀着一边出来一边说道:“快来见见你的救命恩人。”俩人这才相互搀扶着从里间走了出来,从少爷的步态看还有些虚弱踉跄。
少爷来到外间,抬眼先打量过两人,见是一个俊朗的青年和一个绝色的女孩,心内颇感亲切,赶忙高兴的拱手说道:“成埔谢过两位救命大恩。”话语感激诚恳,但明显的还是能听出他元气不足。
雪儿和墨麟赶忙还礼:“少爷不必客气。”
土司开口道:“前面只是称呼少爷,犬子名叫木成埔,在此先告知两位恩公。”
墨麟点头,雪儿问少爷道:“感觉现在可好些了?”
木成埔赶忙:“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好了,我自小体弱多病也习惯了。”说完就被他娘扶坐在椅子上。
雪儿点点头,微笑着继续对他说道:“你的身体我有个办法,保你半年之内恢复到常人水平,一年之后呢,再保你娶妻生子。”土司和夫人听了这话,激动的不知改怎样表达,差点给雪儿跪下。
土司急急的说:“姑娘,快请说来,用什么办法,吃什么药方能有效?就算倾尽我府上所有的财物我都在所不惜。”
墨麟笑了笑,雪儿笑道:“土司大人莫急,我这个办法根本费不了很多气力,也不繁琐。”
说完将那一串药包推到土司面前说道:“就用我带来的这些草药即可。”
土司连忙收下,又听雪儿说:“每五天用这里面的草药五钱炖一只雄鸡吃肉喝汤即可。”
土司大喜,疑问的抬头看着雪儿问道:“就这么简单?”
雪儿嘿嘿的笑出声来,说道:“只一个条件,这鸡必须得是全鸡才行。”
土司赶忙又问:“怎么叫全鸡?”
雪儿道:“你要用放养了两年以上的,宰杀的时候先将鸡血放到碗里冷却,再用开水焯成豆腐样。”
正说着被土司急急的打断:“姑娘你且慢说,你说的这些老夫不懂,我可否唤我府上最高明的厨子来,既是吃肉喝汤,想必是要厨子煮想必是要厨子煮炖?”
雪儿笑着点头说:“对对,正需要厨子,但稍微有些手艺,懂得煲汤时能看准火候,懂得汤色就好。”
土司听完站起来,赶忙走到门口喊人火速去到后厨喊了个四十岁左右的厨子过来,雪儿就详详细细把用雄鸡炖汤的做法告诉了他。
那厨子听得明白,但感觉并无稀奇之处,不相信的抬头问雪儿道:“只按小姐交待的这样就好?”雪儿哈哈笑着点头。
厨子躬身向雪儿施了一礼,又转身对土司说:“老爷,小姐安排的这些并无什么难做之处,小的都已经记住了。”
土司说道:“那好,这鸡汤的事就交给你了,你专门做这个,其他的让别人去做。”
厨子领命回去,这边土司又和夫人说:“你去安排厨房,弄几个可口的菜,今天灭了那恶道,心中甚是解气,也算是一块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咱们要与两位恩公痛快的喝上几杯。”夫人脸上现在也有了笑容,起身将成埔少爷扶到床上躺了,又高兴的急急出门亲自准备。
墨麟想要推辞却被雪儿拦住,土司对两人又说道:“让少爷先休息,你俩跟我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喝茶。”
墨麟和雪儿起身和少爷告别,跟着土司出来,土司走出门又跑回去将那串药包像宝贝一样抱着,一边走一边问雪儿道:“姑娘,能否告诉我这是何药?”
雪儿嘿嘿一笑,说道:“土司大人,这事你就别问了,这些草药也是我家祖传的秘方,还恕我不便告知。”
土司忙说:“理解,理解。”只好放下不再询问。
说完一路引着俩人来到一个十分幽静雅致的小院,说道:“这是我与夫人的居住之所,还希望二位恩公不要嫌弃简陋。”
雪儿和墨麟笑着说道:“土司大人客气了。”
说着进到一个雅间,雪儿打量四周,屋子不大但是摆设,装饰都是十分古朴考究,一张黄花梨木的方桌摆在正中,底下是四个同等木质的配套圆凳,桌凳皆是整木做成又精美雕花,包浆圆润,一看就知是有些年头的宝物。
土司见雪儿打量桌凳就说道:“这是我祖上传下来一直放在后屋使用的,到我这里将近得有二百多年了。”雪儿和墨麟都点头称好。
不一会有丫环上来摆了茶水,土司吩咐道:“告诉夫人,将酒菜直接送到这里来。”丫环答应,转头离去。
三人落座喝茶,土司说:“老夫今年五十有二,看两位都是年少有为,咱们今天就敞开心扉,好好说一下这前尘往事,也好让咱们共同想一个万全之策,再不要做那些被风尘迷住眼睛的事了。”
墨麟听土司这样一说,也就将一颗防范之心暂且放下,说道:“土司你是这一城之主,你有什么不明白之事就先请开口。”
土司让了一碗茶开口道:“你们能否先告诉我,令尊兄弟是为何反了朝廷,一路杀到我丽水来的?我问这个也只是为了解开困惑我多年的一个谜团。”
雪儿听土司问出这个就开口说道:“你既然如此发问,那你是否能告诉我们,中原朝廷是如何向你叙说的?”
土司说:“中原朝廷几次派人送书信前来,只是言明让我出兵剿灭叛军。至于他们为何反叛,又是如何反叛,这个都没有言明。”雪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墨麟开口说道:“我提一个人不知道土司大人可曾认识?”
土司忙说:“请讲”
墨麟郑重的说:“李宜章”。
这三个字一出土司立即瞪大了眼睛,说道:“当然认识,那是朝廷的前任宰相,当年我接任土司不久,按照惯例去中原觐见皇帝,就有幸拜见过李相。”
说到这里土司好像一下反应过来什么,慌忙又问:“怎么,你父亲你父亲他们和李相又什么渊源吗?”
墨麟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情说道:“那便是我的外公。”
土司一下站了起来,站的之急差点将桌上的茶碗碰翻,开口说道:“什麽?如此说来,墨渊是李相的女婿,这个怎么从没有人和我说起过。”
墨麟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的母亲叫做李真儿,我的舅舅叫做李延宗,母亲已经过世,舅舅如今就在丽水。当年我爹和大伯二伯就是为了救我母亲和舅舅,这才反出朝廷来到丽水的。为了不泄露母亲和舅舅的消息,所以来此的汉军均不提此事,没人和你说起也是情理之中。”
土司站着听完这几句话,倒背着手在桌前走了几步又问:“也就是说,你爹爹是来到丽水以后才娶的你母亲?”
墨渊点头道:“正是。”
雪儿抬头,见土司大人这时已是老泪纵横,叹了口气说道:“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要早说是李相的渊源,我又怎么能够听信朝廷,起这加害的心思呢!”
雪儿见土司这样,就又问道:“怎么?土司大人难道你只认识李丞相,并不认得荀义开,齐昌贵和墨渊他们吗?”
土司摇摇头说道:“我虽是世袭土司之职,这半生中也没去过朝廷几次,我又去哪里认识领军的将军,况且历代土司的规矩是不允许和中原的任何将军有所往来的,虽然有时候遇上边庭战事,也只是朝廷里派了一个,两个的将军前来下旨督战,他们也是不会住在土司府的。”
说到这里,夫人带了几个仆人提了食盒,捧着酒过来,几人就停住了话头,看着仆人们忙活着摆菜斟酒,三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夫人见土司脸色难看也不吭声,静静的看着仆人收拾好碗筷,这才摆手将所有仆人退去,对土司说道:“老爷,今天应该是大喜的日子,快擦干了你的眼泪,陪恩公喝两杯。”
没想到土司一撩马褂的前襟,跪倒在了墨麟的面前,嘴里抽泣着说道:“老夫不光是有眼无珠,还鬼迷心窍啊!这么多年以来差点铸成大错,做了那太师的帮凶,请代你父亲,母亲受我一拜!”
土司夫人被他吓了一跳,慌忙也要跪下,雪儿连忙起来扶住,墨麟也急忙跑过来将土司扶起。四人坐好,土司擦擦脸颊看着夫人道:“你知道他两个是谁吗”夫人诧异摇头。
土司摇摇头继续说道:“当年,我父王仙逝,我接了这土司之位,却在那年的夏末遇到了百年不遇的洪涝,整个丽水周边几乎全部被淹。到了秋天给朝廷纳贡的时候,我们交不起朝廷分派的贡赋,又赶上我土司新任,就不得不提着脑袋去京城面圣,金銮殿上龙颜震怒,就是那李相说话才保住了我的性命,退朝以后,李相将我接至家里问明了情况,这才又面见皇上,恩准免了我五年的所有贡赋。李相对我有救命之恩,对丽水有再造之德啊!”说完放声痛哭起来。
这些往事恐怕连李延宗都难以知道,就别说是墨麟和雪儿了,俩人听到土司说的这些往事也感觉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土司哭了一阵擦擦眼泪又说道:“按辈分来算,李相是我的长辈,我与你父亲算是平辈,按照你们中原的规矩,我应该算是你的大伯,不知二位可嫌弃我高攀?如不嫌弃,从今天以后这土司府就是你们的家。”
墨麟听到这里过来就给土司跪下磕了几个头,雪儿也连忙跪下,墨麟说道:“墨麟一家已是惊弓之鸟,虽然爹娘已去,不能与大人畅叙渊源,要说这高攀,也是我墨麟高攀大人。”
土司一把拉住墨麟的手拉他起来道:“既然如此,以后你就喊我大伯可好?”
墨麟忙说:“那我就喊你一声大伯。”说完就喊了声大伯,又转头向夫人喊了声大娘。
土司和夫人甚是高兴,土司开口道:“来来来,今天真是喜事连连,咱们爷几个就好好喝两杯,说说这以后的打算。”
说完四人举杯满满的喝了一杯,举箸往桌上看去却是按照纳西人举箸往桌上看去却是按照纳西人招待贵客的样式,满满的八个各色菜肴。做的是色,香,味俱佳,墨麟和雪儿各自就近夹了品尝。土司接着说道:“贤侄,你和我说说,你们此次出手救成埔以后的打算。咱们即是一家了,就不必再有隐瞒。”
雪儿笑道:“土司大人当真是心思澄明,知道我们必有要事和你商量吧。”
土司也开朗一笑接口道:“我做了近三十年的土司,对中原的做事原则也是有所了解的,正所谓想要求人,必先施之以恩惠。”说完四人都是笑了起来。
墨麟说:“不瞒伯父,我想要在这金沙江上修建码头,展开与中原的草药生意。”土司一听眼睛又是一亮。
端起酒杯又让了一杯酒说道:“你可有计划,能否跟我说说。”墨麟点头,雪儿就详细把他和墨麟的计划和盘托出。
土司和夫人静静的听着,土司时而蹙眉时而微笑也不搭话,直到雪儿把所有计划全部说完,这才拍了下桌子。大声赞道:“不愧是李相的外孙,这计划当真是气势恢弘,你们说吧,要我做什么?”
墨麟道:“批给我们修建码头,仓廪的土地,征调修建码头的民工,找寻能工巧匠制造可以长期航行的船舶。”
土司思考了一会说道:“这个工程可是耗资巨大啊,我怕我丽水的金银能力有限。你们可有打算?”
雪儿嘿嘿一笑:“土司大人只需量力而行即可,有钱就出点,实在没有就全部由我们来承担。”
土司听到这话高兴的又将桌子一拍:“只要有钱其余的都是小事。我明天就招文武上殿,商议安排下这修建码头的大事。”
雪儿接口道:“还有一事我得和土司大人提前说明,这与中原的朝廷交易还得打着你土司大人的招牌。”
土司说道:“这个好说,我回头就给朝廷上书,如若真能把丽水周围的上等药材运到中原朝廷,他们肯定都会极力赞成的。”
墨麟听了又开口说道:“如此说来,那我们的药材生意就是走官商的途径了,这里面的税赋等问题,还得大伯这里派人专门协调。”
土司点头说:“这码头修建好以后,要与中原通商,就不是单单这药材一项了。要做就全面铺开,也不光是顺江而下,还要把中原的各种商品再运回来,如此往来就把这生意做活了。我这府里有专人负责这一项,你们那边不知是怎么打算的?”
墨麟说道:“我的最后打算,是把当年跟着爹爹一起逃到这里来的中原军士全部安排好。生意做成以后,我就分批的将他们送回他们各自的老家,让他们在老家开起商铺,做咱们的下家,这样他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至于当年我外公被杀一案,我肯定要回去讨还公道。”
土司点头又问:“那你们这里的人岂不是越来越少?”
雪儿说道:“恩,找您商量也正是为了这个置换的法子。”
土司点了点头,土司夫人又劝了杯酒,土司又说道:“那你俩和你二伯,舅舅的身份就得保住秘密,对外绝不能走漏他们经营这个生意的消息。你舅舅原先在镖局是做什么的?”
墨麟道:“舅舅在镖局里掌管着账房。”
土司说:“那就让你舅舅来做这个生意的大总管,统管整体的金银划拨,往来,使用等等。至于他的身份我想办法,给他一个这府里的职位,暂时掩盖住他是李相之后的身份。”
雪儿开口道:“我还要在江边修一处宅院,作为我和哥哥的落脚之处。”
土司笑道:“这个随你,你们营帐都已按扎在江边,想必也早就选好了位置,土地使用的事以后就不需要和我商量了。”
说完土司站起身来,去到卧房拿了两块金牌出来,分别递给了墨麟和雪儿,“这个是我土司的令牌凭信,你们无论有何事只要亮出它来,我的手下都会像见了我一样听令”。墨麟和雪儿接过谢了。
最后谈完正事,土司夫人又说:“从见到你们那时起,我就打心眼我就打心眼里喜欢,特别是这丫头,长得漂亮不说,心眼也是够使,胆子还大,你们以后就常来府里坐坐,陪我和成埔说说话。”
墨麟和雪儿赶忙连声答应下来,土司夫人又问:“看你们两人的手段,你们当真是神仙吗?”
雪儿嘿嘿一笑:“夫人您高看我们了,我们只不过是学了些非常的手段而已。”
夫人笑着点头,土司却是摇了摇头说:“你们不愿显露也就罢了,想这世间凡人要学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指使的动那魔界四大护法。”
墨麟和雪儿只是笑出声来,也没再正面去解释这个问题,几人又喝了些酒,说了些琐事就起身告辞,土司又派管家送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