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姑娘都是嘿嘿一笑,选衣再给他斟满,说道:“哥哥,此酒喝了能忘忧,你多喝些,喝醉了也没事,姐姐都和我说了,你们这次下来受了不少苦,就在我这里多玩阵子,休息休息。”
“如果他真的已经死了……”接下来的那句话,便应该是:“我便是真的举世无敌了!”
然而,无时无刻,这个原该早已经被认定成为事实不是问题的问题,到了现在,反倒“死灰复燃”成了一个大大的疑问了!
他的来,其实正是与此有关。他急欲澄清此事,抹去这个掩盖在他心灵上的阴影,这个阴影实在说对他的心理影响太大了。
那只是属于他与谈伦两个人之间才知道的一件小小隐秘,也许早已该淡忘了,他却偏偏不时记起,出现在回忆里……每一次,当他想起这件事时,总会令他兴起一种忿恨,却又简直不知道如何发泄才好!
那已是六年以前的事了
两个并世的少年奇侠,基于某种微妙的心理因素,正在作一场武功的“印证”。
双方并没有仇恨,但战况的激烈却像是作一场殊死之战。肃杀的气势笼罩着未解的江上春冰。
“青鳞剑”对“银蛟刀”。剑气如虹,宝刀似雪,闪烁的寒光,足使大地战栗,天宇无光。
那一战,剑客谈伦以神奇诡异的“月上柳梢”一招,战胜了小侯爷。
时间的仓促,间不容发,弹指万变。
青鳞剑刺穿了小侯爷的一袭轻裘。冰凉的剑身,紧紧贴着他的腰际,迫使着意气风发的小侯爷,不得不站直了身子,垂下了他那一口自认为天下无敌的盖世宝刀。
那一霎,其实是那么的短暂,然而,当时在小侯爷的感受里,却像是整整一天时间那么长久
谁能想像得到,那一霎给他的耻辱与羞惭有多么大!对他来说,那一霎简直天昏地暗,他仿佛已不是血肉之躯的一个人,而变成了冰天雪地里的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总算表示了他应有的风度,甚至于对落败的段小侯爷,没有说上一句刻薄的话,就那么缓缓地收回了他的长剑,扬长而去。
真恨不能地上有一道地缝让自己钻进去……
真恨不能对方的剑锋,所刺穿的不是身上的狐裘,而是自己
然而,什么都不是,都没有!对方只是带着他的胜利,一言不发地去了。
这种羞辱,使他觉得真比对方辱骂他一千句一万句更厉害,真比对方的剑穿过自己的心脏更痛苦,更残酷……
就是从那一霎开始,他对自己立下了狠毒的心愿:今生今世,绝不与对方共生天地。
固然,他之深爱玉燕子,也是事实,然而那么迫不及待,不择手段地去抢先得到她,甚至于施出令人不齿的手段,向江湖散播谈伦已死的“不实”谣言;这一系列的作为,未尝不是他根深蒂固的报复心理作崇。
有人亲眼目睹谈伦的确罹患了苗疆的瘴毒怪症,因此他便直觉地认定了谈沦必死,甚至于他一度确实认为对方真的已经死了——直到月前他所派出缉察实情的三个手下,相继横尸这里,才使得他大生震撼,心中产生了疑问……
尸身现存“漾濞”县衙,只怕早已腐烂无复辨认,想要就此判断谁下的手,只怕已是妄想,充其量也只能假设是某人所为,却不能就此认定是谈伦所为。
果不然,谈伦他真的还活着。
这个天底下,谁又能抗拒已经中身的瘴毒?一年、两年……算算时间,这已是第三个年头了。
阵阵湖风,由敞开着的轩窗吹进来。
纱罩里的灯蕊摇摇欲熄。气温已显著地转凉,令人意会到这已是秋深的季节。
他感觉着如此的气闷,仿佛心上压着大块的铅,真像是被谈伦看不见的一只手掌,掐着了咽喉;这只手更像是在慢慢地收紧着,如不能及时挣脱,总有一天会使他窒息而亡。
恍惚中,他似乎又看见了青鳞剑客的飘逸英姿一一这个天底下自己唯一心存忌畏的人,他真的如果还健在……未来的情势发展,将是何等一番情景?
只觉得手足冰冷,有些儿不寒而栗。
却在这时,有一只温暖复细嫩的手,轻轻攀住了他的肩头。若在平日,心情和畅时,小侯爷亦非不解风情,该是一番何等旖旎受用,然而这一霎,正当他心存忧虑恐惧的当儿,这只手的突如其来,简直就像是大敌谈伦的突然出手。
霍地向下一矮,借势翻身,轻叱一声,掌中宝刀待将抡起之际,才自看清了来人是谁,不由脸上一红:“是你……”
曳着轻轻的一袭纱缕,面前的玉燕子,真有令人倾倒的醉人风姿。
她几乎吓了一跳,黑大明亮的一双眼睛,只有一分上来的喜悦,剩下的是关怀、惊悸,以及不着边际的迷惑!
云鬓新解,散发如云。粉项微呈,洁白如玉。略似丰腴了些儿的婀娜体态,透过款款腰肢,丰隆下躯,散放着无与伦比的成熟少妇气质,眉梢眼角,风情万种,每一回,当她望向段一鹏,即使不说一句话,都能使小侯爷为之怦然心惊,愣上半晌……
夜选衣继续说道:“几百年前,我又回到昆仑山,母亲却领着我去了娲皇宫,女娲娘娘哭着告诉母亲,她已下决心让你转世为人,没准只有你才能解脱开我娘俩受的苦。”
墨麟哦了一声,诧异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做才行?”
夜选衣摇摇头,目光有些呆滞的说道:“你怎么做我不知道,女娲娘娘也没有说。”
雪儿点点头,说道:“是啊,咱们都不知道,我俩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是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夜选衣接着说:“这颗陨星落下来之前,母亲就把这鼎给了我,一是用这鼎护着我,那九尾狐很是惧怕这鼎,所以她和她的儿子只能住在总坛下的妖洞里,我有了这个鼎,父亲也不敢拿我怎样,起初我还用这鼎的神力帮他们做了好些祭祀,我是想没准爹爹的力量强大了,就能冲破三舅的约束,再和母亲重归于好,但是后来我越来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父亲竟完全淡忘了母亲,只和那骚狐混在一起,再后来我觉得实在看不下去,正赶上这星星落地,我就带着这鼎来灭了那火,在这里修了这庭院居住,下决心永远不回魔界总坛了。”
雪儿又问:“那你说的第二呢?”
至于劳金,老夫府中历来无预定之例,秀才不必多心。”打躬谢道:“谨遵太师钧命!”说罢,告退。送了两步,就不送了。随原引的人出了相府,国宾接住盘问,“你且雇辆车子来,回寓再说。”只见罗文张着口,没命的从相府跑出来,问道:“事体有成无成?”细说一边,龙文将手一拍:“如何?人生在世,全要活动;我是常向尊总们说,你家这老爷,气魄举动断非等闲人,今日果然就扒到天上去了。我要认老弟不真,也不肯舍死忘生,象这样作成。请先行一步,夜选衣转头又盯着墨麟,见他连酒都忘了喝,笑着给他端起杯来,就着自己手里喂了一杯,这才说道:“第二,女娲娘娘告诉母亲,只有这个鼎才能用来帮哥哥熔炼神器,帮助他成就伟业。”
雪儿点点头,又问:“你来到这里以后,才吩咐他们安置了你母亲的神像,对吗?”
夜选衣说道:“是的,可父亲每次看到都和我吵,他越吵我就越要立,哼!我就让他看看,我也不是好惹的。”
雪儿听她这样说,心情倒有些轻松起来,又问她:“你快先和他说说将你许他为妻的事,再闷下去就快把他憋死了。”
夜选衣一点扭捏没有,开口说道:“那次我回昆仑,母亲搂着我哭着对我说,我长大了绝不让我再受她的苦。六年前,得知了白泽你已经找到他的身边,而哥哥也修炼辟荒经激活了神识,就高兴的对我说,做主将我许给这个叫墨麟的为妻。”
停了停又说道:“哥哥,虽然是母亲许的我,但是你也别想对我轻薄,我要让你堂堂正正的迎娶,好让全天下的生命都老实看着!”
墨麟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雪儿说的一点没错,这又是老天注定的姻缘,点点头坚定的说:“好!我答应你!到那个时候我一定让全天下都老老实实看着,特别是你的三舅!”夜选衣笑了起来,像屋里的栀子花,尽情的绽放着花瓣。
三个人说完了这些,都感到心里透彻了不少,特别是墨麟和夜选衣,一个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有人将女儿许给他做老婆。而另一个却是切切实实的见到了心中期盼和好奇了许久的那个他。但雪儿明白,这里面却深深隐藏着他们两个都没有记忆的记忆。
雪儿不动声色的又问选衣:“你早就给他们下了命令,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要来的?”
夜选衣回答道:“是那屠破天受了伤回来后,我才得知了你们已经出世的,六年前母亲将我许下以后,我就想要去寻找你们,可我对人间是一点都不熟,又无处打听到你们的一点消息,所以只好打消了念头。”
雪儿点点头,又问道:“你爹爹也知道你的心思吗?”
选衣说:“没人跟他提起,但是那次屠破天被哥哥伤了,他很是恼火,想要派人去找你们报仇,我就和他耍横阻拦,估计他也明白了个大概。”说完咯咯一笑。
雪儿也嘿嘿笑着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倒是有几分像你的母亲。”
选衣又摇摇头,说道:“母亲她,对于感情有太多的无奈,虽然像你说的,敢爱敢恨,但是又抛舍不下自己女仙之首的身份。”
雪儿说:“怎么?换做是你,你能抛下吗?”
夜选衣想了想答道:“要是让我,才不管那些,只跟着心爱的人远走高飞就是。”
雪儿听了这话只是“哎”了一声,也没有往下再说,心里想到‘远走高飞?连堂堂西王母,在这厚地高天之间都寻不到立足之地,这种想法也只不过是幻想而已。’但自己这么想,也不能去刺激选衣,转开话题又问道:“那会你说只有这卜天鼎才能用来熔炼神器,也是西王母告诉你的吗?”
选衣摇头说:“不是母亲,是女娲娘娘。”
雪儿没吭声,但是站了起来,转了转腰身说道:“那也就是说,女娲娘娘是知道你们来此,才没有再派山神土地来这周围管辖的。”
其实只要她冷静下来之后,仔细的分折一下,她就会觉得,她对于雷鸣子的“爱”,实在说来,是为其至情感动,一时的冲动罢了,如果雷鸣子没有死,她们之间真正是否能相处一生,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雷鸣子是死了,这段反常的感情,却成了一桩无头的公案了。
云这一霎间。脸色极为凄凉,哪里知道,自己无心一句话,却正触到了对方的痛处,当时见状,不由吃了一惊道:“姐姐怎么了?”
蝶仙苦笑了笑道:“没什么……”
说话之间,已走过了这片花圃,蝶仙方一抬头,却见正前方亭下立着一个儒衣少年,正自满面凄容的盯视着自己,这人正是那痴心的余燕青。
蝶仙不由顿时就愣住了。
这时也发现了,不由急上前道:“啊呀!你怎么跑出来了?……这怎么行?”
可是燕青一双黯然的眸子,只是直直地看着蝶仙,对于云娜的话,却是如同未闻见一般。
拉住了他一只胳臂笑道:“唉!真是!我掺着你回去吧!”
青挣了一下道:“不……不……我是听见姑娘回来了,所以出来接她的……”
墨麟接过咬了一口,感觉确实是无比的甘甜爽脆。
雪儿伸了个懒腰再开口说道:“还有个问题,你可知道?”
选衣回身看她:“姐姐,你说。”
雪儿悠悠的说:“你这郎君以后可不止你这一位夫人。”
夜选衣没有犹豫,张口回道:“这个我早就知道,姐姐你也不用担心,我虽然被母亲宠着长大,但也知道以后为人妻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