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和腾蛇也是莫名的看着雪儿,见她摇摇头深深的开口说道:“这个问题很是复杂,这里没有外人我不妨直说,娘娘,金母都明确的告诉咱们要熔炼神器,可这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神器,炼成以后又该怎样使用,咱们目前都是一无所知。”
  话分两头。单提那老妪打头,引僧觉空,持棍在前,悟石随后,也有张小乙,通共有二十余人,气吽吽一直赶到老妪家里。女子听得人声相近,乱叫乱哭。老妪一进门来,不见了姓杨的,只见女子被缚,吓了一跳,道:“女儿为何倒缚在那里?”女子哭道:“那人见母亲出去,竟要把我强奸,道我不从,竟把绳子绑缚了我。被我乱叫乱嚷,只得奔去。又转身进来要借盘缠,我回他没有,竟向箱中摸取东西,不知拿了甚么,向外就走。”那老妪闻言,好像落汤鸡一般,口不能言,连忙在箱子内查看,不见了一锭银子,叫道:“不好了!
  我借师父的本钱,反被他掏摸去了。”
  众和尚不见杨元礼,也没工夫逗留,连忙向外追赶。又不知东西南北那一条路去了。走了一阵,只得叹口气回到寺中,跌脚叹道:“打蛇不死,自遗其害。”事已如此,无可奈何。且把杀死众尸,埋在后园空地上。开了箱笼被囊等物,——原来多是铜钱在内,银子也有八九百两,把些来分与觉空,又把些分与众和尚、众道人等,也分些与张小乙。人人欢喜,个个感激。又另把些送与老妪,一则买他的口,一则赔偿他所失本钱。依旧作借。
  却说那元礼脱身之后,黑地里走来走去,原只在一笪地方,气力都尽,只得蹲在一个冷庙堂里头。天色微明,向前奔走,已到荣县。刚待进城,遇着一个老叟,连叫:“老侄,闻得你新中了举人,恭喜,恭喜!今上京会试,如何在此独步,没人随从?”那老叟你道是谁?却就是元礼的叔父,叫做杨小峰,一向在京生理,贩货下来,经繇河间府到往山东。劈面撞着了新中的侄儿,真是一天之喜。元礼正值穷途,撞见了自家的叔父,把宝华寺受难根因,与老妪家脱身的缘故一一告诉。杨小峰十分惊諕。挽着手,拖到饭店上吃了饭,将自己身边随从的阿三送与元礼伏侍,又借他白银一百二三十两,又替他叫了骡轿送他进京。正叫做:不是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
  元礼别了小峰,到京会试,中了第二名会魁,叹道:“我杨延和到底逊人一筹!然虽如此,我今番得中,一则可以践约,二则得以伸冤矣。”殿试中了第一甲第三名,入了翰林。
  有相厚会试同年舒有庆,他父亲舒珽,正在山东做巡按。元礼把六个同年及从人受害本末,细细与舒有庆说知。有庆报知父亲,随着府县拘提合寺僧人到县。即将为首僧人悟石、觉空二人,极刑鞫问,招出杀害举人原繇。押赴后园,起尸相验,随将众僧拘禁。此时张小乙已自病故了。舒珽即时题请灭寺屠僧,立碑道傍,地方称快。后边元礼告假回来,亲到废寺基址,作诗吊祭六位同年,不题。
  却说那老妪原系和尚心腹,一闻寺灭僧屠,正待逃走。女子心中暗道:“我若跟随母亲同去,前日那杨举人从何寻问?”
  正在忧惶,只见一个老人家走进来,问道:“这里可是张妈妈家?”老妪道:“老身亡夫,其实姓张。”老叟道:“令爱可叫做淑儿么?”老妪道:“小女的名字,老人家如何晓得?”老叟道:“老夫是扬州杨小峰,我侄儿杨延和中了举人,在此经过,往京会试。不意这里宝华禅寺和尚忽起狼心,谋害同行六位举人,并杀跟随多命。侄儿幸脱此难。现今中了探花,感激你家令爱活命之恩,又谢他赠了盘缠银一锭,因此托了老夫到此说亲。”老妪听了,吓呆了半晌,无言回答。那女子窥见母亲情慌无措,扯他到房中说道:“其实都晚见他丰格超群,必有大贵之日。孩儿惜他一命,只得赠了盘缠放他逃去。彼时感激孩儿,遂订终身之约。孩儿道:母亲平昔受了寺僧恩惠,纵去报与寺僧知道,也是各不相负,你切不可怀恨。他有言在先,你今日不须惊怕。”杨小峰就接淑儿母子到扬州地方,赁房居祝等了元礼荣归,随即结姻。老妪不敢进见元礼,女儿苦苦代母请罪,雪儿闻言深深的看着选衣,见她好像也一时无措,递了个深深的眼神给她,选衣会意,可还是极不情愿,阴沉着脸走过去拉倩娘起来,开口说道:“哥哥他已无大碍,既然你能如此,也说明你已悔过,这事就算是过去了,不过我们还有其它的事要吩咐你做,还望你不遗余力。”
  倩娘木然的站起身来,呆呆的盯着选衣看了半天,又转头看了圈雪儿三人,愣愣的一时回不过神来,雪儿明白,她不是因为选衣免了她的罪感到宽慰,只是她不敢相信堂堂的圣姑竟亲自拉她起来,懵懂懂的似是活在梦里,嘴里喃喃的说道:“圣姑,圣姑……”
  选衣走到一边坐下,没应声也没看倩娘,白曦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拉着她说道:“好了,好了,圣姑她已经免了你的罪了,你就别再傻站着了。”
  倩娘这才反应过来,脑子里还是一塌糊涂,眼中的泪水却止不住的奔流下来,还想跪下,可被白曦拉着,嘴里又说道:“谢圣姑不杀之恩。”
  选衣摇摇头叹口气,对雪儿道:“姐姐,你安排吧,我去陪着哥哥。”照夕有见及此,恍然大悟,如似冷水浇头,那些恼人费解的情绪,在慧剑之下,一斩断,刹那之间,但觉身心为之一快,仿佛再世之人。
  照夕这霎那,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安心服贴了,这种心情,在他感觉里,似乎已是十年以前的旧相识了。因为那时候,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没体会到烦恼的滋味,故能专心读书,心无二用。
  自从结识了雪勤之后,虽说是在内心起了极大的波动,可是愉快的欢笑,却一直停留在他的内心和表面。平静固丧失,却为欢笑取而代之,这并不是划不来的事。
  可是再往后,他的感情也就没有这么单纯了,他久尝到离别之苦,感情变得十分尖锐,在追忆的怅惆之中,又接触了许多事物和感情,这些后来所接触的感情,竟然没有一份是平凡的。
  于是,他的不幸就来临了,他开始饮尝到所谓的感情波折,文学家把它形容为“一种快乐的痛苦”,到底快乐和痛苦二者哪一种占的分量多,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管照夕仿佛又回到了早年无牵挂的自我环境里,他以一种欣然的姿态,打开了书,孜孜埋首于灯下。
  有些事情很奇怪,尽管你疏远了它;可是见面仍会很亲热的,这就像一对原来很好的朋友,好几年不见了,见面非但并不陌生,却会显得更亲热,这道理是一样的。立刻书中的一切,把他带到了兴趣之中。
  一连半个月的时间,他一直把自己锁在花园和书斋之中,有时候屠雷来了,二人于谈经论典之余,互相印证印证手法,月下吟诗舞剑,其乐也自融融。
  屠雷本来为这位拜兄担心得很,可是这数十日和他相处以来,他也就大放宽心了。
  因照夕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扫前些时日那些沮丧颓唐的样子,他脸上常常带着愉快的微笑,对于雪勤的事一字不提。
  可是申屠雷却常常问他关于丁裳的事情,每当照夕听到这些话时,他却只是不由自主的苦笑,有时候就是皱着眉毛摇摇头。他固然不愿再谈到她,可是却也不便向他拜弟撒谎,他想把丁裳女扮男装的真相告诉他,却有两个顾虑!
  第一,他怕勾起自己情绪的不安,因为这事情他一想起来,就感到很亏心,总似对丁裳不起。人们对于惭愧的事情,总是不希望人家再提起来的。
  第二,他又怕申屠雷明白真情后,从中多事,硬为二人拉拢,扯起不必要的风波。
  有以上两点理由,所以他不敢把丁裳一切真相说出来,申屠雷虽然心中有些奇怪,可也没有怀疑到其它方面,问不出个名堂也就算了。
  时光很快也就过去了,到了殿试前一天,两位举人各自打点了一番,笔墨纸砚,准备齐全。
  将军特地备酒一桌,嘱儿子约上了屠雷,在家预先为二人祝贺,祝贺二人能高榜得中。席饭之间,这位老将军豪性大发,他对儿子及屠雷举怀道:“你们都是允文允武的好青年,此次考试,照说你们两人,都能一甲及第……”
  二人忙躬身起立,各自干了怀中的酒,老将军的话,令二人各自一呆,互相对看了一眼,心中都不自禁苦笑。
  将军又发话道:“你们虽各人有一身武功,可是如今国家太平,朝廷也不用兵,在你们来说,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所以你们以文场进身。所谓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如此次你二人都能高考得中,我盼望你们能好好为国家做些事情。”
  二人唯唯称是,落坐之后,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心中叫不迭的苦。
  老将军把习武和国家用兵安在了一块,更令二人频频苦笑,当然这种笑容,不能让他老人家看见,照夕心中对父亲很失望。
  目睹着彩蝶满空的一天掌影,陡然间像是触及了一个可怕的恶梦,猛可里拧身就退,一任他身法如何快速轻巧,亦不能逃脱那一天疑真似幻的掌影,只听得“叭!”的一声,正中在他右侧肩头。却由于郭王妃有识在先的旋身一跃,险险乎擦身而过而不曾命中。
  原来这一手暗器的施展,武林中前所未见,正是裘大可得自东门上代的独门传授“五毒狼烟梅花针”,不要说那为数千万细小如同蜂尾牛毛的细小飞针不易防躲,便是那一片黄色烟雾。内蕴奇毒,一经中人,但只吸进少许,也有性命之忧。却不意这般厉害杀着,竟为王妃一念之警,侥幸脱过。
  眼看着毒计不逞,大可呆了一呆,霍地转身而遁,却是郭王妃这一面,万万饶他不过,一声娇叱,飞鹰天降般已落在了他的身后。
  大可蓦地转过来身子,万般惊悸里,双方已交换了一掌。
  心恨对方的狠毒,郭王妃自是不再留情,这一掌真力内蕴,大可吃亏在前番的真力已散,如何还能当得?即在郭王妃掌势甫出的一霎,脚下一个踉跄,撞身竹林,坐倒下来。
  一口怒血,噗地由他嘴里狂喷出来,即为王妃飞身而进,一脚踩在了胸上。
  小月目睹及此,狂呼一声,霍地飞身而前。
  另一面,更有人大声娇呼道:“娘娘!”人影猝闪,三姑娘已飞纵眼前。
  “三奶奶……娘娘……求求您,您就饶过了他吧!”
  转头才又看着倩娘道:“从今天起,咱们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你以后也不用再喊我圣姑。”说完转身又奔墨麟的房间走了。
  倩娘闻言更是傻傻的站在那,脑子里反复琢磨着选衣的话‘她不让我喊她圣姑是啥意思?难道是要逐我出这陨坑吗?那我以后要去哪里?’。
  白曦微微一笑摇了摇她的手,硬拽着走到桌前坐下,雪儿道:“我来介绍你们认识,他俩便是腾蛇和白曦。”
  倩娘听了更是大惊失色,脸色煞白的站起身来,口里问道:“什么?什么?你是说他们俩就是高塔里的那两条大蛇?”说完又觉得不对,面前分明是笑嘻嘻和蔼看着她的俩人啊,闭上眼使劲的摇摇头,睁开眼再看,还是那两张面孔,女的秀丽脱俗,那个男的也是风度翩翩,做梦!一定是在做梦!抬起手将指头放进嘴里使劲咬了一下,疼的一个激灵,没做梦啊,看着雪儿问道:“这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