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医院出来,霍云琛就去了恩泽医院。
  那是他们霍家名下的医院,是老爷子出资创立的贵族医院,整整拨出了一层楼位置供霍云琛使用。
  来自世界各地的著名专家,晚上七点在恩泽医院住院部最高一层会议室聚集。
  出资百亿,并无上限。
  只要他们找到这种病毒的抗体出来。
  不仅为救他,更是为了救那些在病痛中深受煎熬折磨的难民。
  每个人都签了保密协议,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关于霍云琛的病更加不可以对外透露半个字。
  简短的会议过后,专家组各自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提取的霍云琛的血液样本进行了紧急的化验,研究分析病因,找到可以为之抵抗的药物。
  而霍云琛也明显得感觉到身体越来越强烈的疲倦和困顿,身上的那些红斑疹似乎正在以成倍的速度增长。
  他从小接受特殊强度的训练,他的身体素质与忍耐力都非常人所能敌。
  否则的话,换作任何一个人,就算头疼能忍,那身上可怕的红疹子叫人怎么忍。
  可他忍了,每次瘙痒袭来时,他都紧握着拳头咬着牙齿忍着,连哼都不哼一声。
  药也不让人帮他擦,都是让医生开得可以泡在水里的药。
  他是那样一个孤傲,那么高高在上的人,他怎么能容忍别人看到自己的不堪脆弱和满目疮痍的样子。
  越是这样,刘沫的心就越是疼。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让少奶奶知道了。
  如果少奶奶知道的话,她该会比自己现在更心疼,更痛苦一百倍一万倍吧。
  她该恨不得能替先生分担所有的病痛吧。
  可是这世上也许什么都能分担,都能替代,但病痛却无法替代。
  如果可以,他宁可在难民区受感染的人是他。
  那样,先生和少奶奶谁也不用痛苦了。
  刘沫站在病房外边抹眼泪,电话就响了。
  是刘雨打来的,刘雨旁敲侧击的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哪儿敢说真话,只能撒谎说在御霆轩。
  因为御霆轩她进不去,霍先生特意下令了,刘雨和少奶奶不能进。
  刘雨气怒了冲他吼道:“刘沫,你别再骗我了,你根本就不在御霆轩,我现在就在御霆轩的大门口呢。他们说你和先生早就出去了。”
  白轻轻坐在刘雨的身边,她本想让刘雨试着从刘沫那里打听些什么。
  但刘沫似乎守口如瓶,什么也问不出来。
  白轻轻从刘雨手里把电话拿了过来,刘沫还以为是老婆在听电话,一个劲儿重复:“老婆,你照顾好少奶奶就好,什么都别问了行不行?不管你问什么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白轻轻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才沉沉的开口问道:“刘沫,是我。”
  听到少奶奶的声音,刘沫猛的一怔,莫名的心慌了起来。
  “少,少奶奶。”
  “刘沫,我什么都不问你,我只想知道他还好吗?你让我跟他通会儿话好吗?如果他在生我的气,我可以跟他说声对不起。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都不是故意的,我,我爱他。”
  白轻轻的语气特别的低沉,特别的低沉,沉得好像突然压下来的天空。
  让人一瞬间就喘不过气来。
  刘沫急得眼泪直掉,对少奶奶的要求毫无招架之力,点头应道:“好,好,少奶奶你等着,先生正在开会。我,我把手机拿给他。”
  刘雨明显的感觉到少奶奶深深的松了口气,那两排如扇般的睫毛上沾满了雾气。
  看她这个委屈求全的样子,作为女人真是心疼。
  刘沫一转身才发现霍云琛就在自己身后,那少奶奶刚才说得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
  应该是听到了吧,虽然他带着口罩看不清表情,但他的眼眶全红了。
  刘沫没说话只是试探性的把手机递了过去,霍云琛没接。
  盯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看了好久,仿佛能从里面看到他心爱的姑娘一样。
  菲薄的双唇几次颤抖着,想说什么,却最终一个字最没说。
  黯然的转身,轻轻的把门关上了。
  刘沫站在门口,看着病房上冰冷的数字,无奈极了。
  白轻轻一直屏着呼吸等着,听着,不愿错过那边一星半点儿的声音。
  可是,好久并没有一点声音传来。
  她的心仿佛慢慢的慢慢的掉进了一个冰窖里,好冷,好冷。
  刘沫酝酿的好久才缓缓的开口说:“少奶奶,先生,他,他在开会,不,不方便。您,您--”
  刘沫还没有说完话,白轻轻就再也忍受不了,直接摁断了电话,打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理她,不想见她,连听她说句对不起都不愿意。
  她到底哪儿做错了?
  眼泪无数次的模糊了双眼,但她都忍着没让它掉下来。
  别哭,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一定是。
  他说过,让她一定要相信他,他会永远爱她的。
  这是他亲口说过的,她相信他,相信他。
  刘雨紧跟着追了出来,生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但是她也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折返回车里了。
  刘雨想了很多话来安慰她,但是都没派上用场。
  白轻轻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她想得那么糟糕,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脸上还带着点点的微笑。
  虽然清冷,但也是绝美的。
  “回家吧,不是说孩子们都被送回家了吗?”
  “喔,好,孩子们应该都在找妈妈了。”
  刘雨尴尬的发动车子离开。
  ......
  恩泽医院三十三楼,霍云琛静静的站在窗前遥看着天边红彤彤的夕阳,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着,光照在他的身上像被光环拥抱着一般。
  明明是神袛一般的存在,明明是完美的代表和象征,如果他不说谁会知道他身体里有病毒,谁会知道他正在承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刘沫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直到那个冷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是叫你来看着我发呆的吗?”
  刘沫面露囧色,赶紧把手上查到的资料递了上去。
  “先生,老爷子生前的律师蒋律师约您在御霆轩见面,同时也约了陆知年,说是要宣布老爷子的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