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伊哲瞅了一眼满是灰尘的杯子,突然感觉喉咙有点堵,一下子没了喝水的欲望。他看着周老伯将杯子的水饮干,就道:“大伯,已经到这里了,您就给我说说我妹妹的事吧!我真的迫不及待了。”
  搁下杯子,周老伯说:“好,你跟我上来。”接着就朝大厅右边的楼梯口走去。
  谭伊哲如影随形,紧紧跟在他身后。
  到了二楼,周老伯推开楼房中间的一间房门。里面光线很暗,周老伯打开的窗户。
  这个房间不宽,三四米宽,四五米长,只是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大大的八仙桌,其他的地方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袋子,看样子像是行李袋。
  谭伊哲放眼向八仙桌上面望去,眼光却一下子落在上面相片上,不能移开。他慢慢走过去,看着相片上那张熟悉的笑脸,不是谭一莲是谁?
  “我妹妹的相片怎么在你的手里?”满腹疑惑,谭伊哲拿起相片端详着,哽咽问。这个妹妹,已经杳无音讯太久了,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她的相片,一下子触景生情,往事风起云生,翻涌而来。
  “说来话长,坐下听我说说吧!”在八仙桌边,周老伯指指长凳子说,还没等谭伊哲坐下,他已经在对面坐下来了。
  谭伊哲把相片放回桌子上,也坐了下来。他知道,周老伯开始说话了,他期待周老伯能给他带来一点妹妹的消息。
  似乎在脑海中整理了一阵,周老伯停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这得从我偷渡到美国伐木讲起。八年前,我的村子离来了一伙人,从村子离带了一些人到外地当伐木工人,那些人赚了很多钱回来。我看着羡慕非常,人家招第二批人时,我就报名跟着一起去了。”
  “到外地打工?”
  “后来,才知道是偷渡大到美国的一个伐木场,当苦工。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很多人都病倒了,你别看我个子矮小,可是我的身体状况却是非常好,平时鲜少生病,可是那一次,由于病人太多传染性强,工作太劳累,我毫无例外也倒下了。”
  “生病了被遣送回来吗?”谭伊哲从桌子上拿过一些纸巾,将放下的相片又拿起来,细细擦拭着。
  “哪有这么好命,林场主见到里面病了那么多人,害怕病情扩散,将我们有病的工人驱赶出林场。我不得已,只好沿着附近的村庄靠乞讨维持生命。可是本就生病的身体再加上风餐露宿,那正是雪上加霜啊!不多久,我就奄奄一息了!”
  谭伊哲抬起头,关切地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周老伯叹了一大口气,说:“一切都是缘了,就在我差一点就死去的时候,我就遇上了谭一莲,就是你的妹妹。说起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在哪里遇见了我妹妹?”一听到谭一莲的消息,谭伊哲心情紧张起来。
  “新泽西州,是一个大农场的附近。她在农场外面发现了晕死过去的我,将我拖回农场,给我叫了医生。吃了药之后,再加上谭一莲的悉心照顾,我很快就康复了。之后,我没有再会伐木场,而是留在农场给她当下手。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与我竟然是一个省份的老乡。”
  “给她当下手?”谭伊哲奇怪周老伯的用词,不禁重复了一遍。
  “是,她是一个农场主,而且她的农场特别大。我奇怪年纪轻轻的她怎么会拥有一个这么大的农场,后来她临终前……”
  “临终?”谭伊哲一下子打断了周老伯的话,语气里带着颤抖。
  周老伯点点头,神情充满了悲哀。“我在她的农场里帮忙一年后,她生了一场病,是那种天生身体器官缺陷,无法医治,三个月后,她就走了。”
  “她走了,连我们都不说一声!”手拿着谭一莲的相片,谭伊哲失声痛哭起来。尽管与这个妹妹分开太久,已经淡忘了亲情,但听到她的噩耗,血肉相连,还是忍不住悲从心生。
  “走之前,她让我如果有机会回国,就去找你,告诉你她的一切,并把她的骨灰带回家。她说,她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在外面漂泊。”
  “可是,我的大姨呢?她们是一起出国去的?为何只有她的消息?”谭伊哲停止哭泣,一下子疑惑重重问。那时候,他记得清清楚楚,妹妹是与大姨一起走的。
  “大姨?在我到她的农场里时,只有一个中年男人,我听谭一莲叫他父亲,可是没有听说有个大姨。”
  “父亲?怎么可能?我们的父亲在家里呆着呢!”谭伊哲露出一脸的不可思议。
  “半年后那个中年男人意外出了一场车祸,人被送到医院急救,在医院躺离开几天,没能熬过去,也走了。那个时候,我也过去医院照顾了他几天,你妹妹哭得天昏地暗,昏昏迷迷的,一切都还是我帮忙打理。”周老伯回忆着,一脸深沉。似乎那是一段很沉重的往事。
  “那妹妹她那边还有谁吗?”心情很低落地问,似乎无法相信这是个事实,可是周老伯却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谭伊哲拿出一支烟,递给周老伯,然后点上火,抽了几口。
  “没看见有其他人过来,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听说那个男的是三代单丁,而且是外迁户,最后你妹妹走时,我曾经问她,她才说起你们。”
  顿了顿,老伯继续道:“我当时非常震惊,责问她病倒时为何不告诉家人,她摇摇头,说,那是对一个人的承诺。究竟是对谁的承诺,竟然连自己的亲人也断绝了联系,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周老伯说完,停下来,将手里的烟也点着,狠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谭伊哲听着,也是一头雾水,也许,很多疑问,只能回去问他的父亲。一下子,房间里静了下来。只有喷出的烟雾,缭绕在房间里。
  抽完一支烟,周老伯接着说:“你妹妹病倒后,,付托我给她办了一些事情。我接触到她的家事,大吃一惊,那个大大的农场,最后的拥有权竟然是你妹妹。
  “本来那个农场是那个中年男人的,就是你妹妹的父亲,他过世了,你妹妹合法继承了他的财产。然后,她让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变卖了,存入一个账户,给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