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边疆的商衍之收到了西阙传来的消息。
  皇帝动了他在京城里的人,削官的削官,夺权的夺权,只剩下几个难以撼动的,可以说是一次大换血。
  将手中的信在炭盆中烧掉,商衍之在桌案前欲提笔,想了想又放下,去了隔壁房间。
  “谁啊?”
  轻轻敲了几下门,房间里苏流安懒懒的声音传出来。
  “我。”
  里边的人默了默,“进来吧。”
  商衍之推门进去,他心念的人儿正在美人榻上半躺着,和风东朗一搭没一搭的下棋。
  苏流安手执白子,风东朗手执黑子,两个人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手下的棋子却是暗流涌动,苏流安攻风东朗守,两人技术不相上下。
  但只是表面,风东朗还有所隐藏,大约是一炷香的功夫,他突然就变了走势,每一子都如雷霆万钧,黑子把苏流安的白子节节败退,眼看这一局棋就要输了。
  “在下也许久不下棋了,有些心痒,不如这一局我替苏小姐下了?”
  商衍之突然插了一句,苏流安落子的手一顿,皱眉拒绝了。
  眼下着盘棋已定了胜负,便宜爹的后手打的她溃不成军,她完全看不出突破口,让他接下这盘烂棋也是白搭。
  不一会儿,苏流安输了。
  “来。”风东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棋盘恢复成刚才的样子。
  黑子占据了大半个棋盘,白子只剩下零星几处,可怜兮兮的孤军奋战,就算是当今的圣手看了这盘棋也会摇头,已经烂的不能再烂了。
  苏流安撇撇嘴,鄙视自家的便宜爹一把,然后让出了位置,看也不看商衍之。
  这男人原本有一张姣好的皮囊,非要要求她易容成普通的样子,眼下他顶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也就修长的手还好看点。
  “前辈,承让了。”
  本就是该白子,商衍之几乎没有思考,将手中的白子下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
  风东朗挑眉,落下黑子费去了几个少的可怜的白子,情况似乎比刚才更恶劣了。苏流安在一旁看的有些急眼,想开口提醒,被风东朗一个眼神止住了,观棋不语。
  接下来的情况,棋盘的走向几乎没什么变化,白子散落在各个闲置的位置上,整个棋盘被黑子霸占着,几乎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力。
  这人怕是个智障。
  苏流安在心里边想着,不会下棋还非要逞能,真是亏了一张好的皮囊,脑子怎么就这么不好使。
  她在一旁急得打转,下棋的人倒是不慌不忙。
  商衍之又落了一颗棋子,风东朗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忙用黑子去阻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猎物一旦进了猎人的坑,想要再出去就难了。
  棋盘上似乎来了一个神反转,原本节节败退的白子开始渐渐有了占上风的苗头,四五个回合就吃掉了半数的黑子。风东朗努力守着,也还是损伤惨重,好的一点就是商衍之没有成功的将他打败。
  两人都开始用真功夫下,最后还是风东朗胜了。
  商衍之故意放了个水,因为在一旁看棋的苏流安已经昏昏欲睡了,小脑袋靠在手臂上,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液体。
  真是个懒家伙,看棋还能看睡着。
  “前辈果然棋艺高超,在下甘拜下风。”
  风东朗皱眉,“再战。”
  这小子以为他看不出来,他明明故意放了水,这盘棋才结束的这么快,如果两个人真用心下,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他这一局赢得不光彩,总觉得心里痒痒的,想要和这小子再一决高下。
  “改日再约吧,今日苏小姐有些困倦了。”
  今天发现了未来岳父大人的一个喜好,算是收获颇丰,讨好岳父大人的路还长,他要好好计划一下。
  商衍之抬手轻轻摇了下苏流安,“苏小姐。”
  “嗯?有什么事吗?”
  苏流安睁开睡眼惺忪的眸,眼神还有些恍惚,“这么快就结束了啊,你们两个谁赢了?”
  “前辈棋高一招,我还要多学习学习。”
  商衍之不忘恭维未来的岳父大人,却被自家娘子给了个白眼,兴致阑珊的开口道:
  “就知道你赢不了,非要逞强。”
  她只看到两个男人快要旗鼓相当的地方就开始犯困,对后面的走势不是很清楚,谁让他们越往后下下的越慢,思考的时间都够她喝一盏茶了。
  商衍之没有反驳,倒是风东朗,赢得不是很光彩,总觉得心里面憋了点东西,说又说不出来,放在那里难受。
  他黑着一张脸,走出了房间。
  “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流安起身收棋盘,看商衍之还杵在原地不走,有些疑惑的发问。
  “在下的确有些事情想请教苏流安,不知道苏小姐赏不赏脸?”
  “你说吧。”
  虽然她很不情愿,一心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但人都已经求到跟前了,再拒绝怪不好意思的。
  商衍之言简意赅的将西阙那边的情况告诉她,顺带将自己的家底全数交代出来,当然,并没有告诉她这个主人公就是他自己。
  “那就把所有的人都撤出来呗,如果那个缪王真的如你自己所说的那么重要,皇帝会尝到自己的苦果的,这样蠢笨的人当皇帝着实是太强人所难了。”
  苏流安撇撇嘴,丝毫不掩饰对皇帝的鄙视。
  自己无能,却不容许别人有超越自己的名声。
  将扼杀忠诚的皇帝在历史上多了去了,这样做的结果无非就是逼着忠诚之人去造反,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一辈子无为,最差的结果就是身首异处国破山河,受害者都是无辜的百姓。
  “那苏小姐以为,谁更适合做这个皇帝?”
  商衍之枚举出皇帝的几个皇子,以及他们的秉性和能力。
  “每一个合适的。”
  苏流安毫不犹豫,“这几个人没有一个帝王之才,做了君王就是国家的灾难。”
  这些歪瓜裂枣,不是太残暴就是太软弱,不然就是好色,妈宝,没有一个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