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不小的山体,山腰处有一个石洞,说的是秋季,石洞内却是温暖干燥的。
  这里距小竹院不远,只要有些许功夫,半刻钟就可以到,而佘离这般武功高强的,只需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可。
  佘离在空中飞速的跳跃,虽说是面无表情,但眼中的焦急却是遮掩不住的。
  他手臂算得上有力,抱得十分紧,生怕一个不小心怀中的人掉下去。
  也许是过于专注,忽然怀中人动了一下,他反射性的将手抱得更紧,只差没将融入自己体内了。
  “小离离,看不出你如此关心我呢?”怀中传来戏谑的声音。
  佘离先是心头一震,低头看下去,就对上廉弑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笑得像个妖精,三分魅惑七分动人,绕是佘离时常见他,也还是看得有些痴了。
  等佘离回过神时,人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了。
  “下去。”他冷着一张脸说道。
  又是一个跃起,他稳稳地落在一枝树枝上,毫不犹豫的松手。
  他这副表情,哪里像是刚醒,分明是方才就没有昏迷,这是在拿他开玩笑吗?
  “不要。”廉弑一口拒绝,像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
  他两只手环住他的腰,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无论怎么甩都甩不下,佘离脸色更加黑了。
  “既然无事,何故如此?”
  “谁说我没事的?”廉弑不服的抬起头,和他对视。
  佘离这才看清楚他的面孔,原本红润的唇有些发白,神色也有几分疲惫,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而那抱着他的手,虽说是抱的很紧,但力气并不算大,若不是他刚才没有执意将他甩出去,怕是如今人已经落地了。
  他深吸了一口,似乎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抬手又环住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太用力了,松开一些。”廉弑不满的嘟囔。
  箍在他腰间的仿佛不是手臂,而是铁钳,那力气好像能把他腰弄断似的,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这人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不过是骗他自己晕过去了,就这么报复他吗?
  佘离却像是惩罚他的不安分,将手臂合得更紧,“别动。”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说这动作十分不舒服,可廉弑也没敢再多说什么,怕他一个不高兴,真将自己勒死了去。
  好在算不得远,两人很快就到了石洞。
  石洞虽说简陋,但是什么东西都不缺,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少,就像是早早布置好的小家。
  这里和小竹院是一同建成的,那院落是给主子住的,而这里是他们这些人住的。
  佘离脸色仍旧不怎么好,把廉弑放在床上的动作,和扔的区别不大。
  “轻点。”廉弑十分不满的抱怨。
  若不是方才他为主母医治,消耗了大量的内力,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个木头将自己抱回来。
  他才不会承认,即便消耗了那么些内力,他也是有能力自己回来的。
  “该用什么药?”佘离继续板了一张脸,维持着那一张冷漠脸。
  廉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用,我休息片刻就成,主母怕是会找我。”
  内力的损耗,哪里是药物可以弥补的?
  为苏流安治疗的方法,原本就不是什么好法子,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断不会用出来。
  依照主母那样好强的个性,一旦发现自己身体有异常,就会把他找过去问话。
  “躺着。”佘离高冷的抛了两个字。
  话音刚落,他就有了动作,把半躺着的某个人按在了床榻之上。
  “可主母那边……”不能不去。
  依照主上对主母的态度,若是他不去,定会被抽筋扒皮拆骨。
  尽管身子骨已经十分疲惫,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见主母他还是一定要去的。
  佘离脸色微微一变,紧抿了下唇,“你还没醒。”
  这大约是他第一次说谎话,耳根不由自主的红了,就像是天边火烧云的颜色。
  一向直来直去的他,真的不适合撒谎。
  廉弑心骤然一暖,嘴角的笑泛起了甜甜的波澜,心也像是被喂了蜂糖一般。
  “我没事,真的,休息片刻就可以了。”
  他能有这份心就够了,主上那里又怎会是好糊弄的。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眼力都十分的强,这个程度的谎言,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够看。
  就在这时,山洞外传出一声鸟鸣,那是特制的哨子发出的,用来呼唤他们。
  “是主母。”廉弑小声嘀咕一句,就要起身去找。
  对他们来说,这哨声就像是士兵的集结号,代表着绝对的命令。
  可他刚支起身,就又被人给按了回去,“躺着。”
  佘离的声音依旧是冷漠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红了的耳根。
  “你……”
  廉弑有些气恼他的一根筋,一双媚如丝的狐狸眼睁的圆圆的,瞪着他,却说不出一句指责的话。
  两人对峙了几秒,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乖乖躺在石床上,心中忐忑的当一个几乎废了的人。
  佘离去禀报,鉴于他没有说谎的前科,也算是蒙混过关了。
  虽说是郁闷,但眼下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苏流安也没时间等,就让商衍之送着回天赎客栈了。
  而客栈的某个房里,一个被几乎绑成木乃伊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烈鹰般锐利的眸,仅仅是看着,就让人心生三分胆怯。
  “玉,玉侍卫,你醒了。”来伺候的侍女惊呼。
  玉简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就自顾自的起身,想要把身上的绷带统统扯了下来。
  可能是动作大了些,他竟然觉得胸腹处一阵锥心刺骨的疼,喉间猛地一咸,吐出一口鲜血。
  “玉侍卫,你这是怎么了?你等着,我这就去请郎中。”侍女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惊慌失措。
  玉简深吸了几口气,缓解那份疼痛,沉声说道,“不必。”
  作为杀手,他受过太多的伤,却都是自己忍着过去的。
  他们这个行业,最怕的就是那些个郎中,不小心就会被出卖,让官府抓去换成赏银。
  “是,玉侍卫若是有什么吩咐,大可以告诉奴婢。”
  说话时,这侍女的脸色微红,好像是害羞了。
  这些日子她负责伺玉简的起居,由于他是昏迷的,也就被人给看光了,那一张刚毅又不失美感的脸,更是让这侍女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