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夜色微凉,树叶被风吹的有些沙沙响,月色下心莫名的有些忧伤。
  淡黄色的月光之下,男人缓缓转身,面前居然是变了样子,如同隔世的神明,温润如玉的面孔,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忧伤。
  “流安,你是否听说过,聂桦。”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苏流安还是听得真切,瞳孔不由自主的缩起。
  这个名字曾经如雷贯耳,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身为女子却才华横溢,文韬武略不输男儿,绝色的容颜迷惑众生。
  当年,她用男儿身份进京赶考,高中状元之际被父亲带走,才知道是女儿身。后来选秀时入宫,直接被封了贵妃。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在入宫第三年,死在了一次暗杀中。
  有人说她是被皇帝下令赐死的,有人说她是为皇帝挡了刺客,有人说是妃子间的斗争,葬送了这么一个传奇的人物……
  流言漫天的飞,最终归结于尘土,皇家始终没有给她家人的解释,这件事不了了之了。
  难不成这就是她的宫殿?
  “就是你想的那样。”凌风肯定了她的想法。
  刚想问些什么,他又抛出一个炸弹,“她,是我的母亲。”
  这下苏流安算是彻底懵了,按照他的年纪,出生的年月比聂桦入宫的时日还早一年,怎么会是她的儿子?
  “我不是皇家的血脉,母亲去世时,我已经四岁。”
  凌风又转身去摆弄那些花草,语气平淡的叙述那陈年旧事,似乎说的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陌生人。
  “母亲入宫前已有婚嫁,被外祖父逼入宫,终日郁郁寡欢,大病小灾不断,直到父亲扮作侍卫的模样来找她,身子才渐渐有了好转。”
  “可是不几个月父亲就被发现了,皇帝杀了他,却唯独留下了我,威胁母亲继续侍奉,直到我懂事的那年,母亲再受不了他的暴虐残忍,在这座冰冷的宫殿里悬梁。”
  苏流安听的一头黑线,她仿佛看见了皇帝头上一片青青大草原,果然是往事不堪回首。
  不过,看宫殿这么整齐的模样,这女子就是皇帝心中的朱砂痣吧。
  “为什么?”她有些不能理解皇帝的做法。
  “谁知道呢,他或许以为我不记得事,把我寄养在静妃,让我叫她母妃,这一觉就到了如今。”
  凌风笑得有些惨白,就连摇头都觉得有些无力。
  看着那陌生的脸泛起忧伤,苏流安觉得心疼,在他身旁轻轻的拍了几下,低声安慰道:
  “没事,都过去了。”
  被小手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背,凌风竟忘记了心中的忧愁,感觉全世界就只剩下眼前的她了。
  “是啊,都过去了。”
  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流安,你现在看到的才是我真正的面容,可还满意?”
  皇叔的面容他有幸见过一次,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着,当时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他自认为没有什么能够比得过他,如果真的有什么还可以勉强较量,那就是他这张隐藏许久的脸。
  当初静妃怕皇帝见他面容,想到他的母亲,就请江湖人士来,教他怎么样易容,日子久了,他也就习惯那张温润的脸。
  偶尔将易容的面具摘下,也只是想借着它回忆起当初的母亲。
  “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流安仔细的打两下他的脸,认真的评价,“还算不错。”
  虽然说和商衍之那妖孽般的脸差了一点,但放在外面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让女子见了就忍不住想要倒贴的那。
  “流安,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凌风在那堆花草中取出一个玉镯,是上好的墨玉制成,雕刻手法十分古朴,却精致的很。
  “这是什么?”看他这么郑重,应该是很贵重的东西。
  “是母亲留下来的,说是让我给她儿媳妇。”他说完就红了耳根,将手镯递出去的动作却不容拒绝。
  她可以不接吗?
  苏流安有些抓狂,要是把这个手镯给接下来,自家那个大醋缸怕是会发疯。
  “凌风,这么贵重的东西你收回去吧,我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知道的,我已经嫁为人妇了。”
  她苦口婆心的劝,虽然对于他的身世她很同情,但给大醋缸戴绿帽子的事,她做不来。
  “我不介意。”凌风神情严肃,回答的很认真。
  我介意啊!
  苏流安内心世界有那么一瞬间的崩溃,一个两个的都说不介意,说好的古代人不屑下堂妇呢?
  她正想着该怎么拒绝,才不会伤到眼前这个人的心。
  “流安,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凌风追问道。
  不等苏流安回话,一只大手进一步捏住了他的手腕,她的腰也被人不容拒绝的抱住了。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永远不会。”声音冷的像冰,宫殿也瞬间充斥了杀气。
  看着身后周身都是戾气的男人,苏流安不怕死的戳了戳他的头,不满的嘟起嘴。
  “你怎么来了?”
  他不应该在宫宴中等着她回去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商衍之轻轻蹙了下眉,冷冰冰的一张脸险些崩盘,“出来走走。”
  他要是再不出现,他家娘子怕就被这个男人给拐跑了。
  苏流安嘴角无声的抽了下,那还真是巧了,恰巧出来走走,恰巧走到这宫殿前,又恰巧走了进来。
  不过她还是一句话不要说的好,省得这个醋缸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管你是谁,立马从我面前消失。”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人,但是那张脸着实让他很不爽。
  “流安,真的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凌风顶着自家皇叔的目光,鼓足勇气,想为自己争取。
  “不能。”苏流安摇头,残忍的拒绝。
  什么都不能给他,又何必给他留个念想,最后只能给他更加大的痛苦罢了,不如趁一切还没有开始,了结了这本不该有的萌芽。
  “我明白了。”
  明明是早就预见了的结果,他还是忍不住失落,走的时候步履有些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