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瑜身上的七龙锁魂之毒,是史玉虎所下,他自然知道苏天瑜会去寻找仲阳。百花门乃是武林门派,生怕事迹败露,为了避嫌,受伤的史玉虎才会前往仁心堂求诊。后来得知姜朔乃是百花门弟子,他担心事情超出自己掌控范畴,这才赶来百花门进行试探。
他处心积虑想出一个对付姜朔的方法,万万想不到百密一疏,反而栽到了这件事上。
史玉虎脸色铁青,表情僵硬,面对言福的质问,却迟迟无法做出回答。
佯装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座个个精明,想要蒙混过关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指责薜礼的医术不精?何风已亲自示范了反面例子,连自家的弟子尚且如此,何况是他这一个外行人。
房间内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虽然没有人挑明,但所有人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
真相便是,史玉虎为了陷害姜朔,自己在伤口上动的手脚。
等了半天时间,却等不到史玉虎的回应,言福的眼底闪过一丝冷冽,随即撤回了视线,神情稍稍松动,道:“史庄主,你病已好,还是离开百花门吧。”
言福直接下了逐客令,史玉虎的行径,分明是在挑拨离间,并恶意陷害百花门弟子。百花门只是表示不欢迎他,而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已经是十分仁慈。
史玉虎脸上阴云密布,言福的一句话,已经做出了结论,再留下来,无非是自取其辱。
史玉虎站起身来,对着姜朔冷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掉。自莫辰出现后,他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已然成为彻头彻尾的败者。
何风的眼角微微抽动,不甘心的道:“言师叔,即便此事有史庄主造假之嫌,但姜朔没有为其治疗,却是事实,理当惩罚……”
“何风!”言福扭过头来,死死盯着何风,不知为何今天的何风,如此进退失据。莫辰明显站在姜朔一边,得罪驭兽山庄是迫不得已的结果,既然有一个罪魁祸首承担责任,再刨根问底,把莫辰乃至薜礼一并得罪,对百花门而言根本得不偿失。
在言福严厉目光的注视下,何风默默的垂了下头,同时恶狠狠的看了姜朔一眼,眼中有暗芒闪烁。
“莫辰先生,是我百花门粗心大意了,这次还要多谢你,否则怕是冤枉了好人。”言福对莫辰说道,态度软和了许多。
“无妨,既已证明小友的清白,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莫辰起身告辞。
“莫辰先生好不容易来百花门一趟,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如何,我百花门自家酿的药酒,虽不及上春风楼的汾酒,但也独具一番风味。”言福挽留道,驭兽山庄远在江南也就罢了,如今水落石出,倘若再怠慢了京师的春风楼,百花门的做法难免会为人诟病。
“我是想要留下,只是薜掌柜上了年纪,执意要回去,我既然把他请来,自然要平平安安的把他送回去。来日言前辈来我春风楼,莫某自当亲自作陪,和您喝个痛快。”莫辰指向旁边的薜礼,薜礼点点头,说明莫辰说的是实话。
对于薜礼,言福又敬又畏,可不敢强行讨好,当下吩咐何风取来两壶药酒语莫辰带上。本想亲自送他们出百花门,谁知莫辰却转道去了古翰所在的位置。言福对古翰本就有恩怨,并没有跟进院里面去。
“言师叔,莫辰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心好意留他吃饭他不领情,一扭头却进了古翰的院子,还连薜掌柜一起带了进去,这是不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明明只差一步便能严惩姜朔,但是由于莫辰的到来而泡了汤,何风心理扭曲,连并莫辰一起恨上。
“闭嘴!”言福怒斥道,虽然他对姜朔怀有偏见,但这么一个小人物,根本不入他的法眼,倒也不至于任由他人栽赃陷害。他知道何风与姜朔的过节,若非何风在旁一个劲的煽风点火,他又怎么会丢这么大的脸,“你们这些晚辈的小事,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言福背着双手离开。没能轰走姜朔,何风本就气愤难忍,如今又被言福披头盖脸的训斥,他对姜朔恨的更深。
“早晚我会把施加到我身上的耻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何风恶狠狠的咬着牙发誓,负气走掉。
院内,看着言福两人走掉,姜朔对莫辰道:“多谢莫兄出手相救,如果不是你,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不必,举手之劳而已。”莫辰摆了摆手,谦虚的道。
姜朔又对薜礼道谢一番,犹豫了下,才再度询问道:“莫辰先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既心有疑虑,随便问便是,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生疏。”莫辰表现的依然十分大度。
“自春风楼时起,你就对我百般善待,起初我还以为是错觉,但今天之事,却让我肯定你决非只是单纯的欣赏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对我这样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商人讲究利益,在整件事情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尽管对刚刚救了自己的恩人,如此直接的询问有些无礼,但姜朔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尤其是莫辰的高深莫测更让姜朔不安。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的,你只需记住一点,我绝对不会害你就行了。”莫辰没有正面回答。
“莫非……你和我的师父,有什么交情?”姜朔试探性的询问道。
在第一次见面后,莫辰对自己的态度便十分的暧昧,这说明莫辰之前便对自己有了解。但他从未到过京师,在京师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唯一能联想到的,只有古翰一个人了。
莫辰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越过姜朔的身边向前走去:“你不提起古翰前辈我还差点忘记了,快进屋吧,别让他等急了,不久前他对我说你的事情的时候,可是担心的要命。还有,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们俩。”
对莫辰最后一句话,姜朔感觉到非常的好奇,眼看莫辰径直走向屋里,姜朔心头一动,暗道是该给古翰报个平安,省的他一直提心吊胆。
几人推开门走入,酣睡的呼噜声便传到耳朵里,看着床上埋头大睡的古翰,姜朔心头的那一丝愧疚顿时烟消云散。
“莫辰先生,这就是他在担心我?”姜朔颇有些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摊上个这么没心没肺的师父。
“咳、咳咳……”莫辰轻咳两下掩饰尴尬,走上前去,推了推古翰,“快看看,是谁来了。”
也不知莫辰使的什么法子,仅仅两三下就把古翰推醒,古翰一边抠着眼角的眼屎,一边坐了起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姜朔,迷迷糊糊的道:“哦,救回来了啊,没缺胳膊少腿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朔被他这一句话险些气的背过气去,这时,古翰连一句多余的关怀都没有,便把注意力放到了莫辰的身上:“你为了这小子费了不少劲吧,我说那时候我就那么一说,他就真能把汾酒拿回来呢!喂喂喂,你和这小子交情那么好,我可是他的师父,你没给我捎几壶汾酒来吗?”
看着古翰攀关系讨要酒水的无赖模样,姜朔暗道自己怎么有一个这么不要脸的师父,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同时他心念一转,通过古翰的这句话意识到,莫辰并非是因为古翰的关系才处处照顾自己,这不禁让他心中的狐疑加重。
“古翰前辈既然开口,晚辈自然遵从,只是今天出来的急,没有带来。”莫辰语气柔和,更像是哄小孩子。
“那还不是说空话?”古翰撇了撇嘴,一下拉远了和莫辰的距离。
莫辰和姜朔对视一眼,对于这个老活宝,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古翰,我听说你自甘堕落,整日买醉,还十分担心你,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就放心了。”一直沉默的薜礼忽然开口。
“……!”古翰多变的神情顿时定格,机械的扭动着头,在看到薜礼的刹那,他的瞳孔狠狠的颤了下,双眼竟瞬间湿润掉。尽管多年不曾听到,但是这熟悉的声音,古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师父……”古翰情不自禁的喊出口,随即却似意识到什么,变的有些痴呆,喃喃自语,“对,对了,我早已不是师父的膝下弟子了,早就不是了……”
“师父?”姜朔吃了一惊,想不到两人竟有这层关系,“古翰不是门主的徒弟吗?”
“自然不是,百花门乃是江湖游医组成,按资排辈,为了称呼方便,彼此间才唤为师兄弟,大部分并无师徒之实。”莫辰解释道。
姜朔暗道原来如此,他早就纳闷,冯恩在榆林乃是赵志等人大师兄,在京师又是第五言福的小师弟,关系未免太过混乱。
“冯恩给我写了一封信,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薜礼慢慢的走上前,手掌按上古翰的肩膀,“当年,是我错怪了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