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眼皮微动,云端惊喜的轻轻唤他。
  “先生?”
  几多久后司彦清君就睁开了眸子,虽然面色苍白到让人惊心,可那双黑眸却是亮得璀璨。
  云端看得心里一热。
  她脑袋扭向门口:“管家,先生醒了!”
  管家迅速的让下人端了参汤过来,还有一碗药汤。
  云端扶起司彦清君,想了想后直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反正这人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她这心里愧疚到不行。
  她能做的一定不会假手他人的。
  司彦清君唇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有些哑,也有些虚弱。
  “你这般倒是让我有些不适应了!”
  云端端过参汤,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男人唇边。
  “有什么不适应的?”
  她虽然没有怎么伺候过别人,但又不是不会,虽然可能没有好么周到,但管家也在身边,所以她不用担心什么。
  司彦清君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开口喝了云端递到唇边的渗汤。
  管家就立在一边看着,觉得这个画面吧,挺养眼的。
  云主子生得花容月貌,自家主子虽然清清冷冷,但也是面容俊朗,挺般配的。
  云端喂得仔细,很小心。
  “烫不烫?”
  司彦清君轻轻摇头:“还好!”
  云端便断断续续的喂他喝了大半碗,然后又喂了汤药。
  “可还想吃什么?”
  司彦清君摇头:“不了!”
  他实在没有胃口。
  云端想起这人对于食物好像没有什么爱好,在上云谷的时候她经常吃肉,可他只是吃些水果,或者有时候干脆就不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的。
  管家让下人跟着自己一道出去了。
  云端轻扶着司彦清君躺下,见他面容疲倦,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先睡会儿吧!”
  司彦清君摇头,不想睡。
  云端看他。
  “就算是功力下滑,但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后背的伤还不时的渗出血迹,他到好,强逼着自己逼毒,想起吃饭的时候医师说的那话,她心里就一阵阵的发颤。
  他明明已经功力不汲,却还强行为之,如果一个不慎,很可能会被反噬到沦为废人,他的胆子怎就这般的大呢。
  云端有些生气。
  司彦清君看着她,唇边不由的沾了几丝笑意出来。
  清清浅浅。
  “你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我怎么能拖了你的后腿!”
  这话成功让云端火了。
  “如果不是你,我昨日就已经死了,你及时赶来,又为了挡了那毒箭,这怎么成了拖后腿呢,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云端就是这样薄情寡意之人吗?”
  见云端生气了,司彦清君想要起身安慰她。
  云端一把压下他的身体。
  “你好好躺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连累我,所以就不顾自己身体的状况强行逼毒,你是想要让我愧疚吗?”
  云端恨恨的瞪着他。
  “其实从你为我挡下毒箭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愧疚到要死,司彦清君,你别再让我更难受了,好不好?”
  司彦清君黑眸微闪,清冷的面容定定看着她,半晌后叹口气。
  “好,我以后不再这样做了,可行?”
  这还差不多。
  云端面上的愠怒慢慢散了去。
  云端回到宫里,这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齐亲王的病也一直没有好,而昏迷的沉帝倒还是醒了过来。
  云端不怎么想要见到他,但还是必须要见。
  她坐在凳子上抿一口香茶,黑眸冷漠淡然,
  “你是不是想要你的这天下毁在我手里?”
  云端没有看他,视线一直盯着桌面。
  床榻上的沉帝不知在想什么,思绪有些恍惚。
  他似是没有听见云端的话,犀利的黑眸空洞的盯着某个角落,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意识中。
  离官的伤已经好多了,不过走的还不是特别利索,但他伺候了沉帝这么多年,而沉帝也只熟悉他。
  他见沉帝没有面上寂寂,而云端也不焦急,慢悠悠的喝着她的茶。
  半晌后沉帝收回目光,他冷冷看向云端,黑眸里都是审视。
  云端大方的让他看。
  “他是谁?”
  “……”
  云端微愣,有些没明白沉帝王的话。
  倒是离官瞬间就明白了,只见他面色猛然一僵,黑眸里有些慌乱。
  云端眯眼,还是不太明白。
  “你知道的对不对?”
  沉帝声音冰冷,不怒自威,云端好笑的看着他。
  “你问的没头没尾,我怎么知道我到底知不知道!”
  这话说得有点绕,不过沉帝又是老糊涂了,他黑眸微沉,几番思索后缓缓开口。
  “齐亲王不会造反!”
  这话说得那是斩钉截铁。
  云端黑眸微闪,唇边扬起一抹笑来,她嘲讽的看向他。
  “我今天来就是这么一说,你可以不信,但如果那一天到来以后,你不要后悔!”
  沉帝视线别向别处,云端的话听在他耳里像是轻风略过,他并没有在意,齐亲王当年曾经立过血誓,所以他不会也不可能造反的。
  这种血誓在整个神族里,那是最为残酷的惩罚方式,齐亲王他不敢的,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云端放下茶杯。
  “你是真要等到死了以后才真正放权吗?”
  离官看一眼面色阴冷的云端,然后视线不着痕迹的扫向沉帝。
  沉帝依旧看着别处,他卧病在床的日子里清减了不少,本来整个人就带着一股肃杀之意,现在杀意更重,狰狞又残暴。
  “你在找谁?”
  云端想起沉帝刚刚问的他是谁,她当时还有点疑惑,现在看来,沉帝不放权还有其他的原因。
  云端细想了想,这个他,到底指谁?
  对于沉帝的心思她从来都是摸不透的,不,应该说一点都摸不到。
  可这个他的话,云端心思一转,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红唇微勾,笑得有些狠毒了。
  “你难道是在找当年跟朝玉贵妃私通的那个人吗?”
  这话一出,沉帝周围的空气猛然就下压了不少,云端眨了眨眼,她明白了。
  “没想到这么年了,你竟然还没有找到,沉帝,我可记得你向来都是只手遮天的,可没想到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给耍了,这绿帽子戴的,你心里是不是很不好受!”
  “云端!”两个字出口,沉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他的情绪一直都控制的很好,只有在朝玉贵妃这件事上,他才会出现极端和暴戾。
  云端冷笑一声。
  “你就慢慢儿找吧,最好到时候将他五马分尸,反正朝玉贵妃死的时候也没有全尸的,不过她的阴魂会在地下看着的,他还等着你帮她找呢!”
  云端的话说得特别恶毒,这么多年了,她不是没有期盼过她的那个亲身父亲,可期盼也没什么用,该受的苦她还是受了,该有的磨难她也没有躲过。
  如今她活着回来了,虽然面临的局势依旧糟糕,可她觉得也不错,至少大家都痛苦。
  她还一直觉得沉帝握着实权不放手是想要看她的笑话,没想到竟然还有更让她高兴的理由。
  看着他不痛快,她心里才会痛快。
  就算是为了阿蕊,她也要痛快才对。
  云端笑着走出了沉帝的寝宫,她的心情已经有阵子没这么好了。
  不过笑着笑着却是悲伤了起来。
  那可是她的亲身父母啊,朝玉贵妃生下她和阿蕊后无法保全也就算了,阿蕊已死,她在荒山三百多年,与邪祟为伍,茹毛饮血,她的亲身父亲却迟迟不肯露面。
  难道她和阿蕊对朝玉贵妃和那个男人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既然不是又为何要生下她们?
  朝玉贵妃死了,阿蕊死了,可活着的人呢?受尽万千折磨,没人能体谅她,而她的亲身父亲呢,到如今都不曾出现过。
  最开始的期待已过,现在就算是他出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他的。
  离官看一眼面色铁青的沉帝,他只能静静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朝玉贵妃是沉帝的伤疤,没有人敢轻易去碰,可云端不一样,她就是偏偏喜欢直接戳上来,看到他鲜血喷涌后,她似是才心里爽快。
  都是命苦之人,死了的一了百也,可最痛苦却还是活着的人。
  琼英和秦霓跟在云端左右,见她心情从刚开始的高兴到最后的低落,两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对方。
  刚刚主子在里面和沉帝说话的时候她们没有跟进去,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端轻叹口气。
  “主子,您是想走走还是想要回行云阁?”
  秦霓上前,面色有些担忧的看向云端,主子的脸色很差,最近夜里她睡的似是极不安稳,又加上白日里还要跑去缈居,她的胃口也是直线下降,吃什么都是只是三两口。
  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呢。
  云端看一眼秦霓,想了想后开口。
  “回行云阁吧!”
  玉辇刚到行云阁,便看到了唯长风匆匆而来,云端黑眸微闪。
  几人走进大殿。
  “陛下,玄泓逃了出来,而且还私带了五万府兵!”
  云端一愣。
  然后急急道:“没有什么危险吧?”
  唯长风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可他毕竟是诸神山的少主,他父王再也生气也不会重罚于他的!”
  云端缓缓坐在凳子上,玄泓这次可是私自带兵出来,他父王知道后肯定会雷霆大怒,到时候也不知会将玄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