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为何做扇子不求财呢?
  “既然有缘,以后会见面的,下次再告知姓名不迟。”老者意味深长的对着林墨染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林墨染看着他的背影,眸色幽深,这个老头,有意思。
  “你这老头,这么古怪.。”
  她听不明白这句话,不过她也不想明白。
  回过头来,这下真的要和吕逸枫告别了,她回过头,便看见戴着斗笠的高大身体,缓缓向后仰下,林墨染惊呼一声,上前急急接住,身体的冲力让他们退后了好几步,她费力的把他拖到街道旁边,执起他的手腕,暗恨自己粗心,怎么刚刚没发现异样。
  他伤的那么重,林墨染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不早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林墨染找了几个小厮终于把吕逸枫弄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客栈里,当然林墨染也没忘了给吕逸枫带着那个斗笠,毕竟,黎洛然也在这座城里,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不光是吕逸枫,或许,连她都不能幸免。
  林墨染要了些纸墨,提起笔开了张缓解的方子,叫来了店小二让他去拿药,她则是仔细的把了把他的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病的这么重,他是怎么撑下来的,又是怎么做到不让她看出一点破绽来的?
  脉相虚弱至极,病入膏肓,以前的时候,他受的那些伤还没有痊愈,又去和鼠辈抢食物,他本来该是高高在上,却一次一次被人踹倒在无尽的深渊。
  现在,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但林墨染总觉得他不会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否则也不会像之前那样隐忍。看来这几天的连日奔波劳累,已经把他的身体透支,如今不过一个空壳,内里却汹涌澎湃。
  从小二手里接过药,确认过了之后,她又弄回来了炉子,自己在门外面煎药,也是为了不吵醒他,心里也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调理吕逸枫的身子,医者父母心,不分国籍,不分贵贱,更何况他们曾经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吕逸枫幽幽转醒,透过半掩的门口,一个娇小的身影拿着一把小蒲扇扇着,正在辛苦的熬着药,药炉子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她也时常擦去额头上的薄汗,他清楚自己的身体到了什么地步,现在只希望在他在走之前,能够完成自己的心愿。
  当林墨染用布把碗端进来的时候,吕逸枫正在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里面盛满了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林墨染脸红了一红,打破尴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正要想用手去摸,去发现她的手还在端着药呢。
  “没有,我只觉得,墨染好看。”他的眼睛弯成月牙,真心实意的话,没有半分锦上添花。
  林墨染听了之后,耳根子都红了个遍,“别贫嘴,快来吃药。”林墨染岔开了话题,在这种目光下,林墨染自己都觉得自己要融化了。
  她赶紧上前,把药先置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慢慢扶起他,细心的掂了软枕在他的身后,然后端着药,小勺一口一口吹去热气,吕逸枫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他世界的中心。
  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父皇的严厉和慈爱却只是教他为君之道,母亲贵为皇后,却只为父皇黯然神伤,从小的阴谋算计,如履薄冰,让他不得不适合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林墨染,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我那么多的渴望和执念。
  林墨染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觉得不管哪一方面,她都应该好好照顾他。
  药喂完了,林墨染看了看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得赶紧回到王府,否则要是被黎洛然知道,神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逸枫,我得走了,你既然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更不会害你,我会每天都来,仔细调理你的身体,希望,你,能够福寿无疆。”林墨染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管他的反应,她真的走了,不然麻烦会变的很大。
  街上人烟稀少了,微弱的灯火下,林墨染紧紧收了收袖口,那里面是给黎洛然的那把扇子,其实在小二去拿药的时候,她也在扇子上写了几行小字,隽秀飘逸。
  愿你爱我如斯,不离不弃,相守到白头。
  愿我爱你如斯,生老病死,恩爱不相凝。
  回到王府的时候,只见门口有重重侍卫把守着,难道出什么事了?林墨染心里一沉,加快脚步。
  走到门口,却被拦了下来,林墨染低喝:“放开,我是王妃。”
  林墨染很少承认这个头衔。
  “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内。”什么,林墨染不敢相信。难道,她也不行?
  “我一定要进去,你们去给皇上通传声,就说林墨染求见圣上。”林墨染声音里冷了几分,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几个侍卫左右瞧着,其实林墨染的名字他们多多少少听到了些,关于她的流言就连市井百姓也未必不知道。
  最后相互递了个眼色,匆匆跑了进去。时间飞快的流逝着,林墨染的心也有些焦躁了,难道说黎洛然又……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只得硬闯,可是面前是几个身形魁梧的侍卫,她一个弱女子,在他们眼皮底下,她只好先假意逢迎,手缓缓伸向身前的口袋。
  迅速的一撒,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侍卫顿时被什么东西迷住了眼睛,趁这个空隙她连忙溜了进去,较远些的侍卫反应过来赶紧去追。
  但是,林墨染毕竟是长安王夫人,自然也就很熟悉这周围的路况,很快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侍卫一走,她才猫着腰去了黎洛然的院子,黎洛然其实并不在这里常住,林墨染悄悄的迈过去,其实,她很想大骂一顿:老娘又没有做错事情,凭什么跟个贼似的进自家院子。
  黎洛然的院子也是重兵把守,屋内亮如白昼,林墨染心里的疑惑越发大了,到底什么事?
  这时候几个丫头端着饭菜着往里面去,林墨染立马捂住她的口鼻,防止她尖叫出声。那小丫头惊恐的看着林墨染,只是被林墨染擒着,就差没有立马下跪求饶了。
  “别出声,是我,林墨染。”林墨染小声的低喝。
  小丫头眼里的惊恐退去了些,林墨染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别叫出声。松开了她的口鼻,林墨染急急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了,皇上怎么样了?”
  小丫头低下头,怯懦的说道:“奴婢,奴婢不知道啊。”眼神有些躲闪,身体又些发抖。
  林墨染看出了端倪,说:“到底是什么事,快说!”对黎洛然的关心连她自己都一愣。
  丫头死命咬着嘴唇,在做着艰难的挣扎,“王妃恕罪,皇上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说出这件事,特别是您,王妃。”
  林墨染从没有如此动怒过:“说不说,你信不信,如果你再不说,我现在要了你的命。”林墨染眼里深了几分,虽然只是恐吓恐吓她。
  小丫头刚来王府不长时间,不知道林墨染的脾气,吓得腿脚发软:“奴婢其实也不清楚,听见她们说皇上回来的时候好像怀里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王妃恕罪啊。”小丫头慌慌忙忙的跪下,手里的盘子掉落,惊到了一众御前侍卫。
  “谁,谁在那里。”一个首领爆喝,众人纷纷抽出刀剑。
  林墨染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人眼前,黎洛然听到了动静也从内室里出来,刚想训斥一番,站到门口怔冲了。
  林墨染眼里淡漠,直直的望着门口的男子,他们中间隔着这么多人。
  屋里的灯光照了出来,黎洛然看着她,竟然没想到要去解释什么。
  屋子里传来了几声女子的呻吟,黎洛然蹙起了眉头,顾不上其他,掉头去了里面,想着以后再去像林墨染解释清楚。
  在林墨染看来,这是何等的讽刺,前几天他的甜言蜜语还在耳边环绕,今天就成了这样,原来男人的承诺都是狗屁。林墨染眼里冰冷下来,毫无温度,你说过的让我给你一个机会,试过了,我林墨染若是不想留下,就放我自由。
  林墨染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沉稳端庄的离开。
  黎洛然不知道外面林墨染的心,他只是觉得面前这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子,他不能让她死,至于林墨染他没有时间去想,她会理解他的。
  黎洛然看着身前这个一身红衣的女子,她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有几十处,到底经历了什么?黎洛然皱了皱眉,她一直都不让他离开,好像会有什么人追杀她一样。
  追杀?黎洛然眸子一眯,叫来暗卫,:“去,查查她的身份。”
  暗卫心领神会,抱拳说:“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黎洛然心里有那么一丝丝不安,冥冥中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希望是他多想了吧,眸光再度落在女子身上,黎洛然陷入了沉思。
  到底要不要她来帮帮救治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