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绩坐在厅中听着被打晕那个丫鬟的禀报。
丫鬟全身发抖,“相公,奴婢被她自后面挟持,实在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子。”话毕,见丰绩仍然一言不发,心里怕到极点,极力搜索有用的线索,突然想到什么,忙道:“他的个头跟奴婢差不多。”
“哦?”丰绩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丫鬟,“你不是没看见他吗?”
“他从后面搂住奴婢,奴婢的头正好挨着他的头,应该是与奴婢相差无多。”
丰绩想了想挥手让她下去,心里若有所思。
罗儒疯还在用力拿布擦着沾了痰的手,皮都快要被擦掉了,越想越觉得恶心。
“你受伤了?”
“是。来人有帮手接应。”
“看出路数了吗?”
“那人故意隐瞒武功,疯子大意了。不过——她若不隐藏武功,疯子也不一定能将她制服。这样狡猾、无赖、无耻之人疯子是第一次见”。
丰绩眼皮未动,只暗自觉得恐惧,能将疯子激怒的人,还是个陌生人,到底是有多难缠?“你先回去梳洗一下吧。”
疯子应声退下去,丰绩举手比划着,“这么高,这么高——”想起上次宴请莫清枫时那个刺客,同样回禀身材瘦小,忽然眼睛一瞪,又不敢置信地道:“难道是他?”
看着秦小混肚子上的窟窿,铺上的布很快又被渗透,急的单戎骁一锤手,“这疯子,下手太狠了!”
来福给秦小混包扎上,起身为他宽心道:“没伤到内脏。”
单戎骁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了心,见床上那人没有一点血色,肚子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一把拉住来福的领子,险些将其拽倒,“庸医,她怎么还流血?”
来福黑着脸,轻轻拨开他的手才道:“伤口深,我现在给她扎针止血。”
单戎骁坐在床头,正要去擦擦她的汗,本来晕晕沉沉的秦小混突然格格笑起来,嘴唇翕动。单戎骁凑上前,却听到她说:“你爷爷的,吃老娘一口浓痰!哈哈哈哈。”
单戎骁摸摸她的头,满脸无奈。想起疯子那杀气腾腾的势头,定是被这丫头耍得够呛,不禁又想起那个倒霉的傅韶辰来,不由得苦笑,轻轻道:“你这小鬼,怎生得如此与众不同!”
哪知他话刚一说完,秦小混突然睁开眼,“你这是骂我,还是夸我?”
单戎骁没有回答她,捋着她的头发,苦笑着轻轻问道:“感觉怎么样了?看来来福还不是庸医。”
秦小混扭开头不让他碰,冷冷回答;“不怎么样。”
单戎骁知道她还在生气,想着又叹了口气。
“大男人能不能别老是唉声叹气,怨妇!”秦小混就受不了他这样。
单戎骁正要再叹气,被她一句话噎回去,呆坐着不知如何是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可怜兮兮只能望着她。
这样,心又软了,想起今晚若是没有他,自己岂不是丧命那个疯子之手?如此想着问道:“你怎么也去了?”
单戎骁见她问自己,如获大赦道:“我哪放心你一个人去,我到得国舅府的时候就知道你找不到路一定会上屋顶,又见护院兵卫都围在丰绩书房前,便以为你被擒了,哪知刚要去救就见你自屋顶跳下去。”
秦小混撇撇嘴,“你那朋友真是个狠心贼。”
单戎骁听她这么说,没有说话,秦小混以为他不高兴了,刚要再赞两句武功高强却撞见他一脸坏笑,问道:“疯子被你耍的够呛吧!”她是从来没见疯子如此不淡定,这么想着,便念起了韩妁经常把来福耍得哭笑不得的场景,心里一沉。
秦小混不以为然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使了一招抓鸡龙爪手。”见他脸上变来变去,觉得异常有趣,格格笑起来,结果马上又疼的捂住肚子哎呦哎呦。
单戎骁见她的摸样,捂住她腹部,关切道:“不要说话了,睡吧。”
秦小混确实累了,点点头又问道:“那你呢?”
单戎骁帮她盖好被子,摸摸头道:“我陪着你。”
秦小混一巴掌拍开,“别拿我当小狗。”他以为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如他那个傻弟弟一般好哄的么?他把自己当作什么?但毕竟今日人家救了自己的命,一腔怒火也有些无处发作,加上又累又痛,还是乖乖闭了眼。
丰绩耐着性子等罗儒疯换了衣服回来,拿出一粒丹药放到桌子上,“吃了吧。”
罗儒疯拿起放进嘴里,“谢爷赏赐。”
“说说吧。”丰绩伸手示意他坐下。
疯子坐好借药力运行一周天后发现竟好转了一半,惊叹此药的威力。丰绩一直在边上等着,并不催促。
“来人是女人。”
“又是女人——”丰绩在脑中搜索,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惹了一个如此能耐的女人。突然间打趣道:“莫不是麾椠这小子在外面又惹了桃花债?”
“疯子不知。”罗儒疯心道你最好将一切都推到丰鼎搏身上才好,省得自己到时候难做。
丰绩好似知道疯子的答案一般轻蔑“哼”了一声,冷冷道:“老夫心中倒是想起了一人。”“却不知爷想起了谁?”疯子心里一紧。
丰绩长吁一口气,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你说那人受了伤?”
罗儒疯点点头。
“圣上近来操心国事,也该放松放松了。”丰绩说完挥手叫罗儒疯下去。
罗儒疯起身告退,心里一阵凉意。
秦小混睁开眼就见单戎骁坐在床头已经睡着了,她捂住肚子起身轻轻下床,看着倚在床头的那个人突生坏心眼以报仇,拿起笔沾饱了墨悄悄画在单戎骁鼻子下面。
被捉弄的人一下子惊醒,秦小混连忙将笔藏在身后,单戎骁看她在地上,搂住她的肩膀关切问:“你怎么起来了?”
说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正要往床上放,雪衣推门而入,见到这场景一时愣住,进退为难地看着他们。
秦小混招手让雪衣进来,她还记得自己要做的正事是什么,单戎骁将她放到床上,见着她手里的笔假装不解地问:“大清早你拿笔干嘛?”
秦小混支支吾吾掩饰说:“我只是一时手痒要写首诗而已。”
“写劳什子的诗?”明知她整自己,故做不知将笔拿走。
雪衣快步走到秦小混床前,见到单戎骁鼻子下面的两道胡子强忍着笑没敢说出来,见秦小混一劲向她使眼色,假装不知道握住秦小混的手满眼疼惜地歉疚道:“秦大人,是雪衣害了你。”
秦小混拍拍她的手安慰,“与你无关,那个老贼,我总归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