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一曲,成就伯牙子期的千古佳话。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敢问陛下的琴声可有这样的境界?陛下的心里装着太多欲念,太多俗务,根本无法真正体会这曲子的意境,也根本无法弹奏出空灵超然的声音,纵使技法再纯熟又怎样,还不是工匠?”
“哎,你以为朕不想每日寄情与琴棋书画之中么?可朕是一国之君,总不能荒废朝政,你说是不是?”
莫清枫听得一阵恶心,你命民间每年大选宫女,又好高骛远前去远征甚么鸟不拉屎的小国,闹得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居然还有脸谈甚么朝政?
南宫恺然见他不说话,凑过去问道:“清枫老是这么盘着腿,不累么?不如朕帮你揉揉,活络霍洛筋骨。”
莫清枫一阵反胃,心道你这贱骨头,宫里那么多女人你不要,非要来给我揉腿,可惜爷爷不稀罕。莫清枫念起自己怎生不知不觉中开始和小秦那死人一样粗鲁了,动不动就爷爷,爷爷的。
“圣上这就有所不知了。盘腿打坐,可以让腿和髋骨柔韧,预防关节痛的毛病,且整个下半身的筋络都会被打通。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皇上您见臣什么时候腿脚疼过?臣每日练功,腿脚也从未受过伤。普通人的年纪越大,经络越萎缩,走起路来没有力气,而我们练武的人则完全不会。”
南宫恺然听着新鲜,不大相信,反问道:“哦?果真有这功效?”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看我大哥,他今年三十有八,也只比皇上年轻两岁而已。而我哥如今走上几十里路仍不在话下,就是身负这一个人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也不成问题。陛下恐怕是不行的吧?”
南宫恺然不屑道:“姓单的不过是一介武夫,你怎么能拿他来和朕相比?练武之人走路当然不成问题,这又有什么稀奇?朕每日操劳,哪有有时间锻炼?”
莫清枫心道,你是操劳着房事了吧!嘴上却道“陛下说的甚是,但是我敢保证,陛下就算有御医每日用天材地宝保养身子,20年后一样老态龙钟、倦态毕露,而我哥依然健步如飞如壮年。纵使天下都属于您,可没有了年轻的体魄与健康的身体又有何用?”
南宫恺然被他说的浑身不自在,自己这两年的确时时都觉得困倦,腿脚也不如以前利落。还是皇子的时候每年秋围打猎,打上一天,晚上回去还要饮酒取乐,如今却只是做做样子,再没有那份体力。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心生恐怖,他荣极一生,可还不是早晚要归去?人都道万岁,又有谁能真的万岁?怕是连百年都不容易吧。炼丹的天师练道现在也没有任何起色,不禁问道:“那,这打坐真有你说的功效?”
莫清枫心里暗喜,知道他已经被说动,趁热打铁又说了说呼吸吐纳的妙处,南宫恺然哪里懂得这些,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后来直接被按到床上也盘起腿来。但也只有顿饭的功夫南宫恺然就嚷嚷着腿麻要起来,莫清枫哪里肯依要起来,说他就是因为经络不通才会酸麻,如此下去腿定会残废。吓得南宫恺然真的不敢起来,强忍着打坐。莫清枫又教了他一些练习内功的入门口诀,只希望能让这淫棍灭了浴火。
南宫恺然按照他说的做,果真觉得浑身爽利,头脑清明再不昏沉,心道这莫清枫果然有两下子,以后一定要把他长期留下宫中,或许会研究出长生不好之法。
如此想着拿眼去打量莫清枫,见他微闭双眼,长长的睫毛向上微卷,毛茸茸说不出的可爱。他吞了吞口水,心想:清枫啊清枫,纵使你使出浑身解数分散我的注意力,朕今日还是要定了你。
他凑上去,前额险些贴上莫清枫的嘴,“清枫,多亏了你教朕这么个好法子,如今,就叫朕来教教你怎样享受吧!”
公主带着阮柔在寝宫门前见到了陈登,陈登谎称皇上与莫大人有要事相商,拒见任何人。阮柔急得拽住南宫淼的手,在外面叫起了莫清枫的名字。南宫淼的脾气哪听陈登废话,就要往里面闯。陈登被她一把拽开,若不是看他是伺候父王的老太监恐怕一顿打是免不了的。她正要开门,两旁闪过来侍卫似两堵墙般挡在门口。南宫淼心里着急,不管不顾论起胳膊朝两个人噼里啪啦打起来,直打得她气喘吁吁,那两人仍如铁人一般屹立不动。南宫淼怕多耽搁一分莫清枫都会有危险,哼了一声指着二人道:“你们都给我听着,再不闪开,本公主就碰死在门口,看父皇到时候不把你们诛九族、五马分尸、凌迟处死!”
说着转身就作势要往柱子上撞,陈登吓得赶紧挡在柱子前。公主见状自头上拔下金钗插在吼间,“你们不让我撞死,我就插死在你们面前!让开,快给我让开!”
侍卫们哪里敢再逆他,办事不利纵然是难逃一死,也总比逼死公主的罪名小啊!这大衍朝唯一的一位公主若是因着自己而死,依着皇上的性情发起怒来还真有可能判个凌迟处死、满门超斩!当即吓得全部跪倒再也不敢拦着。
公主和阮柔推门而入,在床上见到了压在莫清枫身上的南宫恺然。南宫淼一直以为莫清枫得罪父皇会被降罪,这样的场面她死活都没有想到。当初父皇错点鸳鸯,难道就是为了自己和他,和他——
南宫淼捂住脸呜呜地大哭起来。阮柔跑过去死命拉起还在愣神的南宫恺然强忍着要扇他几巴掌的冲动,擒住眼泪没有掉下来。为莫清枫整理好衣物,捋捋他的头发柔声道:“让你受苦了。”
“娘——”莫清枫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委屈伏在阮柔肩头哭起来,哭着哭着猛然抬起头担心问道:“娘,您怎么来了?”
阮柔看了眼公主对他道:“你先跟公主回府上等娘,公主有话对你讲。”她怕南宫恺然不放过他们,拉出公主来做掩护,这死皇帝纵使再没人性,在自己女儿面前做出了这种事也总要估计女儿的感受。
莫清枫点点头拉住阮柔道:“娘,咱们一起走。”
阮柔推开他的手,转向脸红的要滴血的南宫恺然道:“娘还有些话要对圣上讲。”
莫清枫又哪里肯依,把娘一个人留下岂不是也要遭了那个混蛋的毒手?阮柔想着这些年对莫清枫的所作所为,而莫清枫今日又是如此担心与她,当即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下来。南宫恺然咳了两声慢慢挪过来尴尬问道:“阮娘,你怎么来了?”
阮柔怕夜长梦多,必须让莫清枫赶紧离开,只好收了哭声劝道:“这样吧,清枫,你先和公主去门外等着娘,娘和圣上叙叙旧马上就出来。”
莫清枫知道娘定是有背着自己的话要说,也就不再勉强,和公主守在了门外,时刻听着里面的动静,以防娘会有不测。
南宫淼想起亲爹对自己的爱郎做这样的事,以后还要怎么见他?还要怎么再见父皇?一时百感交集,又哭了起来。莫清枫本也无法面对公主,索性扭转了头,将耳朵附在门上。但寝宫实在太大,两人又压低了说话,实在是什么也没听见。
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阮柔已经自里面出来,神色看起来轻松了不少,笑着拍了拍莫清枫的手,“孩儿,我们走吧。”
莫清枫向里面看去,只听见南宫恺然不住地叹气,垂着头似是很懊悔的样子。他实在想不明白娘到底说了什么,这么快就令他后悔了。
阮柔在他耳边轻轻说大哥与胡子达也悄悄跟着来了躲在暗处,叫他赶紧快走。莫清枫怕他们暴露,再不耽搁,和阮柔互相搀扶着向宫外走去。公主实在不愿面对南宫恺然,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有了公主的护送,这一路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单戎骁与胡子达见他们平安无事赶紧放了暗号,让秦小混放心,当下再不敢逗留,施展开了轻功逾墙而去在宫外焦急地等着。
秦小混见他二人出来,心知事情是成了,大大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一会小莫莫出来了该如何面对他,干脆骑上了飞云,在众人诧异下绝尘而去。
等宫门大开,三人出来之时,单戎骁二话不说抱起莫清枫塞进了马车,看得阮柔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