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敢耽搁,上车的上车,骑马的骑马驶向莫府,一路上莫清枫都没见到秦小混,他好几次想问小秦怎么没有来,但面对哥哥还是没敢问出口。
单戎骁搂住他欲言又止,看了看阮柔,最后还是低声在莫清枫耳边问:“二弟,你,你,有没有,有没有——”
莫清枫明了他想问什么,低着头摇了摇,发生这样的事以后还怎么见人?哎,他越想越觉得丢脸,将头靠在单戎骁胸口,低声道:“哥哥,我,我,我——”当着娘的面实在不敢露出太伤心的样子,一时结巴着后面的话说不下去,只任眼泪扑簌扑簌不断往下流。
单戎骁摸摸他的头,“错的不是你。”
他突然喊停了马车,目光冷然着便要下车,莫清枫心知不妙一把拉住他急道:“哥,你要干什么?”
“报仇!”莫清枫性情孤僻,平日里也只与自己和冠卿亲近,现今这种摸样看得他心里难受得一阵阵绞痛憋闷。他今年不过十八岁,若是一生背着这么一个包袱,今后还能有快乐的日子吗?当下再不考虑,打定了主意要杀了皇帝。
南宫淼听他说要报仇,吓得拽住他的胳膊哭着喊着,“你不要杀我父皇,不要杀我父皇!我给你们道歉好不好?”
虽是公主也帮了很大的忙,但一想她是狗皇帝的女儿,之前又伤害过小混与雪衣,心头一阵怒气一把甩开她,“别碰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虽然没有使劲,但那份力气还是把公主甩得撞向马车四壁,幸得阮柔手疾眼快一把搂住她,才没能撞伤。南宫淼没想到这个人两次都对自己出手,自己堂堂一个公主每每被这草民欺负,看着他要杀人的眼神吓得瞬间不敢再还嘴,哇哇大哭起来。
莫清枫无暇管南宫淼,拉着单戎骁的手哀求道:“哥,你千万不要去,好不容易没事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测,我,我,我还能活着吗?”
阮柔搂着南宫淼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了几句,转而向单戎骁道:“庄主,我喊你一声贤侄会不会讨大?”
单戎骁算了算年纪,好像的确差不了几岁,但辈分毕竟在这,恭敬道:“伯母,怎么会呢。我与清枫是兄弟,您自是长辈。”
“你能为清枫做这么多,我很欣慰,我想若是他有个亲生哥哥也未必能如此。我一疯这么多年,对清枫做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幸亏有你照顾他。清枫自小命苦,他没有爹,而我这个娘,有不如无,你才是他最亲近的人。你于他,亦父亦兄,亦师亦友,若是因为他出什么意外,你叫他还怎么度过后半生?”
听了阮柔的话单戎骁一时难为起来,刚才确实有点冲动,自己功夫再高刺杀皇帝也未必会全身而退,若是日后清枫再去为自己报仇,这冤冤相报并不是他想看见的。但是,难不成让他今后都带着这个阴影?况且他们救的了他这一次,那下一次呢?
“那,那,那你马上辞官,这个皇宫我们再也不去了。”
莫清枫点点头,自己本就对做官没有丝毫兴趣,以前一方面是母亲的命令、家族的使命,再加上要帮助小秦。可如今看来,自己并没有帮到小秦什么,反而给她添了麻烦。那个死人从小混迹黑道,比自己油滑、机灵得多。
外面的人见马车突然停下来,又听公主哭天抢地,纷纷掉转回头来看,胡子达一掀帘子,见单戎骁的神色猜到了七八分,立马问道:“贤弟,可是要去杀那老小子?别落下为兄啊!”
单戎骁刚要开口阮柔抢先道:“胡大侠误会了,咱们还是赶路吧。”
胡子达摸不着头脑,转向单戎骁,单戎骁心想切不可再连累了老胡,叹口气道:“胡兄,无事,咱们走吧。”
莫清枫见他打消了念头,松了一口气,抱住单戎骁的胳膊头抵在他的肩膀,“大哥,我不要报仇,也不要做官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单戎骁转回身抱起他搂进怀里,一阵心疼,平日再怎么不可一视总归是个孩子,“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和我回龙剑山庄。”又转向阮柔道:“伯母,你和我们一起走,我和清枫一起赡养您。”
阮柔见莫清枫对单戎骁如此亲昵、依赖,心里一阵酸涩,清枫对自己从来只有惧畏,在自己的毒解了以后也只是尊敬罢了,绝不会如此亲近。想来都是被那个混账所害,可是现在却还要那个混账来保护清枫的安全。她为难道:“清枫,你不能辞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她,连南宫淼也觉得若保莫清枫日后清白,只能让他远离官场、远离皇宫。
“娘——”莫清枫心里一凉,纵使娘的疯病好了,她的心里还是将爹的家族使命看得比自己的幸福重要么?
阮柔知他误会自己,可此时又不能将真相告诉他,只能强忍着伤心道:“清枫,你听娘的,娘不是要你光耀门楣,莫将军家的事与咱们娘俩无关,娘是要保你的周全。”
莫清枫听不明白了,正要再问,阮柔牵起他的手温柔道:“好孩子,你不要害怕,日后会明白的。你放心,皇上绝对不会再动你,这个官我们是一定要辞的,但不是现在。”
看着大家迷糊的表情,阮柔拉过莫清枫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现在辞官南宫恺然定然不允许,你想连累庄主吗?你的好朋友秦大人,教了娘一个好办法,他一定不会再对你不轨。辞官的事我们从长计议。今次营救你也是秦大人出的主意,你还不相信他吗?”
莫清枫心想,娘总不会害自己,再者小秦那死人出谋划策还是很擅长的,当即点点头答应。
虽然阮柔声音小,奈何单戎骁耳力超群还是听了去,但也不愿拆穿,只是不知道小混到底是出了什么点子。看她之前着急成这样,现在却不见了人影,这孩子总是让人捉摸不透。还好,公主嫁给了他,当初觉得危险,可如今公主正好成了护身符,皇帝老儿再混账总不能对女婿下手。转念一想,以她那副德行,皇上恐怕避而不急吧!除了自己谁会喜欢那么奇葩的人呢?想到这脸有点微红,怕被人看出端倪,赶紧看向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