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财望着地上洞穿肺腑,嘴中不断冒着血水的筷子,身子一耸,替他疼得慌。那筷子倒也是条汉子,此时没有任何讨饶,只满脸堆着笑地看着旺财,看得旺财有点不自在连忙问:“呦,可是小老儿衣服穿错了?还是脸上有灰?”
“老头,给小爷个痛快,到了地下,小爷也不恨你!”这杀人若是直接抹了脖子或者刺中心脏立时就会死去,可说是没有甚么痛苦。但捅肚子,一时半会可是死不了,总要将罪全都受够才能断气,筷子是杀人的行家怎么会不懂。旺财弯着腰一脸谦恭,他这个人对谁都是如此谦恭、客气,是最适合做生意的人,俗话讲和气生财嘛。
“小老儿半生杀孽太重,可是不敢再沾你这条命啊,您还是别着急慢慢等等吧,我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他双手拱拳回礼,满脸歉疚。
“好,好,老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让我死也死个明白。”筷子张开嘴,露出被血染得通红的满口牙齿,配合着他狰狞的脸,说不出的恐怖。
“哦,你想知道这个呀,你看,庄主在这了,老头子哪敢僭越不是,您就忍忍您那份好奇心吧啊。”旺财说罢转身便走。众人此时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棺材也被抬了进来。旺财笑嘻嘻道别道:“筷子,咱们这可回家了,您老在这慢慢等,兴许啊一会您手下就回来了呢。”
“汤面,念在咱们共事一场份上,你速速了解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筷子终于转向了汤面。
汤面冷笑道:“你也有今天?”说罢迅速穿好衣服,便要像单戎骁道别。单戎骁见他如此提起枪道:“罢了,我就给你个痛快。”他刚要过去被汤面拦住摇了摇头。
那筷子继续道:“庄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仁义,赶紧了解了我,我把我们后面如何对付您和汤面的计划告诉你,你也好有个防备。”
单戎骁听他如此一说略一思忱果然还是走近到他身边,“说吧。”
筷子强撑住身子,勉强着使自己起身,算是有了个跪的样子,痛苦道:“是这样——”他样字刚刚出口,头一耷拉自衣领后面“嗖”地钻出一柄箭。
“小心!”汤面便知道他定然有诈,此时手中算珠“突”地出手。单戎骁冷笑一声双腿一别将箭夹住,互相一错力,那箭应声而断。他抬起一脚将筷子踢飞出去,筷子的身上带着汤面打出的算珠直飞躺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再也没有动静。知道他是阴险小人,早早便做了防备,若说起暗算偷袭这些下流手段,哪个能比得过秦小混呢?旺财依旧笑呵呵地看着尸体道:“您说,您何必呢?这店里的狗剩子练贯口练了多少年,闻名了十里八村。哪换气哪停顿门清着呢,我老头子一听就听得出,哪有你这式的,连珠炮,赶得跟急着投胎一样。老头子跟兄弟们说喂脑袋就是告诉他们有危险,井水真甜就是水有问题,你以为就你聪明。”旺财等筷子咽了气才一一道来。
“这老家伙还是那么精。”单戎骁笑着摇摇头,又转而向汤面道:“姑娘今后有何打算?若不嫌弃可以随我回龙剑山庄。”
汤面摇摇头,“我自有去处。”她既然没有死,那大夫人便不会放过她,若是当真去了龙剑山庄必要牵连他们。
单戎骁知她有隐衷,也不勉强,二人抱拳告别。
汤面出了大门望了一眼高挂的月亮,有了它的照亮人们甚至不用再去打火把,漫天星斗全部围绕着它,衬托着它,显得它是那么格外耀眼,却不知它高高在上寂寞不寂寞。她瞥到了身侧的一丝亮光,大叫一声“小心”,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瓶瓶火油便被扔了过来。七杀既然这几年如此盛行,那群杀手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撤退?单戎骁还来不及后悔,一瓶火油已经被扔到了棺材之上,火把一个个猝不及防的扔向众人。众人慌乱之际单戎骁亮出长枪将火把全部阻挡在外,回头大喊道:“全到我后面去。”哪有让头领在前面冒险手下反倒躲到后面去之理?众人还在犹豫,旺财一跺脚,“都给我麻利的后面躲着去,别给庄主添乱!”说罢躲在单戎骁身后双袖一掏满手铜钱,借着光亮瞄准咽喉向对方撒去。汤面脱下衣服瞬间拧成布棍,二人并肩将众人全部挡在后面。待对方准备的火把用光也就不足为惧,当火引着了棺材之际单戎骁冲将过去枪插在棺材上就要将里面的尸体搬出来,汤面过去欲帮忙。这一次秦小混的胜负关键就在于开棺验尸,尸都没了还有什么办法洗清那两人冤情?对方的火已扔完,火星落在地上依然还是引起了火势,旺财分好一部分人灭火,自己带了几个便去御敌,手中的铜钱尽数而出,尽打咽喉,立时死伤一片。“庄主别管那棺材了。”旺财在后面大叫。
对方见再没有胜算,扔向棺材一枚流火弹便撤退。弹丸爆炸沾到火星立时爆炸,单戎骁听到旺财的话顾不得去细想只能先行拿肩膀去撞开汤面,哪知汤面侧身让过他的力道后扑在他后背上伸臂将他抱住,二人使尽浑身力量跃开。一蓬蓬火花散落四处,棺材被炸得只剩了一段段木头,旺财撕心裂肺大喊着冲过去看地上的人。单戎骁翻身坐起,回手抱住那一刻扑在他身后的汤面,自她的口中不断流出浓郁鲜红的血水,所有的脏腑已经全被炸伤,此时再没有了呼吸。单戎骁只记得在爆炸的那一瞬间汤面似是对他说:“这辈子,终于能做一件我高兴的事。”单戎骁将汤面一把搂进了怀里,抱住他残破不堪的身体。“汤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