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小混与南宫淼平安迈进皇宫那扇通红的大门,单戎骁、李凡、荆九九才调转马头往回走。第一次与公主打交道就是绑架她,追击她。而这一次,却变为了保驾护航,不知这是讽刺还是好笑。
  回去的路上,单、李并骑,有一句无一句搭着话,而荆九九紧随其后,有件事压在心头,这一路上她总觉得有人跟踪,她想喊住二人,但见他们完全不搭理自己的架势心里一赌气干脆不再言语。
  直到见到面前的街边停靠的马车,二人相视一笑,这辆马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要说特别的话也只是它的帘子实在太厚,现在的天气并不冷,不知道车里的人会不会被闷死?正好前面有一个岔路口,两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单戎骁调转马头,马蹄哒哒着向着岔路口跑远。而李凡则沿着道路一直往前,并不回头。那辆马车待二人离开,车轱辘才辘辘地转动起来,随着单戎骁的方向驶去。荆九九看着这两个人,本要去追李凡,转念又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在路边找了一个茶摊坐下来。她姿容绝丽,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这一路来他们一直感觉后面一辆马车似有意似无意跟着,三人并未与侍卫言明,手底下戒备了一路,却并未发生任何意外。临近皇宫,马车却不再跟踪了,如此明目张胆地停在了路边,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马车一路跟近,车夫为难地看着前面早就不见了人影的道路,回头问:“到底是追还是不追啊?”
  车帘轻轻露出一个小角,里面传来轻叱,“你怎么跟的?这样都能将人跟丢!”语气带着满满的愤怒。
  路边的房檐,一条矫健的身影跃下,他的身法非常轻巧,甚至车夫没有怎么感到后面已有人跃上车顶。车里面的人一楞,紧接着轿帘被兵器挑起,里面传来充满恐惧的娇柔喊叫与喘息。
  单戎骁无奈粗喘着气跳下马车,敲了敲车壁,没好气道:“出来吧。”
  车里的人听到声音这才发出如释重负的嘘声,车夫挑开帘子,绿屏扶着她家的雪衣缓缓下来。
  单戎骁掏出银子负了车费,将车夫打发走才颇无奈问道:“你们这是作甚?”
  原来自打秦小混要护送公主回宫绿屏就撺掇雪衣一路随行,雪衣不愿为众人添麻烦。绿屏嘴上劝说着,若是路上再遇危险她们二人还可以回来报信请救兵,雪衣与秦小混现如今闹得有些僵,到时候立这样一个功无论是讨好秦小混还是增进与单戎骁的关系都是可以的。雪衣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这丫头是憋在富贵山庄实在憋不住了,又对庄主动了心,才拉着自己扯这么大一个借口。当即被她一口回绝,哪知这丫头竟然将她一军,第二日换了衣服便要自己去,雪衣以防她跟着惹祸无奈下也只好趟这趟浑水。
  “庄主啊,娘子怕你们会有危险,在后面为大家做后援呢。”绿屏的瞎话来说得自己都愿意相信了。
  “庄主——我们给您添麻烦了。”雪衣拉住绿屏翻了她一眼。
  “罢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牵马。”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雪衣最近和秦小混闹别扭故意亲近自己,但也绝不会这么不懂事,看来回去后要和她好好商量商量绿屏的事了。
  他将二人领出,带到一间自家的首饰店里,这是他自己的买卖,里面有可靠的手下,留她们在里面也可放心。况且雪衣自从跟了他对他照顾殷切,又不计较没名没分不说还要独守空房,可他一直都理所当然了,趁着这一次也正好送些首饰以表自己的歉然。他嘱咐好了掌柜的,自己出去将马牵回,并与李凡会和。
  绿屏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兴奋地拉住雪衣挨个试将起来。雪衣毕竟是小女儿心态的人,以往上街总是会忍不住多看些首饰丝绸,那时候父亲给的银钱并不多,她也并未有多少值钱的首饰,大多数都是和绿屏过过眼瘾。此刻满满柜台的珠宝任她挑选她却没有了心思,应该是从她遇难便不再有任何心思打扮,她甚至开始厌恶自己那副无可挑剔的面容为她带来的磨难。
  绿屏手忙脚乱,雪衣知道她非常兴奋,让她自己挑选。绿屏指着柜台正中央一只步摇,伙计为难地看着掌柜。雪衣看去,那是一只点翠的金步摇,黄金的丹凤朝阳。凤凰顶上是一只匀称溜圆的大东珠,只是那一颗东珠也可算是价值连城了。眼睛与嘴却是顶级的玛瑙,而尾部更是采用大翠的工艺镶嵌。这是将翠鸟翅膀和背上的二十八跟羽毛活着剪下来镶嵌之上的,因为是活着时候剪下的,因此颜色鲜亮、永不退色。若是光照之下,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庄主虽是交代二人看上什么随意挑选,但这可是镇店之宝!若是薛娘子也就罢了,毕竟还是庄主的姬妾,但一个丫头拿走他的镇店之宝——这事,实在不知庄主到底会如何处理。
  “喂喂喂,看什么?还不拿出来?”绿屏等得不耐烦了,她毕竟是贴身伺候庄主的人,以后的事还说不准。
  雪衣沉下脸,轻叱道:“你疯了!”她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也更加不喜欢点翠这种残忍的手艺。那些无辜的翠鸟仅仅是因为自身的美丽而招来人类无情的凌虐,这与自己当初在露华楼有何不同?她说罢指了指一只翡翠平安扣说道:“麻烦您将它替我包好吧。”那个每日奔命的人,她帮不上什么,只希望寄托着自己的嘱咐的平安扣可以为她带来平安,让她可以一生喜乐。“麻烦您再将这只簪子包起来拿给她。”说着指了指一只同样是丹凤朝阳造型的银簪。绿屏还要说话被雪衣瞪了回去,拉下脸来道:“我看你是该冷静冷静了。掌柜的,麻烦您转告庄主我二人先到对面的茶肆喝口茶。”说着拉出极不情愿的绿屏。
  掌柜的终于松了口气,如此看来庄主愿意将一个妓院女子接进府中,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个女子做事大方得体,通情达理,更难得是那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容,谁个见了不得神魂颠倒?这样的脸出来简直不安全极了!
  绿屏扭着身子被雪衣拉出来,恨不能来个腰斩将上下身子分开使用。
  “大人和庄主怜惜咱们,你别不知好歹!”雪衣拧眉,脸上自带一股威严,绿屏再没规矩也是跟着她多年的奴婢,每次见她当真生气也还是忌惮,只好垂下头,依依不舍与她向茶肆走去。
  主仆二人刚到门口,便有一名顾客自珠宝店中出来,擦上二人身边,低声道:“庄主有吩咐,娘子请随我来。”
  雪衣不知有何变故,还在疑惑,绿屏已经不耐烦拉着雪衣焦急道:“别让庄主等急了,快些走吧。”
  那人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将她们带到了北街鲜少人出没的顺化坊。
  李凡与其碰头后,一番取笑便径自回去。单戎骁回到店中不见二人心中一紧,掌柜连忙解释在茶厮喝茶。他坐下来听着掌柜的汇报刚刚的事,瞥了一眼那点翠的金步摇终还是命人包了起来。那只步摇的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只碧玉梳篦,不知怎的他瞬间想起了被剃头的秦小混,他拿起那只梳子,握在手中,触手温润如玉。笑了笑将梳子放于箭袖之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