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混吐吐舌头,娘了个溜球球的,眼前这丫头居然是自己的一个大大粉丝,这对子就是自己脑中临时想起来的,答完也就不记得了,撂爪就忘的东西居然被别人铭记于心。
当场之人连忙露出夸张神色,崔宝珠一副恍然大悟状:“哦!原来是状元公的对子啊,难怪对的那么好!是吧,三郎。”
商三财对秦小混写的东西一向嗤之以鼻,总觉得这家伙这状元得的太过于偷工取巧。在他心目中,秦小混这文状元还不如莫清枫那个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的武状元来的实至名归。
“咳,其实,其实咱们状元的文采——”
“咱们状元的文采不过尔尔,当日里也只是撞了大运。”秦小混抢过话来,真他娘的要命,哪有自己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的。南宫恺然再无道也不至于钦点一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来做国家栋梁,更不会将女儿许配之。秦小混会试时的那一张考卷已展露其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雄才大略,治国安邦要的不是琴棋书画,也不是诗词歌赋。何况那一手字实在令南宫恺然赞不绝口,想不偏心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后来在宴会上一展高超武艺,轻松击败异域高手,这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小能手。招揽过来,许之高官厚禄、金枝玉叶,必定错不了。
商三财见秦小混如此帮衬自己,心里更将之引为知己,但还是由衷道:“凭带喜的字在我府上做丫鬟却是糟蹋了。”
带喜闻听略带黯然,崔宝珠冷然道:“有甚么可惜不可惜的,个人有个人的命。在府上虽是丫鬟,可吃香的喝辣的,穿罗照纱,与半个主子有甚么区别?旁人家中可供应得起这份富贵?”
“是呀,我家姑娘说得对,带喜现在很满足。”不满足又有甚么办法呢?
“带喜的古隶字型工整端秀,笔画又变化多姿,别说是我,便是——”他看了一眼崔宝珠后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但还是忍不住道:“每每见到你的字仍觉商府埋没了你。”
其他人见商三财都赞不绝口,也跟着起哄架秧子,指指点点,老大家的更是夸赞道:“瞧这丫头写的,方方正正,规规矩矩,就跟人一样,都是那么规规矩矩,一看就是好字。”
“多谢大娘子夸奖。”带喜谢过后垂下头眼中扫过一丝鄙夷。
“行了行了大姐,你那两下子,自己名字才仨字,你就认识一个半,你知道什么是好坏。快来看看妹妹的,人家妹妹等得好焦急,一会儿该不高兴了。”
崔宝珠说着过去夺过秦小混的字,展开给众人看,只见所有人都诧异地张大着嘴,像是发现甚么难得一见的东西一般。难不成这死丫头的字能好到把人们吓傻了的地步?
秦小混写的貌似也是一副对子,但歪歪扭扭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更甚至不像是字,反而像鬼画符。老大家的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直道:“哎呀,弟妹,你可真是要把我笑死了,欺负嫂嫂不识字么?道士画符么?”
这一下包括商三财也有点羞臊了,唯独带喜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麻烦姐姐把纸反过来。”秦小混直想扶额。
崔宝珠听她的,这一反过来只听着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崔宝珠看不见,纳闷的要命。秦小混到底写了什么?把人们一惊二惊的。
刚刚之所以众人觉得她写的不像字完全是因为她竟然是反着写的,待把纸反过来才看出写的是什么。双手使用不仅分心,更难得是力透纸背,在反面看起来也丝毫不影响欣赏。
“梅花篆字!”带喜这时候才喃喃说起来,“当年傅翰林与娘子比起来怕也是犹恐不及呀——”双手写字,还是反着写,且不论出来的效果如何,光是这份技艺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具备。何况这字技法纯熟、大气磅礴,哪里是她那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子所能写出来的?
来福的这手技艺秦小混早就看着新鲜了,本来来福那家伙是百般推脱不肯教,在自己一顿胖揍威逼利诱以及庄主老大发话之下,来福抹着眼泪才教会了她。以及莫清枫在殿试上比较琴棋书画时展露的反写本事,也是在她一句话之下就乖乖的倾囊相授。她本来对书画一道就颇有造诣,有人指点,学起来丝毫不费劲,想不到今日便用上了。
荆九九只是识得字,但也能分得出好坏,但一想到这是秦小混写的,浑身还是很别扭,一个混蛋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秦小混轻轻走到她身边,在耳边用细极轻极的声音说:“这还是你家来福教我的呢。”
荆九九脸一红,什么叫我家来福?这一意识差点抬腿就要把她踹出去。秦小混轻咳一声,提醒她注意身份,荆九九捏着嗓子咬牙切齿说:“姑娘的字真是巧夺天工、攻无不克、刻不容缓、缓兵之计、技艺超群,波琪佩服得五体投地。”
秦小混嘿嘿笑道:“你哪来这一套顶针续麻?”
“奴婢半生伴着姑娘,就算是不学,看也看会了,听也听明白了!”说罢夸张了鞠了一躬。
崔宝珠看在眼里完全以为主仆二人在炫耀,又哪里知道荆九九是在讽刺秦小混的。看着商三财面对着秦小混那样崇敬又欣慰的表情扭转头看着带喜,带喜略一思忱恭而敬之说:“奴婢望尘莫及、甘拜下风。”崔宝珠恨铁不成钢,粗喘着气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带喜又道:“温娘子技惊四座,奴婢想开开眼界,见识一下娘子的画,不知可否。”
秦小混表面慌乱,心中窃喜,自己刚会拿笔的时候,还没学习写字便开始跟着师父画画了。若不是义父说她玩物丧志,不愿她耽于此道,恐怕随着年龄增长与技术的纯熟,在书画一道就该成大家了。“哎呀,我家姑娘从小就不分方和圆,红和绿,看见樱桃还以为是槟榔,看见翡翠还以为是玛瑙呢。”荆九九看她那副样子还以为她水平不行,不管怎样现在自己与她是一伙的,她若是丢人自己也跟着现眼。
“啊?小柔,原来你瞀视!”
看着商三财那诚恳又带着同情的神色秦小混恨不能一脚踹死荆九九,伸手在她身后屁股上狠狠掐了一下,“是啊,我瞀视,我全家都瞀视。这个病会过给子女。”她这么说也是打消商三财某些不该有的念头,更是打消这群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女人们示她如敌人的顾虑。一个女人只要不生孩子,还是个侍妾,谁会将她当做一盘菜呢?她虽然扮着女子,但荆九九毕竟一直将她当做男扮女装,她此番动作在荆九九眼中便是借机占便宜。她哪里忍得,抬手在她大椎穴上一打,秦小混身后剧痛,一时酸麻,一个身子都不能动弹,荆九九故意没有接住,让她僵着身子倒下,骨头砸在地板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她自打假扮温小柔就忘了在熟人眼里她还是男扮女装的,心里将荆九九祖宗八辈都骂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