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亭序。
剑拔弩张。
“庄序,跟你无关,你少来掺合。”虞闻阑面色不佳,虽知庄序不好惹,但毕竟在濪城,他还是濪大副校长,有头有脸,也无须惧他。
“虞副校长刚才羞辱的,正是庄序的女友,怎么与我无关?”他哂笑,一双手搭千飞肩头,冷眼盯着虞闻阑。
千飞顺势站远,撇开他的手。庄序不察,依旧微笑。
这一切在外人看来,更像打情骂俏。
“怎么?为师者教育学生,还要与你报备?”虞闻阑硬声,却底气不足。裴非衣扯着他衣袖,眼神迷离。
“学长,刚才都是误会。”裴非衣微笑,“学长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
“你的面子?”庄序冷嘲,讥讽道,“你不过虞副校长的外甥女,有什么面子,还能和我庄序女友相比?”
裴非衣俏脸绯红,饱受屈辱。
“来者是客,我们是来飞亭序吃饭。”虞姜还算清醒,看庄序一身名牌,也不好惹。加上人们目光始终注视,她才理智出声。
“今天这顿饭,你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飞亭序这小庙,容不下你们三尊大佛。”千飞冷哼,也不顾及虞闻阑铁青的脸,公然叫板。
“你算什么东西?你叫我走,我就走?”裴非衣怨红了脸,伸手想去抓千飞。
庄序眼疾手快,捏着她的手腕,冷斥:“你要是动她一根毫毛,我就剁了你的手,拿去喂狗。”
裴非衣花容失色,躲在虞闻阑身后,瑟瑟发抖。
“三位顾客,非常抱歉。老板方才说了,飞亭序不做你们的生意。我们会赔偿你们的损失,但请你们马上离开。”大堂经理快步走来,身后还有几名安保人员。他将一叠美金递到虞闻阑面前,毫无惧色。
“你?”虞闻阑眸子通红,第一次在濪城受到奇耻大辱。
“这是怎么个说法?凭什么我们不能在此用餐,难道你们老板以为,我们是用钱就能打发的?”虞姜愠怒,尚存理智,却气得不轻。
“对。飞亭序老板下了死令,你们三位成为我们的终身黑名单客户,只要飞亭序开一日,就不对三位开放。”大堂经理理直气壮,严肃道,“三位请吧。”
“你,你……”裴非衣脸色铁青,恨毒了庄序身旁的少女。
“别丢人现眼了。还不走,难道要人家拿着电棍赶人?”虞姜转身,几乎不看那美金一眼,款款而去。只是少女那张精致的脸,已经在脑海生根,挥之不去。
末日会所。
千飞躺在硕大的床上,刚刚做完集训,满身是汗。
墨临渭知晓她和庄序关系了吧,不然也不会离开。她会不会难过?
可现在,她无暇顾及。
她还不够强大,连开飞亭序都需要庄序支持。她依赖庄序的人力物力,慢慢谋划将来。
与此同时,她每日趁墨临渭熟睡和庄序学武。
“起来。”庄序一把抓起她,像一根稻草。
她双眼亮得惊人,灵巧越过,很快盘旋在庄序肩膀,锁住他的咽喉。
“你失败了。”千飞冷声,“只要我再用力,你的小命,就没了。”
“是吗?”庄序邪笑,奋力倒在床上,他力气很大,瞬间把千飞摔倒在地,还顺势压在她身上。
精致的脸,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尤其眼角泪痣,几乎一个烙印,刻在他心头。
气氛忽然暧昧,庄序感觉到身体的微妙反应。她近在咫尺,在每日训练时,散发出特有芳香。夜夜陪她练习,却不准亲近,看得见,碰不着,着实为难他。
千飞淡笑,食指和中指放在他双眼,厉声:“这次,可是你输了。”
庄序迅速起身,不自觉满脸通红。
“千飞,别闹。你知道,我不忍对你动手。”他站在远方,不让她看到自己的异样。
“那每天把我摔得青一块紫一块是谁?要不是我体质特殊,能在半小时内尽快恢复,恐怕早就没有一块好肉。”千飞站起身,背对庄序,“还不出去,我要换衣服。”
“你每天吃我,穿我,用我,让我免费教你练武,居然还这么凶巴巴?也是我才能容忍你的狗脾气。”庄序蹙眉,本是调笑。天知道,他多享受现在和她一起的时光。
哪怕,她并不承认,他是她的男友。
“难道你在包养我?”千飞冷声,“我走就是,天下除了末日会所,定有我的容身之处。”
庄序立刻上前,握着她的手,严肃道:“不准说这种话,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
“那得看你有没有留住我的本事。”千飞傲娇,轻松抽出手腕,笑得明艳。
他无奈,她仗着他的喜欢,无法无天。可他心甘情愿,要哪天她乖顺起来,反倒不自在。
眸光微转,想到今日在飞亭序的不快,皱了眉头。
“今天送你的果盘,味道如何?”庄序坐在沙发上,语气温和。
“临渭说不好吃。”千飞擦汗,已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及墨临渭。
“千飞,你不是临渭的保姆,不需要任何时候都提及她。而且,当你一个人面对虞闻阑时,你口中的好姐妹,可丝毫没了人影。”庄序早不去计较千飞和墨临渭,他认定千飞,所以相信她的话。
“不许你诋毁临渭。她是这个世界我最重要的人,没有她,就没有我。”千飞不悦,瞪着庄序的脸。
“你们既不是双生姐妹,不过长得相似,你何苦处处维护她?难道说,临渭不喜欢我们一起,我们就不能光明正大?”
“是。如果要我在临渭和你之间做选择,我只会选择临渭。”千飞义正言辞,不留情面。
庄序愠怒,几乎从座位弹跳起来。
“你真是没心肝的白眼狼。我宠你惯你,你却拿话戳我心窝。千飞,你不过仗着我喜欢你……”
“你妒忌临渭?”千飞蹙眉,露出一丝笑,“你永远也别想挑战临渭在我心中的地位。”
庄序气急,扬起手,生生打碎千飞身后的玻璃。
他何曾想到,有一天要和一个女子吃醋,饮鸩止渴般甘之如饴。
不欢而散。
西江月。
墨临渭抬手遮住阳光。她不知道何时来到花坊,身上咸湿,却是汗渍。
她明明有很多地方可去,如今却愿在西江月躲清静。
或许,这里有朝西。
他温润如玉,把她当个孩子,他们有太多共鸣,所以亲近。
“你醒了?”顾朝西端来一杯清茶,摸着她的额头,“不烫了,也不知道你昨晚几时来的,脸色惨白如纸。瞧这乌青,难道你都不睡么?”
墨临渭坐起身,只觉虚弱无力。抿一口热茶,终有了力气。
“先喝点粥,暖暖身子。”他递过一碗白米粥,清淡无比,热气腾腾。
她接过,小心喝着。总觉这份亲近,在濪城难能可贵。
如今千飞已经有人陪伴,和庄序成了眷侣,她不能再像从前,一直阻碍。
“你有心事?”顾朝西递过白毛巾,为她擦汗。这娇弱模样,时刻挠着心尖。见她眉头不展,越发细心。
“我最好的朋友,如今有人照料,他们相处很好,我为她祝福。”
“可你心有不甘,因那人抢走你最好朋友,所以难过了,是吗?”顾朝西勾起一丝笑,敲了敲她的额头。
“傻丫头,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生活。看开些,应该好好祝福。”
“我知道。可我就她一个亲人,他们在一起,我居然不知道。你说,我这样的朋友,是有多失职。”她放下粥,盯着他的黑眸,内疚道,“她为我做了许多,可我……”
“没事,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顾朝西伸出手,让她靠着肩膀,拍打她的背脊。
“你说的,是千飞吧。好像,你在这里,就只有她一个朋友。”顾朝西越发细致,动了恻隐之心。相比虞姜的养尊处优,墨临渭一人坚持,实属不易。
她,多像他当年独自求学。个中艰辛,他都懂得。
她毕竟是个孩子,年岁太小,有小儿女情绪,也是惹他怜惜。
跟她一起,他已逐渐忘记和虞姜的关系,除了轻松自在,更多是尊重怜惜。她需要他,哪怕在微妙时刻。
一室清朗,和谐淡然。
“你从不说千飞的事,也不知她是怎样的人。不过,能被你如此看重,肯定也是极好。”
“千飞啊,和我极相似。她是我的保护神。她美丽精致,无所不能,在危难时挺身而出。”墨临渭与顾朝西并排而坐,仰脸看着高处,一脸纯真。
“飞,会在我无能为力时救助。她重情重义,热情开朗,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
“照你这么说,她在你心中地位极高?”顾朝西试探,他见过千飞,可他并不确定。如今听墨临渭主动提及,倒多了几分兴趣。
“是啊,她是我是心里最重要的存在。不论她恋爱、结婚、生子,我永远会把她放在心底最重要的地方。我爱她,就像爱我自己。”
墨临渭双手托腮,神情安详。
“就连我,也比不上她么?”顾朝西开着玩笑,见她执拗,不由打趣起来。
“你?”墨临渭看他的脸,微笑道,“当然。”
?“我们,密不可分。我甚至随时可以感应,她在做什么。只是大多时候,我刻意不去想。”
“我必须让她自由,也让自己自由。”
“朝西,你可知道,没有她,就不会再有我。”
顾朝西俊颜一暗,本是玩笑话,但得到她的答案,心中计较。墨临渭没说假话,千飞在她心中分量很重。莫由来生出一股妒忌。
他自嘲,何时也会妒忌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