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郎小心翼翼的站在这个男子的身后,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他紧紧地抱着眼前的这个男子,眼睛斜着往下看去,他看到了此刻脚下的这把剑,看着到父母的坟茔渐渐变小,看着两个伙伴也渐渐变成了黑点,自己生活了十年的村子也慢慢消失,冬郎转过头……一幕又一幕的回忆不自觉的出现。
  一个宁静的午后,呼啸了许久的寒风终于疲倦了,找地方休息起来,仿佛漂浮在天上的云也显得十分懒散,此时,一座茅草屋外慌乱的脚步声却打破了这一种静谧,一名四十左右穿着粗布麻衫的男子不断在屋前徘徊,屋内的痛苦挣扎声仿佛像一把把利剑一样扎在他的心上,他恨不得这所有的疼痛都由他自己承担,可是现在,他除了焦急的等待,什么也做不了。
  屋内另一个妇人的声音在不断地催促着:“用力啊,还差一点,出来头了,快,马上就好了。”女子也砸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俊美的脸庞此刻被汗水浸湿,几缕青丝粘连在绯红的脸庞,更添一抹柔美,听到这声音,门外的男子几次想冲进屋内,可想起张婶进屋前说的话,刚刚伸出的手又在半空停住了,男子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猛的一转身,又在门外焦急的等着。此时,明明是晌午十分,可天又变得乌云密布,看这天的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为什么又下了?”男子自言自语道,雪已经下了将近一个月,人们也由刚开始的期望变成了忧心,雪越下越大,庄稼几乎冻死了大半,眼前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无不说明了:雪,还会继续下下去。
  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村庄,村子大约五六十人口的样子,周围的山一层一层将村子环绕,从里到外山越来越高,好像是一层一层的保护,也像是,圈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祖先为何会选在这里定居,毕竟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不仅自己进出不便,连不熟悉山路的外人也往往被困死在山中,他们也曾想过迁移出去,可心中对于乡土的留恋还是占据了主导。两个时辰过去了,终于,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从屋内传来,屋外的男子再也忍不住冲动,一推门就冲了进去,“张婶,怎么样,怎么样?”男子一边冲进屋一边问着。“看把你急的,孩子没事,你娘子也没事,还为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你看看。”说话的是一个花甲年龄的老妇人,额头上早就挂满了汗珠,男子听闻,急忙向床边跑去,在娘子旁边的大胖小子一边看着他,一边在哭捏着小手扯着嗓子哇哇大哭。男子握着妻子的手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诸葛家终于有后了。”妻子看着他笑了:“我们终于能向黄泉下的父母有个交代了。”
  “嗯,哎,你说,咱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男子抱着哭累了已经睡着了的孩子,问着。“这些事还是相公做主吧”。“那既然如此,这孩子是在冬天出生,老天爷又下这么大的雪,那乳名就叫冬郎吧。”
  “冬郎,冬郎。”妻子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好名字,以后就叫冬郎吧”。在一旁的张婶也喜笑颜开,仿佛自己又多了一个孙子一样。男子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了张婶,张婶也乐呵呵的收着,毕竟这是喜钱,拒绝了不好。沉浸在喜悦中的夫妇,没注意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晚上,夫妇也早早的上床休息,因为下雪太冷,娘子便把冬郎裹的严严实实,小家伙也很老实,也没哭闹,一夜,本应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过去。“相公,快,快起来,冬郎怎么这么冷,”
  听到娘子惊慌的声音,男子慌乱的起来摸着冬郎,“怎么会这样?”显然,男子也拿不定主意。“要不,我们去找一下刘大伯吧。”妻子望着男子,望着冬郎,眼中充满了担忧。“好,我马上去。”男子慌乱的穿上衣服,提着灯笼急匆匆走了出去。冒着大雪将刘大伯请来,没想到刘大伯一为冬郎把脉,手就没有拿下来,一直是眉头深锁,许久过后,才长叹一口气,“老朽不知啊,脉象,气息,都正常。怪,怪啊,似乎没有大碍。”刘大伯沉思了许久,粘着胡须,最后,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是的“这样吧,每七天,我过来看一看。没大碍自然是最好了。”
  对于眼前这位刘大伯的话,夫妇二人还是深信不疑的,于是,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那多谢刘大伯了。送走刘大伯,男子望着在床上襁褓里乱动的冬郎,“孩子,你会没事的。”
   又过了数日,妻子对着在屋外的做木工的诸葛风呼唤:“相公,你快来看,冬郎怎么长出来的是白头发?”诸葛风听到招呼就走了进来,定睛一看,确实是稀稀松松的,并且短短的白头发。“没事,或许长大一点就好了。”
  诸葛风说着。“可我还是有些担心,要不,等几天刘大伯来的时候,让刘大伯来看看吧”。妻子一脸焦急的望着诸葛风。
  “嗯,好吧,看把你急的。算算日子,刘大伯后天就可以来了,到时候我把刚刚做的桌子椅子给刘大伯送过去,上次去他家看到他家的家具都很陈旧了,这次帮他置换点新的,刘大伯他老人家也不容易。”
  诸葛风回答到。雪依旧在下着,不知道会呼啸到何时,村里的人大部分都搬迁走了,现在仅仅只有三十多户人家,不知不觉,已经一年半了,雪也是一直下了十八个月,冬郎也一岁多了,头上白色的头发越来越明显,双目也越来越明亮,谁看到了,都想抱一下,掐一下冬郎的小脸。
  一日,诸葛风抱着冬郎出了茅草屋,来到屋外的小帐篷下透透气,看着窗外的雪,不由得感叹起来:“一年半了啊,下了一年半的雪啊,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啊。”冬郎仿佛看懂了父亲的意思,也转过粉嘟嘟的小脸看向外面,眨着清澈的小眼睛,身体一弹一弹的,手一直指着外面。嘴里嘟着一点也不清楚的话语:额~额~
  。诸葛风看着冬郎:“郎儿啊,好好好,爹爹带你去看看雪景,走喽,”说着就抱着冬郎走进了雪地。这时,冬郎的手依旧指着远方,嘴依旧嘟囔着:叮~叮~叮~说着说着,嘴里的口水都流了出来。父亲看着冬郎的样子,笑了起来,“哈哈哈,冬郎想说话啦,你看你,说不出来,还想说。”一边说着,一边擦拭去了冬郎嘴角的口水。转了一会儿,诸葛风就抱着冬郎回屋去了。其实他没有发现,在冬郎说过叮~叮~叮之后,雪,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