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快,快起来看看,雪停了,雪停了,上苍开眼了,上苍开眼了。”诸葛风此时依然在梦中,不过听到妻子的呼唤声,睡眼惺忪的他胡乱的穿上衣服就出来查看,雪,真的停了,十八个月的雪,在今早,停了。
  此时,床上的冬郎正睡得香甜,手时不时的动一下,嘴角也不时的动着,仿佛做了一个很甜美的梦。
  雪停了,庄稼也能播种了,诸葛风也不用再做一个木匠,也不用隔三差五的拖着沉重家具去很远的集市里贩卖了。张婶依旧四处奔波着帮别人接生,刘大伯也依旧四处给人看病,一切,在经历了那一场怪雪以后,又重新归于宁静。可能真的是上苍保佑,虽然下了很长时间的大雪,却没有人因此而饿死。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一切,本应该就这么平静下去。时间不停的往前走着,冬郎的也在慢慢长大,白色的头发也越发的明显了,虽然给人很奇怪的感觉,不过,四周的邻居几乎都是看着冬郎一天一天的长大的,倒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年龄差不多大的几个小伙伴,也和冬郎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像刘楚,张轩。整天和东郎一起出去玩。不过,因为几个人年龄太小,到也没有跑的太远。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不知不觉,冬郎也已经九岁了,而刘大伯觉得和冬郎很投缘,就收了冬郎做徒弟,教冬郎他所学的医术,诸葛风听到这个消息,当场就让冬郎行三跪九叩的拜师礼。
  冬郎做着生涩的动作,也算完成了拜师礼节,成为了刘大伯的正式弟子。
  九岁的冬郎,学东西也不快,刘大伯告诉一遍,冬郎记一遍,告诉一遍,记一遍。虽然他不是很聪明,不过在这一年中,冬郎学的很刻苦。通常说梦话也会说出几味药名,这时候诸葛风总会说:“看样子,咱们家以后要出一个郎中了。”“心属火,居南方,脾属土,居中央。”
  可能年少的的冬郎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在梦中,他梦见自己也成为了和刘大伯一样的人,为村里的人治病,悬壶济世。在梦里刘大伯总是和他说:“微微东山,至彼东南,棋有隐喻,静水自观。”冬郎嘟囔着这句话,把它记在了心中。
  可当他问起刘大伯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大伯却是一脸茫然,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冬郎索性也没有在意。
  又一年过去了,冬郎也十岁了,诸葛风也五十多了,白发一缕一缕,皮肤也松弛了下来,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村子里也陆续有人死去。隔三差五就有人向诸葛风定做棺材。
  “娘,什么是死啊。”冬郎抬起头问她的母亲。“死亡,就是这个人在我们这个世界离开了,去另一个世界了。”母亲用了非常委婉的方式告诉了冬郎死亡的含义。“另一个世界是不是很坏啊?”冬郎问着母亲。“很坏,嗯,也不算很坏,嗯,我也不知道。可能也不好吧。”母亲模棱两可的回答了冬郎的问题。“娘,我知道,我告诉你哦,那个世界一定很坏,你看她们哭的多么伤心,我们以后不去那个世界好不好?”天真的冬郎此时对着娘亲说。“好,好,冬郎说不去,我们就不去。我们永远在一起。”
  站在远处的诸葛风听到母子的对话,不由得暗自神伤起来,夫妇俩四十多岁得子,而今五十多岁,大限也快到了,能看到冬郎成年吗?
  冬郎十岁的时候,刘大伯交给他的一些基础的医学知识,东郎基本都背了下来,可刘大伯的身体却是渐渐不行了,头发也变得和冬郎一样,都是满头白发了,眼睛的视力急剧下降,周围的事物也渐渐变得模糊。虽是医者不自医,现在,刘大伯想医治自己也不可能了。
  只能听凭天意一点一点的老下去,毕竟生老病死是天道轮回。
  刘大伯也时常念叨着:“我死后一定不要去天堂,我要去地狱,去到地狱,就可以见到她了,我可不相信她会进入到天堂,她要是能进到天堂,那不就是太没有天理了,恩,一定是地狱里。”刘大伯每天都要念叨几遍,给人一种神志不清的感觉,但是,像给人看病,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什么什么几两几钱,说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分毫不差。
  有时,刘大伯也会对着冬郎念:“冬郎啊,我把我的医术都传给了你,你以后可不能做一个坏人,你要好好的学习医术,将来啊,做一个不违背自己良心的人。这本《医术要诀》是我和……和一个人一起编纂的,你长大之后一定要好好看,对你很有好处的,如果机缘很好的话,你也会有机会进入那里的。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画张地图给我这个老头子烧下来。”冬郎听到刘大伯念叨这些话好多遍了,可毕竟冬郎还小,不会了解那么多东西,也就不了解刘大伯话里的心酸。
  一日,在刘大伯家归来的冬郎,进到屋里看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坐在桌子前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诸葛夫妇在旁边看着,诸葛风时不时的给倒着水,吃慢点,别噎着了,那个人左手抓一个饼,右手抓一个饼,拼命的往嘴里送,好像怕别人抢走了似的。看样子应该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乡村有时候就这样吧,或许都觉得人在世上走一遭都不容易,多做点善事,或许黄泉路上多几个朋友。桌子上也一片狼藉,诸葛风笑着看着妻子说:“当年我也是这样跑到你们卢家的吧,幸好岳父他比较善良,给了我那么多干粮,可谁知道呢,结果,我不仅吃了你家的干粮,还把你娶了过来。”卢氏笑着说:是的啊,当年,你比他吃的还狼狈,要不是看你吃完之后主动帮我父亲干那么多的农活,我才不愿意嫁给你。卢氏一边说一边回忆,一边笑着,看样子,那的确是一段非常甜美的回忆。
  诸葛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当年好久没有吃东西了,呵呵呵呵”。
  冬郎悄悄的走到卢氏身旁,轻轻的问:娘,这是谁啊?卢氏回答:我也不认识,刚刚昏倒在我们家门前,醒来就问有吃的没,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此时,那个人也看到了冬郎,目光就像定在了冬郎身上,两眼放光,饭也不吃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好,好,好。”这倒让诸葛夫妇摸不清头脑。一连三个好,他想说什么呢?诸葛风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那个人才回过神来,说,这小子,不错呦。夫妇都没弄懂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什么不错,那个人说,我说你家小子不错,身体资质不错,还有稀有的力量波动,不过太弱了,资质也太差了,这可让这对夫妇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就把他当成了饿昏了刚吃饭到,说的胡话了。
  终于,那个人吃完了饭,夜也黑了,诸葛夫妇挽留他在这里过夜,他说,嘿,要不让这个小子拜我为师吧,我带他出去历练一番,你们看怎么样,夫妇一听这话,明显的一愣,明明自己都狼狈成这个样子了,还要带冬郎出去历练,难道和你一样饿个几天不吃东西吗,诸葛夫妇心里暗暗想着,于是说:冬郎已经拜了刘郎中为师,不方便再改认他人。委婉的拒绝了。其实,就算没有拜刘大伯为师,夫妇也不会让冬郎拜一个来历不明,而且穿的破破烂烂的人为师,还要带走。听完这话夫妇也没有挽留这个人了,既然他要走,就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