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反观剩下两人,也都是不好受,似乎同时发疯了一般。
“琪儿,带小姐走!去找阿天!然后,告诉他,音儿要失约了,这个约定一直作数,音儿先行一步,来世再还他!”
说着,那个自称是音儿的女子素手一挥,身后便燃起了熊熊烈火,隔开了琪儿拼命往前跑去的身影。而在她怀里,一直挣扎着的青岚,则是泪流满面,却还是睁大了眼,万分不舍的看着火前那个女子以一敌十的飒爽英姿。
“好烫!好烫!呜呜——娘亲——娘亲——我不走!我不走!”
女子武功很厉害,以一敌十也毫不见下风,可是,无奈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到最后,连青岚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一起围攻着这一个女子。
她只记得,在她被拖着跑过了那条100米长的回廊时,刚要转弯,那个女子身上被刺入了致命的一刀,直中心脏,因为剧烈的疼痛,女子身型一顿,随之,便是无数兵器毫不留情的从四处均刺入了女子看似弱不禁风的身子。
死前,她朝着即将消失的青岚欣慰一笑,兵器抽出,她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载入地面,而青岚也刚好彻底消失在了回廊尽头,身子一软,便晕倒在了琪儿的身上……
“娘亲——娘亲——娘亲——我杀了你们!谁敢动她!”
青岚面前似乎出现了无数狞笑着的身影,而小小的她则是握着一柄和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的宝剑,发了疯似的朝着面前围攻她娘亲的人劈砍过去,但是,那些人似乎毫无反应,明明自己已经刺到了他们,可是他们好像不怕痛一般,仍是不管不顾的刺想她有着绝世容颜的娘亲……
眼前的画面不间断的一遍遍重放着,青岚就这样拿着剑,拼命劈砍着,却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一次又一次中刀中剑倒地,脸上那遗憾、凄美、释然的笑容一次次绽放在她嘴角,青岚只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
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力量,青岚双眼都染上了一层嗜血得红,举起剑,依仗着自己小小的身子就朝着面前的数十大汉狂看过去,剑法凌乱,完全是乱看一通,但是青岚身上得戾气却不容忽视。
“你们都去死!都去给我娘陪葬!去死!我要你们都死!啊——啊——啊——”青岚情绪有些失控,手中得剑不受控制的便朝着图文远狂砍过去,而两人一迎上时,似乎情绪都找到了一个爆发点,当下便疯狂得对砍起来……
而相比起这两人的疯狂发泄,箫一剑确实显得安静了很多,只是,这把箫一剑团团围住得安静之中,毫不受控制得便从中溢出浓到化不开的忧伤,若是此时靠近箫一剑,就能感受到那种嗜骨得悲伤似乎可以将人都完全吞噬。
一旦被那种悲伤捉住,似乎感觉时整个心脏被人紧紧捏住,并且施加的力道一分分加重,似乎呼吸都被遏制住,整个人就像溺水了一般,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心剧烈得疼痛着,痛到,都忘记了呼吸……
“师父,你别走——不要走——不要——不要离开我——师父——师父——师父……”箫一剑呢喃得近乎唇语得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蠕动着得双唇中一点一点得蹦出字来。心心念念,往复循环的都是那让人痛心得话语。
这一刻,箫一剑彻底被悲伤埋得严严实实得,酒真人和潘梦仙两人携手仙去,飘逸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得身影,如卡壳的电影一般重复出现在箫一剑眼前,和酒真人一起度过的二十余年,过往一幕幕不禁在箫一剑眼前浮现,清晰如昨,刻骨缠绵……
“为师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为师教过你逃跑畏惧了?把头放到那只虎嘴里!”
“虽然他已被逐出师门,但今日就投机取巧一下,有他做个见证。弟子箫一剑听命!从今日起,为师传你完整版剑玄录,从现在起,你就是酒剑仙一脉传人!”
“箫一剑!给你一刻钟时间准备好代替为师去参加宗门会议!”
“为师有愧,平生无法到达得高度,徒儿就交于你了!待剑法大成之日,便继承酒剑仙一号!”
“徒儿啊!为师这几日比较忙,乐乐得玄玄剑,就只能拜托你了!”
“嗯!几日不见,没有偷懒,不错!”
“你要是敢欺负阿凌试试!”
“好好安安稳稳得过下去,不要追查真相。”
……
过往一幕幕,如电影放映一般浮现在箫一剑眼前,画面定格处,还是酒真人半带不舍半带无奈得话语。
这样得酒真人,箫一剑只见过一次,但那一次,便成了永诀。
硕大的泪珠一颗颗从箫一剑眼中流出,继续打落在早已濡湿了的衣襟上,而箫一剑却丝毫无知觉一般的继续落着泪,直到泪干了,哭倦了,便是点点鲜红晕开在了湿透得白色锦衣上,在衣襟上开出花来……
而一旁的图文远和青岚身上也已有了多处不轻不重的伤痕,两人脸色愈来愈苍白,眼中的嗜血的红色却是越来越深了。疯狂的劈砍现在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却还是没有人先停手。
直到两人已经接近筋疲力尽,连腿都开始微微颤抖,似乎随时会支持不住倒地,挥剑也都只是靠着一股劲强撑着时,还是没有人首先停手。
反观一旁靠着树深闭着眼的箫一剑,紧蹙着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近乎病态的白,好看的脸也因痛苦紧紧的缩成了一团,白衣湿漉漉的紧紧粘在身上,衣襟袖口处不知何时都绽满了鲜红的血花,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似乎睡着了一般,只是那神态却毫无保留的彰显了他的痛苦……
又过了一个时辰,算起来,三人自从意识到进入幻境以来,也已经被困住了一日一夜了。
不多时,便听到了沉闷的两下重物落地声,图文远和青岚也终于体力不支,心力交瘁,晕了过去……
秋鸣剑剧烈的震动起来,龙儿竭力想唤醒箫一剑成睡的意识,却发现是徒劳无功,不多时,却发现自己好像也是越来越累了,随着箫一剑的晕厥,龙儿也陷入了死寂,秋鸣剑便也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小树林里便只剩下了三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逐渐下降的体温……
“阿岚!阿岚!阿岚!”
“嗯——”拖长了尾音的一声嘤咛却让抱着青岚的男子欣喜不已。
天知道,当他赶来时发现青岚浑身是血的晕倒在这里,他是多么害怕和着急!此刻见青岚缓缓转醒,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同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只是目光触及青岚的伤口时,本来已经柔和下来的表情又染上了一层薄霜。
敢动他的心头肉,真是嫌命太长了!
男子危险的半眯起眼睛,在黑红色宽袍的映衬下,整个人散发出浑然天成的霸王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深藏在袖口中的手指缓缓动了动,一道寒光凝在指尖,作势便要射向两步远处,倒地昏迷不醒的图文远。眸光深深,是不言而喻的阴冷。
不管你什么原因,只要敢伤阿岚,那么也应该承受得住伤她的后果!
心念一动,指尖寒芒一闪,却在最后一刻,男子略带了些薄茧的手指被青岚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
“爹爹!别伤他!”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缓缓响起,在空荡的树林间,声音更显清冽,却带了几分气若游丝。
“阿岚,他伤了你!”男子的眼色一深,半晌后还是有所松动,带了几丝哄的一位,却是坚定不移的缓缓开口。
“不可!他也是无奈。”青岚只是轻轻扫了图文远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那,便由他来抵。”霸天目光在两人间来来回回了几趟,便转向了不远处,树下的箫一剑,眸色中暗波涌动,杀意四射。
以往一见到霸天这样,青岚便知道有人要倒霉了,默默的便在心里为那人点了一排蜡烛,但为何今日见此,心却像是针扎一般的痛,似乎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他不能死!”不知为何,青岚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起身便挡住了霸天看向箫一剑的目光,情绪一波动,不禁喉口一甜,便吐出一口鲜血来。明明虚弱至此,却还是死死的挡在箫一剑面前,生怕一不留神,自己就会失去他。
“阿岚,你对那小子……”霸天沉吟了半晌,却还是斟酌着开口。
而青岚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在霸天的搀扶之下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挣扎着朝着树下的箫一剑走去,慢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了一颗浑圆的白色丹药。
丹药表面反射着柔和温润的光芒,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混元丹……阿岚……”霸天脸上几经变换,却是宠溺的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也罢!也罢!阿岚这性子,像极了音儿。”最后一句话低到连霸天自己都没有听到,话语中,却是与这王者之气完全不符的缱绻柔情。
青岚手指在箫一剑脸上摩挲了几下,便轻柔的将丹药喂箫一剑服下,随后便起身,回眸最后望了望树下少年渐渐舒展开来的眉头,便虚弱的扯开了一抹笑容。
“后会有期。”长长的尾音很快消失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