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国大比之中,以往每年大雍国的名次都不好看,不是垫底,就是快要垫底,而魏歌国却是年年第一,再加上两国本身实力就势均力敌不分伯仲,两位国主曾经更是同时争过一个洛水国宗室女,最终却逼得那早就扬言终身不嫁的女子不得不以死明志。
也正是因此,魏歌国与大雍国更是势同水火,在各种场合上都要一较高下,一有时机便会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很不幸,大雍国更多的高手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似乎很少出现能上的了台面的年轻仙师了,而在以往大比之中,大雍国总是被魏歌国压制的死死的。
原本是只要是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的仙师都可参加洛水国仙师大比,可以是自由报名,也可以是诸侯王推荐,但久而久之,这仙师大比就演变成了每个国家派出两个人代表各自国家参赛。
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仙师大比的初衷是交流切磋、教学相长了,而相对的,这比试的政治性也日益明显。
这大比总共是三场,总共进行三天,前两天的比试中分别取前三名进入到第三日的比试,在第三日的比试中决出这六人的名次,然后根据各国最终取得的名次以及人数再最终决出各国的排名。
因为这排名一定程度上象征了各国的国力,以及每次排名之后各国地位和受尊敬程度也会因此而改变,因此着洛水国大比年年都被视为是各国的头一桩大事。
今年的这第一场比试,却是大雍国翻身了,赢得漂漂亮亮,彻彻底底,还顺便打了魏歌国一个耳光,大雍国王自然是心里狂喜,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和得意。而对面的魏歌国王却是一脸恨意,牙齿咬的咯咯响。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箫一剑此刻早已被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了。
照例的,上午比试完后,洛水国便会设宴款待诸人。
又是这种无聊透顶假意逢迎的宴会,箫慕两人虽极为厌恶这种虚情假意的场景,但所谓入乡随俗,即便再不喜欢,两人却也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时的应和两句前来道贺攀交情的各国众人。
仅仅是一刻钟时间,两人就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已经十分僵硬了,似乎自己已经要笑的抽筋了,不由得心下佩服那些人,保持脸上恰到好处的面部表情那么长时间,这么幸苦都不带累的啊?
箫一剑不由得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了,那么率真随性,恣意潇洒,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没有那么多虚与委蛇。
只是,箫一剑却不知道,以前生活中的那些的黑暗,都被酒真人刻意挡下,所以他不知道罢了,有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利益’二子,而有利益,自然有冲突和矛盾,自然便少不了拉帮结派大动干戈。
青龙铠甲之争引发的正道内战难道还表现的不够明显么?不是箫一剑没看到那些黑暗面,只是箫一剑还是选择麻痹自己不愿意往那方面想罢了,也是啊,人之于世,短短数十载,不过是图个自己开心,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不觉间,又是三四杯烈酒下肚,圣元界的酒相比之前的烈了很多,再加上箫一剑不停的被劝酒,都来不及吃几口菜,因此不多时,箫一剑便觉得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脸上也不由得泛起了薄薄的红晕。
渐渐的,箫一剑似乎有几分醉意了,机械的的一杯杯接过旁人的敬酒,随后面无表情的饮下,只感觉整个人越来越轻,似乎是要飘起来一般,四周的丝竹声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杂乱,然后便响起了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和兵戈交戎声。
“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
“啊——”
“抓刺客!他在那里!别让他跑了!”
一时间,原本和乐的氛围彻底被破坏了,美妙的丝竹声顿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则是宫女乐师匆乱急促的脚步声、桌上杯盏被砸落的脆响声、护卫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刀剑长枪相碰撞的闷响声……
各种杂乱的声音混在一起,顿时响成一片,让本来已经有几分迷糊的箫一剑顿时清醒了过来。
轻轻甩了甩头,箫一剑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情景来。
之间四个黑衣人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御风而来,身形敏捷,一看便是武功不凡之人,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柄长剑,面对着面前挤成一团的人群,黑衣人速度丝毫不减,手起剑落,如收割机一般收割这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人群中不断的有人倒下,长剑上不停的有血珠滴落,看着眼前瘆人的一幕,原本嘈杂惊叫不已的人群似乎突然忘记了害怕一般,就这么傻傻的立在原地,睁大了双眼,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而一旁的各个诸侯王则是淡定了许多,依旧吃着喝着,依旧谈笑风生,反正这刺客的目标不是我,不过即便是我,又如何?各个诸侯王周围的仙师们早已亮出了武器,一脸戒备的保护着自己国家的王。
洛水国的宫女们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等下要把这些宫女们都撤了,简直是在丢我的脸,不就四个刺客么,多大点事啊,就这样一惊一乍,吓得腿软,连动都不敢动了,到时候万一真遇上一些大事了,岂不是还没等敌人进来,自己宫里首先便乱成一锅粥了么!
这么怕死之人,稍加威胁就可能为人所利用,这种人,宫里万万留不得!
稳坐龙椅上的洛风此时倒是尽显天子之风,一脸平静,似乎那些来势汹汹的刺客的目标不是他一般。只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是时不时不悦的扫过那些咋咋唬唬大惊小怪的宫女们,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嫌弃,还有一闪而过的狠戾和算计。
不多时,四个刺客便被洛水国的护卫们团团围住,四人相视一眼,便齐齐的朝着防御最薄弱的地方冲去,企图突破重围,由于护卫的实力在四人之下,很快,在一人的断后掩护之下,其余三人便得以顺利逃脱。
“说吧,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行刺朕?你又有什么目的?”洛风端坐龙椅之上,语气平淡,却是有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寥寥数字,简单至极,却生生给人一种难以辩驳的压迫,这强大的气场和与生俱来的高贵之感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天子之所以为天子,即便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都能将人逼得直冒冷汗,即便是安安稳稳就往那里一坐,都让人觉得尊贵无比,不可忽视。
箫一剑不由得再次认真打量起洛风来,在这圣元界呆了这大半个月,箫一剑也基本摸透了各国的一些基本情况。
其中关于洛风的传言自然是最多的,二十岁便在洛水国二十个年龄相仿的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登上这九五之尊,在位五年以铁血手腕清除朝中一干异己,同时颁布一系列政令休养生息、恢复经济且成效显著。
不过三十岁的年龄便在这乱世之中稳坐龙位,七国来贺,不管背地里如何,各诸侯王表面上对于洛风还是极为恭敬,要知道,对于洛水国前一任君王,各个诸侯国都是嗤之以鼻,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的伪装了。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箫一剑心下暗叹,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半垂眸微微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自己的天真,居然最开始还被洛风无害的笑容,儒雅的举止,出尘的气质所蒙骗,还当真以为洛风是个坦坦荡荡心如止水无欲无求的正人君子一代明君了。
而众人联合拷问了一个时辰却也没问出什么结果来,反倒众人渐渐失去兴味之时,一个不留神,便被那个刺客钻了空子,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白色粉末不由分说的便朝嘴里倒去。
等到护卫发现之后想上前阻止是,却早已来不及了。众人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被捕的刺客将毒药尽数吞下。
“哈哈哈哈——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是谁要来杀你们!永远不会知道!我要的,不只是洛风的命,还有你、你、你……你们一个个,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哈——”
那个刺客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阴冷,刺骨,随着双眼不停的扫过面前一个个诸侯王,手指便一个个指向周围端坐的各位君王们,眼里满是得意与笃定好像他们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一般。
为了改变自己原来的声音,他的嗓子是早就被毁掉了的,似乎是从地狱中出来的一般的难听、沙哑、瘆人。
又在那张为了防止自己被认出而毁的面目全非,满是令人作呕的疤痕的脸的映衬下,刺客这番话不由得让在场众人,尤其是各位原本抱着看戏态度的诸侯王们都心头一颤,握杯的手也不禁紧了几分,似乎都将手中的玉杯捏碎了一般,身子随之也几不可见的轻微颤动了一下,顿感背后一寒,随即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哈哈哈哈——都得死!都得——唔——”随着毒发,刺客七窍都冒出了一阵青烟,随后便澎涌而出了早已被染成黑紫色的鲜血。死前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更是让众人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