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锦恍惚的走在大街上,阳光明媚,她却感觉世界都是一片灰黑。
“诶,听说了吗,有重兵刚刚包围了笑香楼!”
“真的假的?”
话题迅速的在街上传开,人们纷纷开始往笑香楼赶去看热闹,纪无锦被激动的人群险些撞倒,有好心的路人发现了她的异样,并扶住了重心不稳的她。
“诶?这位姑娘,你脸色不好,莫不是病了?”
纪无锦只愣愣的摇摇头,指着人群飞快奔涌而去的方向,疑惑的问:
“他们要去哪里?哪里被包围了?”
“笑香楼啊,顾野住的笑香楼被骑兵包围啦!”
“笑香楼……”
那人看纪无锦魂不守舍,看热闹心切的他,连忙松开了纪无锦,快步跟上了人群的大流。
“诶,等等我,一起啊一起。”
纪无锦站在原地,忽然她想起了刚刚在那茶馆里听到的,骑兵?莫不是朝廷里头的某位皇子,真的要对顾野用武?
所有的情绪都是都在瞬间消散而去,纪无锦飞快的甩了甩头,找回一点清醒过后,她脚步抬,也飞快的跟着人群往笑香楼跑去。
无论顾野如何,笑香楼毕竟曾经是她的,里面还有小花,还有盼盼和青青,太多对她来说重要的东西都在那里。她不能任由这些人任意妄为,她要去守住笑香楼!
纪无锦冲到笑香楼门前时,那里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骑兵威武的将笑香楼团团围住,而在外面,就是更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了。
“让让,都让让。”纪无锦费劲的挤到了前排,连头发都彻底凌乱了,她终于狼狈的冲到了最前面。
只见几十个精兵正迅速地涌进笑香楼的大门,纪无锦趁着喧闹的人群做掩护,鬼神身材的绕到一个偏门,正要进去,却被一个骑兵逮个正着。
“干什么的?此处是重地,闲杂人等,一律勿入!”
“我是里头的丫鬟啊,盼盼姑娘的粗使丫鬟,让我进去!”
“丫鬟?”那骑兵显然不信,拽住她的衣领就要往外扔,纪无锦死死的抱住那门框,愣是没有被扔出去。
“哎哟,我说的是真的啊,我家主子就在里头啊,你让我进去啊……”纪无锦连哭带闹的一通挣扎,那骑兵却突然拽着她退到了一边,而旁边的几十个精兵这时候也迅速的分散开,在笑香楼大门两侧树立起了人墙,空出了一条长长的通道。
一个脸上沉着地不像话的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的眉眼十分陌生,但是气质却很是熟悉,大约就是月白身上那种威严的感觉。
他还没走到精兵尽头的大门处,声音就从他的口中穿过门板透入了笑香楼:“顾丞相何在?”
早就在门口站着的老鸨赶忙摆出了谄媚的笑容,扭着屁股风骚的迎了上去,
“哎哟哟……齐都统,这会儿笑香楼还没开门呢,你看您这,来得也忒早了……”
那个叫齐都统的人看都没看那老鸨一眼,而是直接越过她,走向道路的尽头,也就是他站的位置仅一米之外的站在台阶上的盼盼。
笑香楼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肖盼盼也出来主持大局了!
“吏部尚书齐海,齐大人,来笑香楼只管来便是,何故摆这样大的阵仗?”肖盼盼端端的站在门口,自来一股不俗的出尘气质。
齐海那沉稳的脸上露出一抹晦涩的笑意,
“听闻顾丞相只在姑娘香帐中留宿,可否请盼盼姑娘搭桥,带本官与顾丞相一见?”
盼盼冷清一笑,“齐都统说笑,盼盼一介女子怎么敢谈搭桥不搭桥,只是顾爷昨日饮酒睡得晚,这会儿还没起。”
“呵呵,美酒配美人,顾丞相向来会享受,将朝中事宜放在一边一放就是半年,逍遥自在。却不想,江山社稷,当今朝局混乱,圣上正在病中,更是十分挂念丞相,顾丞相若是知道了定是睡不着了。”
说着,那齐海往台阶上跨了一步,眼看就要进去笑香楼的大门,盼盼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齐都统,何事不能等顾爷醒来再议,这样贸然上去,恐怕事情反而适得其反。”
纪无锦看盼盼和那齐海打太极打得火热,而此时旁边那些骑兵也都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低气压的齐海身上,此时是她偷偷进去的好机会!
轻轻推开偏门,纪无锦的一只脚才刚刚踏进去,就被一声呵斥打破了胆。
“何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
那中气十足的一嗓子钻进纪无锦耳朵里,她吓得直接腿一抖,连滚带爬的摔进了偏门里。
刚刚抓住纪无锦那骑兵这时候又眼疾手快的出击了,他一把将纪无锦捉住,纪无锦半拉半爬的从地上起来,只见那齐海还有肖盼盼的眼神都齐刷刷看着她,她扯出个难看的笑容,
“盼盼姑娘可以给我坐镇,我就是个烧火丫头。”
齐海脸上闪过‘你休想耍我’的意思,转头把矛头指向了挡在他面前的盼盼,笑容更沉,
“盼盼姑娘,区区一个烧火丫头都可以进的笑香楼,你再拦在这里,恐怕就说不过去了吧?”
他身后的精兵向前压进了一步,盼盼受不了那迎面而来的压迫气势,一步步随着压上来的人群,向后退去。
齐海带一众精兵破门而入,一众人一直逼进,直到走到大厅尽头的楼梯处,那齐海走不动了。
纪无锦堵在了盼盼身后,双手握成拳撑在她的腰上,
“撑住啊,不能再让他们上去了,上去就直接找到顾野,那可就麻烦了!”纪无锦在肖盼盼身后窃窃私语道。
肖盼盼浑身一怔,且不说她想不通这个来路不明的丫鬟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单凭她有保护顾野的这份心,她就容她在这里待着!
“嗯。:肖盼盼微微点点头,算是对身后纪无锦的回应,她也像是找到了一些支撑,她笔直的站定,看上去坚定异常。
“齐大人,路开到此,莫怪盼盼寸步不让了。”
“盼盼姑娘,你区区一介女子,这又是何苦?当下朝中正在关键时候,在这种需要朝廷重臣顾丞相主持大局的时候,你这样挡着,若是误了朝中的大事,后果恐怕不是你能承担的了。”
齐海说话声音本来就沉,现在连刚刚那套客气的虚假笑容也省去了,声音寒得渗人。
纪无锦分明看见,盼盼的身形狠狠的晃动了一下,接着才听见她的声音说:“那齐都统容可否盼盼先去通报。”
那齐海这才满意的点头,“那自然最好。”
盼盼转身向楼上走去,看到纪无锦时,眼神一闪,说不出的复杂。
纪无锦也直勾勾的看着她,这一片刻,两人心思各异。索性盼盼什么都没说,她快步上了楼,走进了西厢。
刹那间,纪无锦的心里头又闪过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刚刚在街上听到的那些谈论这时候又一股脑的涌现在她眼前,肖盼盼是肖依然的妹妹,而肖依然是顾野的亲梅竹马,从某种程度上说,是顾野的初恋,夭折的初恋。
纪无锦面色不知不觉又变得苍白,她正在发呆,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她当即想也没想的挡在了那人影前面。
纪无锦收回思绪,定睛一看,眼前这人不是那齐海又是谁?
“走开。”齐海脸色不善。
纪无锦的火气搜的一下从肚子里窜上来,她大约最讨厌“走开”这两个字。顾野以前时常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使用的时候也常常配以相似的嫌弃。今天这个齐海,算是撞了她的晦气!
“你走开。”纪无锦干脆张开双臂,整个挡住了齐海的去路,“我是顾野府里的丫头,我们主子的意思是,让你走开。”
齐海眼眸一闪,脸上分明写着‘你算什么?’不过他又没敢说出口,毕竟顾野这个名字让人忌惮。虽然她只是顾野府上的一个烧火丫鬟,但所谓狗仗人势,敬狗三分看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