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她还有疑问?”郁尧把两排牙印的手递到烨翀面前,一脸的委屈。
  烨翀忙不到迭的点头——看这牙印,像,不,是一毛一样!
  “可是……脸上是涂了药水吗?”
  “不过是易容草,药老那儿很容易就找到了。”郁尧随意坐到青画身旁,拨了两下琴弦,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陵照教你的方法,都学会了?”
  青画抿了抿唇,老实的摇头。
  她若是会了,就不会被郁尧笑话弹的太难听了。
  “若是听不到声音,又如何弹出倾世的琴曲?”
  当时陵照问她,她仍是摇头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想弹个琴也这么难。
  “看这个。”陵照拨动了一下琴弦,嗡一声,青画惊讶的看着他。
  “小师父,你是说看琴弦上下震动的幅度?”
  拨动琴弦,幅度或大或小,发出的声音自然不同,一首曲子再不凡,也无外乎是由这些不同的音律而成。
  陵照微红了脸,什么小师父呀……
  “帝姬,你很聪明。”
  “叫我青画就行。”青画笑眯了眼,“我可认你作小师父了!”
  这便是陵照教青画的方法。
  烨翀在一旁有些担忧的看着郁尧和青画,这对师兄妹,大师兄郁尧不肯回自己的领地,小师妹青画又执意插手人间的爱恨情仇。
  弄得现在,一个漂泊在外,一个五感失聪,怎么让他能不担心?
  青画看了看手腕上的那道禁锢,缓缓握紧拳头。
  “怎么,不甘心?”郁尧笑了,“是你执意掺和进他们俩的轮回之中,介入太深稍有失误对人间造成的影响可不能估量,所以天帝给你这禁锢也没什么不对。”
  青画点点头,这是她和天帝商量达成的协议,听不见也好,换了面容也罢,她没什么不甘心。
  只是……只是有些可惜,她不能弹琴给东留听,东留常说弄琴喝酒吃烤鸡,是最闲适的生活。
  “东留……”青画艰难的开口,声音着实嘶哑难听,仿若布匹撕裂般,却异常的坚定,“是我的!”
  所以我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去做。
  这世上,遇到一个你心甘情愿为之付出的人不多,遇到一个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人更少。
  当有幸遇上这个人时,青画觉得,她死也不会放手,无关乎爱情,无关乎亲情,唯求心安而已。
  郁尧微微弯了嘴角,他摸了摸青画的头淡笑道,“你说的对,除了你,东留不能去任何人的身边。”
  他罕见的叫了东留的名字,也说着莫名其妙的话,青画也许是懂了,又或许根本不想懂。
  “所以白青画,不管发什么事,你都不能放弃东留,这不是作为一个师兄,而是我郁尧此生对你唯一的肯求。”
  青画眨了眨眼睛,忽然一歪头,“师……兄,你今天来、这是和我说这些?”
  郁尧想了想,撇嘴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声音好难听。”
  “……”青画真不想理他了。
  话题被一带而过,刚刚严肃的气氛在这样的一问一答中渐渐消散。
  那样的话,像是从没被提起过般或许被遗忘了,也或许被铭记进了谁的心里。
  郁尧从袖袋中拿了一个雕花盒子放到桌上,推到青画面前,“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青画一歪头,作出不解的样子。
  “是师兄我偷的……啊不是,是药老给的,佛若丹。”郁尧道,“我知道,老狐君死后是东留与你共同承担着天遣随珠的厄运,如今东留不在,这佛若丹至少能帮你好过点。”
  青画点了点头,眼眶湿润了。
  似乎从白析死后她和东留就一直过的不太平,虽然后来才知道天遣珠是招致不祥的保命神珠,可这世上,除了东留,郁尧还是第一个因此而关心她的人。
  大师兄,真不愧被称为一声大师兄。
  “还有啊,那小子的生辰你不准备送上点什么?”郁尧继续道,“在过一年,他可就二十了。”
  青画点点头,这种事,她当然知道。
  燕程成的十九岁,算是一个转折点,奉旨回到边疆,驻守一年后回来长孙婳却已嫁入皇宫,他怨恨自己的皇兄,于是和柳少白密谋造反,两人搅得整个燕王朝天翻地覆,最后……燕程成死于乱箭之中,柳少白为救长孙婳亦是中了一剑,之后失去了踪迹,一生都没有出来露过面,生死也无人知晓。
  关于燕王朝史上最迅猛的一场叛乱,宛如暴风疾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而那两个被称为燕王朝“天残地缺”的两个传奇男人,也被永远的埋入史册中。
  那一年,也就是一年后,燕程成双十,柳少白不过十八,皇帝正要选秀。
  青画抿唇淡笑,随手拨弄着木盒的搭扣,这种事,她当然知道,司命能编排的命格果然好生狗血,不过既然她来了,自然是不能让这事发生的。
  不然,她白青画的脸面往哪儿搁?
  再说了,燕程成和柳少白连手造反的前提条件是他们心爱的长孙婳被皇帝抢了,若是不爱,哪来的造反?
  被她这七年前一搅和,青画看他们俩好像根本不喜欢长孙婳。
  “别得意太早。”郁尧又从另一只袖袋里掏出一个朴素的木盒放到青画面前,“这是给燕程成的,算是师兄我送他的贺寿之礼。”
  青画打开盒子一看,眨眨眼,这也是丹药啊,会吃死人不?
  于是脑袋上挨了郁尧一栗子。
  倒是烨翀,低着头摸了摸鼻子——这个丹药,不是五颜六色的么,怎么变成乌色的了?这些可是他亲手装的……
  “倒是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青画被哽的说不出话来,她早把这事给忘了!
  再说了,这又不是真的师兄,干嘛要用心准备礼物?
  “你会的,无非是弹两支小曲儿,还弹的不如梦江楼的头牌好听。”郁尧掐着指头数,最后还一脸不忍的摇了摇头,“太惨了!惨不忍睹!”
  青画眯眯眼,猛得跳起来一把掐住郁尧的脖子使劲儿晃——魂淡你居然去了梦江楼,还点了头牌弹曲儿,更重要的是你去逛梦江楼还特么不带我啊口胡!
  郁尧抽了抽嘴角,“……”
  小师妹,好生凶猛!
  烨翀在一旁接着扶额,他可不可以离开这两个疯子?
  “干脆跳舞吧。”烨翀道,“小七,命格不是儿戏,你若是执意参与进来,就要好好对待。”
  青画沉吟半晌,抬手勾了一下琴弦,跳舞不难,她只是还缺个乐师。
  她就是要惊艳四座,要把东留的目光给牢牢的吸引住,什么造反什么情伤,这些,都只允许为了她白青画一个人而做!
  哪怕长孙婳和她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可以跳,但我要你帮我做两件事。”青画伸出一根手指,“长孙婳,我要知道她的来历。”
  “第二呢?”郁尧饶有兴致的挑起嘴角,现如今,小七也会讲条件了。
  “二。”青画伸出第二根手指,扬眉道,“我要天地无双的陵照神君来为我伴奏!”
  “哇哦——”郁尧拍拍手,“你小七如今真是不得了了,陵照那小子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得起的,不过好恰,师兄我就是那个请得起的人。”
  烨翀挠挠鼻尖,大师兄又来了,骄傲成他这样却还这么自然,着实不常见。
  “看在你这么胆大妄为的份上,师兄我去帮你把陵照抓来。”说完就不见了踪影。
  ……抓?青画不解的眨眨眼,下一刻,她抽了抽嘴角。
  青画:“……”
  烨翀:“……”
  还在迷糊的陵照:“……”有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被郁尧提着衣领在这儿和青画、烨翀大眼瞪小眼?
  这画面,也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