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青画刚起床就听见门外传来阵阵欢笑声。
  身侧东留早就不在了,她寻思着东留不会这么早起床,必定是由谁来了,是隔壁三大姑,还是后屋八大婶?
  来的原来是月神。
  月神不知说了句什么,东留居然掩唇笑了,月神也笑着将手边的锦盒往东留面前推了推。
  青画打着呵欠走过器趴在东留背上,懒懒道:“月神,你送好吃的给我了?”
  月神瞥了她一眼,“你现在倒是过得比东留还要潇洒了。”
  “恩?”
  “更懒。”
  青画:“……”
  “打开看看。”东留将锦盒递给她,青画接过来打开一看微微愣住了。
  “这是……”
  “玉簪。”东留道,“答应给你的,不过我不会雕刻,怕浪费了一块好玉,就拜托月神了。”
  青画微微失神,东留做得越多,她就越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下一刻他就要消失了一样。
  苍生道呀……真不想去。
  “呐东留。”青画搂住东留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间,头发凌乱蹭的东留痒痒的想笑。
  “恩?”
  “你娶我吧,现在。”
  东留唇角的笑温柔,握着青画的手缓缓摩挲,“我都说了,哪有姑娘家像你这样的不够矜持,有些话是要男人来说的。”
  “你还说过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呢!”
  一旁的月神默默扭过头,呵呵,这两个,还真是当她不存在了。
  ……
  既然是当着月神的面,恩……姑且就算是当着月神的面吧……求婚的,月神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的。用月神的原话来说,就是:“我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穿上红嫁衣了,所以至少也要有机会看看嫁衣是什么样子的。”
  青画很诚恳地向她建议:“你可以到凤凰竹林去住一阵子,我师父天天穿红衣服,天天能让你感受到什么叫嫁衣,真的!”
  月神瞥了她一眼,“莲祗师父听了你的话会不会打你?”
  “不会。”青画再次诚恳道,“他只有听见我叫他老不死时才会打我。”
  月神:“青画,我对你……甘拜下风。”
  她哪是想看什么嫁衣呀,她只是想看着青画安安稳稳的获得安稳幸福,这些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她羡慕却没有嫉妒。似乎这就是挚友吧。
  “倒是你,成亲若是不请你师父师兄们来,他们不会怪你吗?”
  青画梳着发笑道:“呵呵呵呵,认为他们需要我请?”
  话音刚落,就听仙鹤清亮的啼鸣声在外面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开了窗户看去,仙鹤停在窗棂上,脖子上挂着个布袋子。
  青画接了过来打开一看,七颗拇指大小却晶莹剔透的夜明珠将整个室内都照的一片光亮。小巧而不失趣味的玩意儿,虽然值不了几个钱,可此中心意一目了然。
  青画笑了一声,咬住下嘴唇。
  “是我三师姐。”青画捻起一颗夜明珠道,“她名为玄珠。”
  月神刚对他们七个师兄弟之间的感情颇为感叹,青画就接着来了一句。
  “以前在凤凰竹林打我最多的那个女人!那么凶,所以到现在还没嫁出去呢。”
  “……”月神默了一默,还好她什么都没说。
  月神本以为能见到凤凰竹林那名满八荒的七子齐聚,没想到最后也就来了两个师兄。
  郁尧闲来无事,缠着烨翀陪他来了,刚到没一会儿,莲祗抱着个小孩儿也到了。
  那小孩儿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扎了个团子头,抱着莲祗的脖子看上去十分好欺负呀,特别是那身淡蓝色的长衫,挨着一身绛色的莲祗咋就那么顺眼呢?
  “呀!渲渲!”青画抱着沛渲一个劲儿的蹭啊蹭,月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蹭小狗。
  结果被莲祗一把揪住了耳朵,青画赶紧做出痛苦的样子大叫,莲祗龇牙咧嘴了半天,却只吐出了两个字,“出息!”
  沛渲很明智的钻到烨翀怀里,他才不要当小师叔和师祖之间的炮灰呢!
  只是,向来爱热闹的郁尧,这回却跑到东留身边去了。
  “大师兄。”
  郁尧挥挥手,那模样怎么看怎么不耐烦。
  东留看着他身旁的虚空面无表情道:“师兄你把三生带出来真的不怕师父揍你吗?”
  “……”郁尧挑了挑眉,“自然是怕,可是你们不是在找佛若珠?三生肯定知道在哪,你既然能看见三生,就好好问问吧。”
  郁尧的身旁站着一个弱冠少年,这么多年来,他真是一点也没有变,依旧是苍白一张脸,穿着灰白布衫笑得意味深长。
  三生,三生秘境的神识凝聚而成的灵体,一般只有世世代代看守他的人才能看见,却不知为什么,东留能很清楚的看见三生的身影。
  这一点,和郁尧那么像。
  “佛若珠……在哪?”
  “苍生知道。”少年淡笑,那样的笑容在东留看来很是欠揍,他冷冷看着三生,忽然就是一拳揍在三生脸上,三生踉跄了站定,似笑非笑的看着郁尧。
  郁尧像个没事人一样,着眼前的一切他不会去管,三生也不是他会袒护的对象。
  “你们还真是……”三生嘲讽的开口,“兄弟呀。”
  “可不是嘛。”郁尧搭着东留的肩笑眯眯道,“这可是我心爱的小师弟。”
  青画担忧的望着眼前一幕,眉头微微皱起来,月神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他们……在闹着玩吗?对着空气说话。”
  青画点点头,“我觉得这是病,你看看有没有希望治好。”
  月神点头,颇为严肃道:“我回头好好研究研究。”
  莲祗以手抵唇不厚道的笑了,小沛渲扑闪扑闪着大眼看着莲祗,那模样可好像是在责怪他——师祖,你好坏哟,渲渲再也不要理你了。
  莲祗抽了抽嘴角,又咳嗽了一声,“三生在那儿。”
  青画一下子就懂了,她倒也没说什么,有很多事不需要追问到底,交给身边人吧,他们爱着你就终将不会害你。
  大红的绸彩挂了起来,小小的院落被打扮的喜气洋洋,莲祗就是个大爷,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撑着下巴看别的人忙忙碌碌。
  “真是……”
  “师父要是闲得慌,陪我喝一杯?”青画拎着酒壶扑到他面前,咧着嘴笑道。
  莲祗笑,“偷得为师的酒?”
  “是呀。”青画也笑,“师父你要是闲得慌,就和我说说师母吧,你们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哎呀,我今天就要嫁给东留了嘛~好害怕好激动……哎哟!”
  莲祗一巴掌拍在青画脑门上,撇了撇嘴,“少嘚瑟。”
  青画笑意盈盈。
  莲祗给自己斟满酒,缓缓抿了一口,“为师与素素……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蹉跎了一身,现在能开口的说的无非是怎样的后悔,你和小六不一样,记得珍惜。”
  “她……是怎么死的?”青画知道不该提这些,可是当初繁儿都跟着莲祗走了,可数年匆匆而过,莲祗仍是孑然一身。
  “这种事,谁知道。”莲祗搁下酒杯,笑着走向沛渲,“小团子,师祖来帮你挂灯笼。”
  青画叹了一口气,情之一字,还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镜子里的容貌不能算是惊艳,眉眼间神色乖顺,微微上挑的眼角又透着股倔强,但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或是抿着,又突然咧开,喜悦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嫁给他,就这么开心?”月神探出头问,木梳从手中秀发间穿梭而过,直顺而下。
  “我不知道。”青画又咧开嘴,“只是觉得光是想想,就忍不住想要裂开嘴。”
  月神但笑不语,木梳一顺而下,她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这是什么咒语吗?”
  “恩。”月神轻语,“是祈求你从今往后平安顺福的咒语,在人间传承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