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麻烦在床上坐下,把受伤的脚抬起来,我帮你消毒包扎一下!”
  护士的手刚碰到李休安,就被李休安抓起:“我的脚不碍事,先帮她看看!”
  “护士先帮他看,他还在流血!”
  两人这样来回推脱着,夹在中间的护士左右为难。
  “我是护士,听我的,先看这位先生的!”
  李休安还想再说什么,被护士强制着推到床上坐下来,检查着伤口。
  “我的脚真的没事,一点都不疼,先帮南笙看,她好像很疼!”
  护士在看到伤口时着实的吓了一跳,眉头紧皱着:“还说没事?这么深的伤口,看样子是要缝线了,里面还嵌进去了一些小的碎瓷片,你也太粗心大意了吧?这么深的口子都不会疼吗?”
  李休安被护士这样一说,才感觉到脚心传来刺骨般的疼痛,但是神奇的是,就在刚才他真的没有感觉到脚上有一丝一毫的痛感,脑海里想的只有南笙有没有怎么样!
  所有都处理好之后,病房里又只剩李休安和南笙两人。
  “小安,对不起,又让你为我受伤!”南笙和李休安并肩坐在病床上,满是自责的低下了头。
  “你回去吧,我不想自己成为你的累赘,也不想你因为我每天都只能待在着充满消毒水的病房里……”
  李休安说这话时,没有任何表情,平淡的像是在读稿子,可是南笙却听的心在滴血。
  他说他是累赘,而这一切也全是因为她所造成的,是她让他成为了一个累赘……虽然她不认为他是累赘。
  南笙微笑着摇头,虽然这个笑是那样的心酸苦楚:“你不是累赘,我也不会觉得在这个病房里有多么的无趣,更不会觉得消毒水的味道难闻!”
  “我不要你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的眼睛是不可能治好了,还有我这张脸,就算我的眼睛好了,我这张脸也会在夜晚吓哭小孩子,与其那样倒不如就让我活在没有光的世界里,最起码我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美好……”
  南笙握着李休安冰冷的手,眼神里满是坚定的神情:“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还有你的脸,现在的医疗水平那么的发达,一定可以治好的!”
  “其实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我的眼睛能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为零你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就是连发生奇迹的可能性都没有!”
  李休安突然情绪激动的对着空气怒吼。
  “国内治不好,我们可以出国,医生说在美国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可以治好你的眼睛,我们可以去创造奇迹!”
  南笙眼神无比坚定的说着,像是看见了远方就站着一个笑得灿烂的少年再像她挥手。
  “北冥呢?你陪我去美国,他呢?你们呢?你要离开他吗?”李休安语气犀利的说着,把南笙一直在逃避的事,直面的说出来,问的她语噎,竟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休安眼眸垂了下来,背对着南笙:“所以你走吧,不要因为觉得愧疚而陪我去美国,救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并不后悔,如果让我再选一次的话,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救你。你不用因为这件事自责,这样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劝你离开他了,我没有能力照顾你,也想留有最后一点自尊。”
  “小安!”南笙声音哽咽着喊着他的名字,鼻子有些酸涩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回去好好和北冥过日子吧,其实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并没有对你做什么,那个视频也只是拍了你昏迷之前的,所以你还是他的南笙,也不用觉得对不起他,以后不要再来了,就当我没有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我也会忘记你……”
  李休安说完这些决绝的话后,便一直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但他的世界里却看不到任何风景,只能感受到微风和阳光,以及那窗台上放着的小花散发出来的香味。
  过了许久,南笙才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病房,李休安忽而觉得心里轻松了些,却也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就像是深深扎根在他心中的树,被连根拔起,撕裂般的疼……
  思绪混乱的南笙,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医院的走廊上,耳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的有人从她身边走过。
  她心里想的却只有李休安刚才的话,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是那个清白的南笙,这样的她,可以继续待在北冥身边了。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都回不去了,这段感情,不再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现如今,她身上背负着的是她毁掉的李休安的人生。而北冥则要带着对陆安晨的愧疚过一辈子,不,就算他们不理会良心的不安,只为了彼此的辛福在一起,他们也不可能还是那只有彼此的南笙和北冥了,一切都回不到原点了。
  不知不觉南笙就走到了陆安晨所在的病房,她站定时,也被自己所在的位置着实的吓了一跳,原来心已经帮她做好了决定。
  轻敲了几下病房的门,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心猛然的一颤。
  “进来!”
  南笙的脚步却怎么也动不了了,只觉得委屈,这个声音,只要听到一次,她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在那一刻,溃不成军。
  北冥见半天也没有人进来,便疑惑着走了出去,看见南笙的那一瞬间,也是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笙儿!你怎么来了?”这句话让两人之间原本就已经生疏了的关系,在此刻更加的难以愈合。
  南笙尴尬到手脚都不知该放在那边,心虚到根本不敢去看北冥的眼睛。
  “我来看看安晨,她的状态好些了吗?”南笙说着就往病房里走,床前坐着的中年男人让南笙瞬间顿住了脚步。
  中年男人看向南笙的眼神让南笙觉得有些许敌意,仿佛要吞噬她的那种。
  “他是安晨的父亲,他叫陆祥年。”北冥面无表情的向南笙介绍,身体却下意识的把南笙护在了身后。
  “陆伯父好!”南笙很有礼貌的点头问了声好。
  陆祥年,南笙有听陆安晨提起过,让北冥集团两次深陷危机的幕后主导人。
  “不得不说,你命真大,炸弹都炸不死你,看来我……”
  陆祥年含沙射影般的说着,看南笙的眼神更是让南笙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南笙,你找我有事吧?我们出去说,医生说安晨需要静养,伯父安晨你就先照顾着,我和南笙出去说点事!”北冥慌乱的打断陆祥年的话,逃跑似的拉着南笙的胳膊出了病房,两人在医院外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北冥先开口:“李休安他,怎么样了?”
  南笙低下了头,不安的抠着手指,这些小动作北冥都看在了眼里。
  “没事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已经联系了美国那边最好的眼科医生,他的病理报告我已经Email过去了,他们回信说,李休安的眼睛治愈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北冥搂着南笙的肩膀,让她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真的吗?真的有很大几率可以治好?”南笙不敢置信的问着,一双含着泪花的眼睛,看的北冥很是心疼。
  “嗯。”北冥重重的点头,一直以来南笙都是无条件相信北冥所说的话,这次她也信了,事实却是,美国那边的回信说,治愈的可能性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甚至更少。但北冥却不忍心告诉她,即使他知道如果告诉她有希望,迎来的可能是她的离开,他也不忍心看她失落,看她自责。
  “安晨她,医生怎么说?”
  南笙擦掉脸上的泪水,抬起头看着北冥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清澈的瞳孔已不再清澈。
  “医生说她的情况在一天一天的好转,生命体征也是一天比一天好,随时都有醒过来的可能!”
  北冥声音故作轻松的说着,嘴角干涩的扯着笑容,南笙却当真了,脸上的阴云消了大半。
  “还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我相信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小安的眼睛总有一天也会重见光明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原点的。只是后面这句话南笙并没有说出口。
  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把心里所担忧的是埋藏在心里,怕对方担心,一字也没有说出口。
  其实陆安晨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医生说的是,她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醒来,也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
  北冥回到了陆安晨的病房,南笙却并没有回李休安的病房,而是打车回了别墅。
  “夫人,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冥总呢?”一梦心情激动的抓着南笙的胳膊说着。
  “他还在医院里,一梦帮我给邢特助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别墅,我上楼整理点东西!”
  南笙说完没等一梦说出心里的疑问,走径直上了楼,进了书房。
  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每个角落都留下了美好的回忆,只是这份回忆再也无法延续了。
  手沿着桌角一路滑到北冥的椅子上坐下。
  这是北冥的椅子,他坐在这个椅子上处理过很多事情,她带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