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州至峨眉一带尽伦落蒙古管辖,在外族胡虏的粗暴蛮横的统治、奴役下,百姓敢怒不敢言,而战事普定,百废待兴,令蒙古取而代之原有的地方管辖,这些都不是华刚横加插手,关心并重的事,他心里一心一意只为了却心愿,那怕远远地看心中敬若天人的曹阳一面也就疏无遗憾了。
从金沙江尾到三江源头,从大佛之巅及峨眉金顶,从彝羌异土入罕至人烟的雪山之中,风景怡人,却未寻得半点佳人倩影,几乎令他踏遍了整个巴蜀的秀美山川,不禁按图索骥,想起曹家乃是川南之地最负盛名的富庶大贾,大户人家岂会人间蒸发,定是为避免蒙古的肆虐无情而蛰伏藏匿起来,不便他人得知下落,心里燃起一丝告慰与希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打听到曹家的蛛丝马迹,原来曹家经商营生,常常在纵横交错、交通便利的繁华周临郡县来往,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而为了拓宽渠道,也试图向东纵深,与巴渝的白帝林家交往频繁,喜结连理,共攘天府之国的财富,曹家此次避免战祸,缩减自己锐势,暂且掩人耳目,不便在巴蜀辖内抛头露面。
华刚几经探访,明察暗访,终于在在宜宾找到了曹立信的暂居之地,他为了避免误会,乔装成行脚商贩,投其所好,企图接近曹阳,至于衣着,钱财这些或不可缺的必备,自然毋庸自己费心,摩尼教内三教九流、商贾豪绅更是愿为自己排忧解难,真正体现万众一心,一人有难,兄弟情如手足,有求必应。虽说这些金银财宝都是日后成就大业,驱逐胡虏的周备,谋定后事只待时机成熟,方派上大用,自己拿在手中异常慎重,更感身兼巨任,好在不过是借来充充门面,装装样子,并不敢豪奢极侈,仗义疏财,否则因自己的贻误,一生不吃不喝,粥妻鬻子也偿还不清。
一入宜宾城,华刚邀同教内几位好手一道假扮,与自己上演一出好戏,“临江阁”上一丝也不曾感到汉室江山几乎沦入蛮夷之下感到惶恐不安,家家户户见蒙古人如同见到瘟神一般,闭门谢客,胆怯恐惧,反而还是一如既往地喧嚣热闹,不会感到已是亡国奴的忧虑,惊惧不安,看来蒙哥大汗一方面对不服教化的顽劣汉人施以残暴手段,一方面却恩威并施,既入蒙古管辖之内,他也倒很是放心,可能是无暇抽身来管束这群表面上顺从,背地里反叛的南人,但蒙古坚毅果决,广施仁政,轻徭薄赋,以减天下黎民久受战乱之苦,准备励精图治,振兴蒙古大帝国的威名。
华刚一进“临江阁”就摆出一副大腹翩翩,蛮狠无礼,粗犷地吆喝:“上好酒好菜,大爷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今日定要吃个痛快,银两不必犯愁,反正老子有的是钱。”店小二一见此人粗鲁鄙俗,衣着打扮更是贵胄,一坐下来将一大袋鼓鼓囊囊的东西丢在桌上,出手豪阔,连忙笑脸迎人地上前招呼,不敢怠慢这位财神爷。
此番举动无疑是招人觊觎,引来注意,都心生厌恶,甚至大有不忿,只见此人打扮也是五大三粗,头戴一顶珠玉嵌缀的毡帽,肤色黝黑,浓眉阔口,一脸络腮虬髯,骄纵蛮横的模样更是令人不快。这宜宾城乃是长江口岸第一个港口要塞,南来北往,西去东下之人更是络绎不绝,而“临江阁”更是富商打尖住店的好去处,店中更是来往驻足,闲谈品茗,观景饱餐等人一应俱全,真可谓是鱼龙混杂,形态各异,最重要的是能品尝到上乘的“五粮液”更是顺着江水而来,香气扑面而来,不禁令人如痴如醉。坐在江边阁楼,闻着脚力汉子将多不胜数的酒坛往江面大船上搬运,酒香四溢,陶醉神迷,就有微微醺意,叫人留恋其中,浑身飘飘然。
店家一见这位大汉乃是吐蕃中地位显贵、家境殷实的人物,而且出手大方,就像富商,现如今蒙古统治天下,吐蕃早已归顺其辖,而蒙古人又把天下各国归属划分为四等人,汉人狡黠顽劣,不善教化,尤其是南人,认输最众,视为最低层最下贱之人。而此人正是西来贵客,一看桌上的钱袋内定是银两众多,自然不敢怠慢无礼,何况在唯利是图之人眼中,只认银子,哪管什么身份殊别,只要进了自己的酒楼,便是消遣尽兴,尽情挥霍,开门做生意为的是来者不拒,店家点头哈腰地迎上前去,献媚讨好地道:“客官请选个地,以免招待不周。”华刚一脸黑煞,也看不出是欢喜还是生气,瞪了这个毫无主见的店家一眼,无奈自己也与平凡之人相差无几,一时心生怜悯,就是装模作样地颐指气使、呼来喝去大显威风也是极难办到,但若是立改面色,倒令有心之人翘楚破绽,自己的形迹难免被暴露,立即变得威风凛凛、挺直腰杆,格外神气地昂首漠视,粗犷地大喝道:“什么?还要大爷我选地?难道贵地就如此招呼贵客的么?还是我的银子不够,没有打赏,令你也狗眼看人低?”这句话说得有模有样,几乎把为富不仁的富商扮演得惟妙惟肖,入目三分,话音中故意宣称自己有的是钱,生怕不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但如此招摇过市,难免不怕有人见利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