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姑娘虽迷茫,但能知晓此节,也算是大彻大悟,救人一命不如救人心。”“你又是谁、。为何对我的事如此了如指掌?”曹阳虽为华刚的性命担忧,甚至患得患失,勇于承认自己的过失,但也忍不住问明这位高人出于何目的,插手干预。
那人冷哼苦笑,声音又再响起,“我是谁?恐怕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的心,此时怜悯,如是这样,华刚的伤和付出的一切终归是无尽的苦难,若是心智坚决,那于他则是受用无穷。”
曹阳闻说话的主人站在对面三丈开外的地方,对于怎么在自己的眼前出现,此人又是谁等疑云重重,百思得其解,能有这来无影、神鬼莫测的功夫的确让谁都感到害怕,是敌是友尚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是不明,自然提心吊胆。何况此时对面出现还不止一人,而是两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更是惊疑不小,本欲直问其名,但见一个须发苍白,神态矍铄,完全就是仙风道骨,宛如修炼得道的世外高人一般,先另一个衣着华贵,俊朗飘逸的中年人站出一步,完全被他们慑人的气势给震得惊呆了,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甚至连勇气都提将不起来。
老者对着身旁的华服中年人道:“白虎堂的华刚,以前千军万马之中也不皱眉的少年英雄,可惜竟在此处遭受非人般的磨难,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中年人苦笑不言,看样子沉默寡言,但身上的气势不亚于峨眉金顶的金光上人,他一声不吭,只是附和地摇首叹息,也是为华刚此时的遭遇深表惋惜。
曹阳见这两位人物,神秘之中透着窥透世间遭遇的睿智,心底肃然起敬,可是被其冤枉说成是加害华刚的罪魁祸首,谁听了也不会好受,生气反驳道:“前辈竟然一概而论,却为何袖手旁观,甚至华大哥惨遭最致命的危急时刻,仍旧熟视无睹,这样行为是不是见死不救,你们是不是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何苦指责我的不是,讲得如此坦然?”
老者一脸红润,直如婴儿般粉嫩,长须及胸,尽数银白,说不出的古怪,反而哎呀一声,与身旁的华服中年人面面相觑,似笑非笑地应道:“姑娘不也冷眼旁观么?何况他不惜奋不顾身地只身犯险而是为了你,我与唐掌门早已是闲云野鹤,又曾立过誓约,决计不再插手江湖中的是是非非。本想教务繁重,华刚又是本教的杰出才俊,一路上暗中监视,生怕他真与林振堂这类富于心机的人物为敌,难是对手,但他执拗好强,又重感情,以至于伤得凄惨绝伦,但他仍旧浑然不觉,千古情劫,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华服中年人终于开口说道:“自古多情伤离别,多情总被无情伤,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至于我们不出手,恐怕依他的性格决计会痛斥我们两个老不休,岂不是自取其辱?”
曹阳见二人年纪似乎都不小了,在江湖中也算是耄耋名宿,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令曹阳也不禁莞尔,问道:“两位前辈的意思说他性命并无大碍,只是生怕他怪责,所以此时趁他人事不知之时,是让我离他远些么,免得再让他遭受非人般的蹂躏与折磨?”
老者大笑,摇首否决,又好像很是称意曹阳的聪慧与脾气,反问道:“刚才就已问过曹姑娘,怎么反而问我们两个不问世事,退隐山林的老人,华刚少侠是生是死,是身陷炼狱还是乐不知疲,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左右决定,甚至也管不了,一切都要问姑娘自己,难道我们其实那种丧尽天良,为人不齿、棒打鸳鸯的下三滥?”
曹阳迷惑不解,心中疑云难索半丝头绪地念道:“看我,我怎知如何是好?在他面前我显得又不值一提了。”华服中年人也点头赘述道:“不错,华刚出生贫寒,历经苦难岂是常人所及,但不为世俗所堕落,尚存正气,算不上人品出众,少年英雄,但所作所为却是为了众生疾苦,解救苍生的大任,却在情感上执迷不悔,除了你能缓解他的苦痛,世间无人能办到。”
曹阳翰旋一句:“小女子怎敢高攀一位济世救人,为民请命的大英雄,无疑是错爱高看了。”“哈哈哈,小姑娘害羞了,我们两个多嘴的恶和事老,是乎在此多此一举了。”白须老者不吝言笑,倒是异常豁达,像是在男女情感之上颇有独到见解,直言曹阳此时的窘迫,让谁听了也不由受用,也很是羞涩。
曹阳对江湖中的事听闻过许多离奇传说,这位不苟言笑、神态亲切的老者,越来越像一位川内奉为天人的一位人物,一下子拿之与之比较,甚是貌离神合,联想到一起冲口惊诧地道:“原来是邛崃山的龙灵子前辈,晚辈这厢有礼了,能得缘见到前辈真是三生有幸,但不知”说着,一脸惶惑地指着龙灵子身后的华服中年人,直言不讳。
龙灵子笑声戛然僵直,说不出的惊骇,似乎更为诧异,看着曹阳天性漫烂,纯真率直的性格甚是开心,也不好意思对她一个后辈欺瞒,说道:“他便是唐门当今当家的——唐傲风。想不到我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竟被一个小姑娘认出来,真是惭愧。”唐傲风冷笑,不予作答,似乎对于什么身份、性命等早看得比谁都轻。龙灵子只好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对,是我太不注重修幅,招摇旗鼓,好好的呆在邛崃非要来凑什么热闹,多管闲事,又能怪谁?”曹阳被他的妙语解颐弄得喜笑颜开的,但想此处本是邛崃山境,“四姑娘”雪山就在其中,又听龙灵子嗫嚅道:“这里本是邛崃地界,‘四姑娘峰’正处于其中,自家门口有热闹,怎能一群凡夫俗子来惊扰我的清修?”
“借口!说穿了还不是您闲不住,总想凑凑热闹,何苦自圆其说?”唐傲风一语中的,龙灵子满脸尴尬,一张脸本是红润,一下子变得发紫,渐而由紫转青,神情古怪,任谁看了也忍俊不禁,可见他的性情怪癖,一被唐傲风戳中要害,就像生吞了一只活蟑螂一样,苦不堪言,难以发作。
曹阳格格抿笑,直被这个龙灵子逗得哭笑不得,想不到此人年近耄耋之年还如此为老不尊,玩世不恭,当真是令人觉得没有半丝架子,亲切近人。曹阳满脸无邪地道:“想不到能在此见到当世两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真是受宠若惊。”
唐傲风并不吃惊,反而随意地摆了摆手,以示不必拘于礼俗,身子端立如木,集显威仪,冷色道:“高人名士不过是世人妄加称呼罢了,唐门屹立蜀中几百年,却到我这一辈良莠不齐,门庭罗雀,不值为人称颂,姑娘客气了。”龙灵子总是闲不住,终于找到机会,不由插嘴道:“谁让当年唐门风行天下,名声大噪,几乎成为武林公敌,能到你这里韬光养晦,淡泊明志已然不易。”唐傲风对龙灵子的冷讥热讽浑然不觉,也不生气,连反驳的怒意也未表露出来,足见气度冲淡,冷落地面孔上只露一丝枉然,大有回想以往种种,百感交集,叹道:“家道衰落,正应那句:富不过三代,什么名利、地位、权势、财富、盛名等等不过是过眼云烟。”龙灵子顺势得利道:“好啊,你何不叫唐云烟?这名字虚无缥缈,神秘诱人,与你很是相配吻合。”唐傲风苦笑,幽幽一叹:“老兄啊,都说了一切皆浮云,名字也不过是令人记住你这个人的虚妄罢了。狗屎唐傲风也好,大侠唐傲风也罢,无相无念。”龙灵子似有领悟,微微皱眉,暗自苦恼道:“没想到老弟对佛经禅学还深有彻悟,比起我这个修道之人,方外高士也自叹不如,无怪你正置盛年已然得道,真是大彻大悟。”
看着唐傲风的冷静,处事应对无不透着勘破红尘的深远,又深印心灵之间的宁静。而龙灵子的玩世不恭,游戏人间的豁达,自己的心也渐渐清晰明朗,打断二人谈话道:“两位前辈此行不会是在指点小女子迷津,专道前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