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恨懑难消,终于让自己把握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他不但没有感激华刚来相告这一隐秘的恩情,相反也不管父亲再如何对待自己,毕竟有母亲叶芸在他身边照顾,一切过错和难关都会过去的,但是华刚以前与自己之间的过节、带给自己的羞辱、痛苦今日要加倍奉还,以报复自己所遭受到的一切,也正是他从中捣鬼,令自己素来骄横傲慢变得不再高人一等,看着江湖前辈的面,他们个个脸色大变,甚至指手画脚,不少更是在旁得意,作为纨绔子弟的林羽怎堪消受?他要让华刚偿还一切,拿回自己该有的尊严、名誉、地位、甚至是不可一世,高人一等的身份
林羽双目红赤,宛如一只失去理智,完全被仇恨占据头脑的野兽,该有的气度、冷静的外表、出人意表的风流倜傥也不再顾及,他从腰间拔出长剑,奋力朝华刚刺去,倾注了一切在这一剑上,甚至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现在谁也不会出手阻拦这个受不了一点刺激的富家公子,林振堂阴鸷冷静,想不到他的儿子竟如此不堪,完全是个十足意气的脓包,丝毫不顾林家在江湖中的地位与声誉,孤翳独行,要令魔教中一位声名显赫之人拼个你死我活。平日里趾高气扬,对列位成名英雄都轻慢无视,均想该有人试探他到底有什么本事对在座的各位长辈如此骄横无礼了,好歹也借助外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公子哥。否则以前所受的窝囊气哪还有时机还施于他身上。似乎这些江湖败类,武林豪杰得知林家大势将去,甚至大祸临头,对其大肆发泄心中的不忿,假以华刚之手惩戒他们。这就是江湖中人奸险的嘴脸,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华刚无心与他比招斗狠,一察林羽负气冲动唆使的剑招紊乱,丝毫未得峨眉剑法的精要,反倒是乱刺乱斫,招狠力沉却与精妙灵巧大相径庭,处处皆有破绽,招与招之间空隙停留过久,甚至破绽百出,如要动手,林羽反受剑招之累,不教华刚出手,已然任何一个三岁孩童也能将其击倒。
叶芸这边搀扶着心胆俱丧的林振堂,生怕他受不了此生最大的挫败,斗志全无不计,更会因欲望强烈,最终功亏一篑,堪受重创,气狭由此想不开,急火攻心,不省人事;另一方面本事将希望寄托于全家为之得意的林羽身上,本事祈盼儿子能好好规劝下绝望的林振堂,让他舒泰狭隘心胸,一敬孝道,进而重获父亲的信任,说不定赖以毕生积蓄都传给他,远离勾心斗角的江湖险恶。没想到林羽大令人失望,全然不顾父亲安危,竟还在万分危急关头处理个人恩怨,让她为人妇,不知该相劝哪方才好。但林振堂陷入绝望,林羽负气纠缠华刚,作为母亲、作为妻子,她不得不站出来主持大局,哀声苦求身边的这些高手相助,“孙先生,我丈夫待你们不薄,羽儿他意气用事,快将他拦下,那姓华的小畜生别有用心令我家遭不幸,你此时合而歼之,必然能为武林除去一害,从此扬名四海,人人敬仰。”
孙德浩似乎对刚才华刚的一时凌辱倒想开了许多,但叶芸不过一介妇人,也感对自己发号施令,不禁心高气傲,负手而立,双足死死地钉在原地,冷笑道:“林夫人,刚才你也亲眼所见,这位华少侠武功超卓,年纪轻轻已是拜火教中身份显赫的人物,必然有过人之处,我刚才已然不敌,现在与令公子合力斗之,恐怕传入江湖之中会说我‘嘉州神拳无敌’以大欺小,倚多胜少,有损颜面,刚才技不如人,败在他手中心甘情愿,此时插手缺失江湖道义,老夫万不做这种为人不齿的行径。”
叶芸没想到这位年事已高,权尊位高的老江湖竟然推托,大有见风使舵的卑鄙,一时气急恼火,嗔怒道:“你现在却顾及颜面,讲什么江湖道义,恐怕有失身份,我官人每年厚礼相待,敬仰您的为人,本相酬答昔日对我家的帮助,没想到我家官人如今功败垂成,含恨气郁之时,您竟然袖手旁观,难道这就是您所谓的道义?”说着,双目含泪,但她生性好强,绝不在丈夫一气之下因利欲熏心,最终如梦泡影、心智溃散之时,无人倚重依靠。被一群变幻无常的宵小瞧轻、鄙视,极力抑制住悲痛,全换作是愤恨未酬的怒火,环视森的话、别云道人、姚仁敏等人。
余光执行,只见林羽只攻不守,将华刚逼得节节后退,围着火堆周旋游走,但林羽步伐凝重,手中的剑招杂乱无章,毫无像样的剑招,这样的剑法就连自己都能破解,甚至他的破绽看得一清二楚,虽是找找狠辣,却无半点实用,就算杀鸡亦难办到,不由暗自担忧,大有疑惑,忧心忡忡、恨懑绝望种种心情齐攥心头,叫她难以顾及,百感交集。
孙德浩阴森森地笑道:“林夫人,你夫君与我等相互依仗,依你所言,是酬谢川内成名英雄对你家一直以来寄予的帮助,也算是两不相欠,换做别人,休说金山银海摆在我面前不为心动,也决计难让我们移尊半步,可别妄下结论,折辱我等名声。”高氏三兄弟最是阴晴不定,老大高森讥笑道:“孙先生真是我等众望所归,字字句句无不说到心坎里去,外人都说林员外如何仗义,如何乐善好施,其实每年假借每位红白喜事、逢年过节备以薄礼相赠,暗地里是想收买我等为你林家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们碍于林员外在江湖中的名望,总不能当即令双方难堪吧?大家说是不是?”别云道人虽是青城山出家人,清心寡欲,此次前来也正碍于高森所言,不由附和道:“不错,大家各持所需,互不追究也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今天下都已落入鞑子之手,还争这些虚不尽实的东西还有啥用?”一时之间,原本心存异志、变幻无常的江湖草莽,不由开始动摇了这群难以教化的乌合之众摇摆不定的心。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喋喋不休,尽是一群小人白眼狼的嘴脸。
叶芸双目一瞪,心乱如麻,冲口道:“原本各位还是出于一片仁义对我林家无比照顾,那我该谢谢各位?哼!不要脸,那个姓华的小畜生虽是魔教中人,可他却敢作敢为,对曹家晓贱人真心一片,至死不渝,不惜性命前来救她于水火之中,就算恬不知耻,前来捣乱作祟,但这一切都不乏江湖中为人敬仰的行径;而各位受了林家多少好处,没想到我家官人一世蹉跎,精明过人,最后也输给了对头,简直一败涂地,一念死灰不振,但我以为他一生最失败的事却不是棋差一招,不敌对头,而是识人不慧,误交一帮唯利是图的卑鄙小人。”
孙德浩被她骂的无地自容,恁地谁修养再好也会被一个妇道人家的冷讥热讽给激怒,何况这是一群原本奸邪宵小,随时反目,毕竟都不是善类,咬牙切齿地道:“林员外是咎由自取,与我们何干?他心智丧失,不及曹立信的技高一筹,输了也丢不起人,竟然装疯卖傻,以逃避对头的追究,这完全就是穷途末路,试想谁能接受如此不堪的结局,一生黄粱大梦都付之东流,只怪他财迷心窍,技不如人。”
叶芸反口想骂:“是,他预计失算,只怪生不逢时,一筹莫展,而是误信歹人,如今大势已去,你们竟然倒行逆施,一群恩将仇报的东西。”
孙德浩终于露出本性,对余下的各位冷冷地叮嘱道:“这婆娘咄咄逼人,孰可忍孰不可忍,反正此时鱼死网破,不如将她杀了,然后将林振堂带走,逼他交出身家,与各位平分,从此退隐江湖,让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现在兵荒马乱的年代,谁会追究下去。”高森、高林、高木三兄弟最是嫉妒心强,平素不满林振堂给自己的银两太少,其余个人都是“一份厚礼”到了自己这里却要“一份当作三份”相赠,早有异议随即赞道:“这里唯孙先生德高望重,说话深入人心,如今林家斗智斗力皆输得一败涂地,前途渺茫,与其让曹家人前来白捡便宜,或是带着神智不清的林振堂躲进深山,而我等却要一份酬金干两份差事,很不划算,我唯孙先生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就是啊,林家不过三人,哪能将那么多财富尽数带走,难道我们就一直心存道义,不计酬劳,岂不是大大的吃亏。”“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地分赃,各奔东西。”他们各自议论打算,竟有反为刀俎的意味,简直视此时的林振堂如死了一般,他的一切都即将由这群人士分食殆尽了。
“亏你们背负侠义之名,简直就是浪得虚名,如此巧取豪夺与江洋大盗有何分别?你们就是一群武林败类。”叶芸深知难逃厄运,竟然不假掩饰顾忌地大叱其非,想要令这群人知难而退,孙德浩不以为然,反以为是地道:“大厦将倾,非一木独撑,大宋江山气数已尽,很快天下都将落为异族之手,空谈什么道义,又有何用?何不趁此时机好好捞一把,也好退隐山林,好过亡命天涯吧?”一群人哈哈大笑,狂态毕露,不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没有林振堂的威仪所摄,他们便肆无忌惮起来,露出原本贪婪的本性。
叶芸可不想让林家就此在江湖中衰落,好歹一方横行的豪吏土绅,没有在强大对手面前被打倒,反而是被用自己金钱收买来的一群无耻之徒反目所致,不禁痛彻心扉,她就算相夫教子,秀外慧中,出于无奈,不得投其所好、以利相诱,希望能拖延这群狼心狗肺的败类,直等到林振堂从迷惘中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