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说什么都显得特别悲哀。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我这个挡箭牌和他在一起。
  下车的时候我想起蓝色来,问他蓝色找到没有。
  左右摇摇头,说不知道蓝色什么时候消失的。
  “你们不是被同一个人抓走的?这一切不就是舅舅在故弄玄虚么。”我有点儿晕头转向,按理说蓝色应该会和左右关在一起。
  “我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
  左右背对着我,说完之后,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依旧是那个挺拔的少年,大雪为背景的天幕下,这个背影让我看的想哭。
  我那么辛苦的跑出来,就是为了看你。
  我回到沈倾的家,沈倾看到我,吃惊过后就是平静。
  “他们肯放你出来了?”不痛不痒的问候。
  好不如问你咋跑出来的实在。
  王扬披着个貂皮,坐在壁炉前烤火,和头熊没有什么区别。
  “我被左右接出来的。”我说。
  沈倾听完我说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飞奔出去。
  看样子是朝左右家跑去。
  王扬这才慢慢转身,迟暮老人一样幽怨的看着我,“你不应该和他说这个的。”
  我点头,确实一说左右,沈倾就会把持不住。
  “看你的样子早知道左右出来了?一点儿都不吃惊。”我说。
  王扬笑笑。他笑起来确实真的很好看,两个大酒窝,还有闪亮的大眼睛。
  人们都常说,脸上有酒窝的人,死之后不肯喝孟婆汤不肯投胎,于是孟婆就在这些人的身上做了标记,点了个酒窝。让这些人在忘川河里煎熬一千年,才能再投胎。于是这些人就带着来到人间,和他上辈子的情人再续前缘。
  “沈倾或者你,上辈子一定有个是女人。”我笑着对王扬说。
  王扬皱眉,很疑惑的看着我,“啥,你说的啥意思。”
  我没解释,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
  我上楼,听见楼下的王扬很恼怒的嘟囔,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我能听到。
  “精神病院出来的神经病。”
  我笑笑,张开胳膊拥抱了下空气,真特么的爽,心情愉快。精神病院出来的我就是精神病。
  “所以以后你要小心。”我突然想逗逗王扬,于是我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笑着对王扬说。
  王扬哆嗦了下,真的是害怕哆嗦了下。
  “滚。”
  气壮山河的吼声。看来王扬这精力还是比较旺盛的。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左右出来的。”我居高临下看王扬,能够看到他所有的表情。
  王扬鄙视的看我一眼,没好气儿的说:“当然是两只眼睛看见的,不然呢。”
  我不懂这个意思,为什么你王扬恰好看到左右逃出来,明明左右出来之后,第一个去的就是我那里。
  “左右把这个给忘了。”
  王扬从他厚重的毛皮中掏出一个手机,放在小圆桌上。
  我跑下楼,把手机拿起来放在手里。
  “我又不要你的,干嘛这种表情。”王扬有些烦恼的看着我。
  我们永远处于敌对状态,毕竟我们都和一个叫沈倾的男人有瓜葛。
  “你从哪找到这个手机的。”我很严肃认真的问王扬。
  王扬眯了眼睛,指指左右家,“他不是回来开车来着嘛。”
  我顺着左右的手指方向看,左右的家,自从他消失之后,就被很多士兵给包围了,这下左右回来,那些士兵正在疏散。
  “里面有录像,很不好意思,捡到的时候录像就在播,不是故意看的。”王扬笑笑。
  我急了,“你特么的看了多少。”
  王扬大拇指和食指一捻,“就看了一点点儿。”
  我白了王扬一眼,抱着手机要上楼,听见王扬不紧不慢的说:“这个东西不要让沈倾看到了,不然的话,他得疯。”
  什么东西能让沈倾疯掉。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是好奇。
  回到房间把房门上锁之后,打开了录像。
  ——————
  一直听人家说,人生下来就是孤独的。别看有的时候热闹的要命,但是霓虹灯下,舞池里的人都散去的那一刻,每个个体都会感到孤独,因为回不去了。
  我活到那天,生活才真的算是给我一个分水岭,因为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对左右表达我的爱意,甭管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是忍不住了。
  这个手机里的录像不完整,想想十几天的囚禁生活,不可能完全记录下来。
  也可能是当时的左右为了手机证据,才用隐藏的手机拍摄下全部画面,也可能是舅舅压根没有搜左右的身,在他的把握中,左右是没那个胆量去录像的。
  他被囚禁在一个类似于酒窖的暗道里,暗道很小,很潮湿,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潮气。
  左右抱着腿穿着衬衫皱眉头出现在镜头里。
  周围很安静,甚至能听见左右的喘气儿声。
  “我左右,现在很好,谢谢您每年都把我弄到部队里几个月锻炼,您儿子比牛还要壮实。”
  视频里的左右拍拍自己的胸脯。
  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他消失的那天,我满世界去找他,当时的北京是下着雪的,温度在零下二十摄氏度左右。
  再壮实的小伙子都会被冻死的。
  “爸,要记得过生日,今年就不陪你了,还有记得给我妈上柱香。多尴尬,生日也是忌日。”
  想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说着说着,眼眶里闪了泪。
  视频中断。
  我手指不自觉的敲在屏幕上,心里难受的要命,眼泪也砸在屏幕上。
  下一段视频我没看下去。
  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左右蜷缩在地道里的情形。心脏真的会疼。
  后来可能是沈倾回来了,王扬因为刚在沈倾不打招呼就冲去左右家很不高兴,两个人在楼下吵了起来。
  “说白了你就是无理取闹。我和沈倾真的就是朋友。”
  王扬得理不饶人,“朋友,呦呵,什么关系都可以从朋友做起,你可别忘了沈倾,咱们当年也是朋友。”
  之后可能是沈倾说不过王扬,气的把家里的东西给砸了。
  我想着左右回来的事情还是我告诉给沈倾的,怎么着我也算是始作俑者。得下去劝架。
  擦了把眼泪,到了楼下。
  王扬抿嘴,很冷淡的看着沈倾疯了一样打砸。
  “别砸了沈倾,有很么话好好说。”我过去夺沈倾手里的棒球棍。
  被沈倾一扬手给甩倒。
  王扬接了我一下,之后很鄙视的看着沈倾说:“呦呵,现在本事了,连女人也打了。”
  沈倾被王扬的咄咄逼人给恼怒了,不舍得伤害王扬。
  沈倾选择了自伤。
  我们还没来得及去拦,沈倾就用水果刀,把自己的手腕给割了。
  血瞬间冒出来。
  我和王扬都被吓到,完全反应不过来。
  “还是我去死了吧,王扬,老子真特么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还你,下辈子别见了。”沈倾笑得特别悲壮凄惨。
  我反应过来去推吓傻的王扬:“赶紧打电话叫急救车,叫左右过来。”
  王扬眼里含着泪点点头,手颤抖着开始打电话。
  我冲去卫生间拿了毛巾。
  张妈也出来帮忙,按住王扬的血管,跟我说包扎的位置。
  沈倾根本不让人给他包扎,坐在沙发上,任由血顺着胳膊和身体往下淌。
  血流的越来越多,颜色特别深。
  后来左右来了,看样子是洗过澡,很精神饱满的状态。不过依旧是冷着脸子,看起来很严肃。
  左右二话没说,拎着沈倾的衣领就往外拖。
  “给老子去医院,在这装你妈死啊,要死就特么躲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