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向我靠近,恐惧感和压迫感使得我直接贴在了墙上。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看不太清,直到她彻底站在了我的面前。
  她拿着一个鸡头在我面前晃悠,傻笑着说:你...你是个死人。
  我一把推开了她往回跑,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我毫不在意,因为现在惶恐大于一切。
  我之所以怕她主要是因为,在我小时候,母亲经常会那疯女人来吓我,只要我一不听话,她就说会把我送给疯女人当儿子。
  这个村子的小孩,基本上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个疯女人。
  我不知道她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疯,但我看过她干过的疯事。
  我直接跑到了家里,黄大爷的死状和疯女人的脸不断在我脑海中缩小放大缩小放大。
  我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快要炸裂一般。
  父亲按住我的肩膀,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了黄大爷那,回来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我没有回答,只是不停地喘气,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口。
  父亲继续追问,我看着他的脸再看看四周是自己家,才总算有了些许的安全感。
  黄大爷死了。
  我的这句话使得母亲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父亲一脸疑惑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问。
  我将事情的详情全部讲给了他听,他突然开始埋怨起了自己。
  如果不是他去找黄大爷帮忙,黄大爷就不会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来,也就不会惨遭杀手。
  我们刚在商量怎么离开,门外突然响起了叫喊声,还有阵阵不是那手发出的敲门声。
  准确地说有人在砸门。
  父亲立马抄起镰刀就往楼下赶,虽然他叫我先不要露面,但是我还是跟了下去,阿童一直躲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衣服。
  门从里面打开了,外面那建筑锤砸门的行动也停止了,十几号人堵在门口,为首的人正是周叔。
  人群中,不知道谁在说话,叫嚷着说看到我从黄大爷的诊所跑出来,直接跑回家了,而在黄大爷的诊所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就料定是我干的。
  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一群犬吠没有停止的意思。
  周叔打了一个手势,声音戛然而止,他指着我看向了我爸。
  “陈建力,我是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才没把你家房子都给拆咯,你只要把陈良交出来,我立马就带他们走。”
  我想上前,被我妈拦住了,她冲我摇了摇头。
  父亲的态度很强硬,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把我交出去。
  周叔破口大骂:陈建力,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儿子现在涉嫌杀人罪,我只要一报警,你儿子免不了吃牢饭。
  “人不是我杀的,周叔,我现在还能喊你一声周叔是对你的尊敬,别把脸撕破了!”
  我将母亲交给了阿童,冲到了父亲身边,我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敢说出这种话。
  “哟,杀了黄老,你居然还能有这种口气。”周叔没有说话,反倒他身边的人多嘴。
  我攥紧了拳头:人真不是我杀的,你们可以去看看现场,血都已经干了,怎么可能是我杀的!
  周叔一巴掌打在我脸上骂道“别他妈废话,老子要带你走,还有什么理由不成!”
  他拽着我,后面的人直接冲上来摁住了我爸,地上刚下完雨,父亲的脸被贴在了地上。
  我试图挣扎,但是也遭到了一顿暴打,但出奇的是,我虽然感觉到疼痛,但是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我强撑着站了起来,推开了身边所有的人将父亲从地上拉了起来。
  周叔扬言要报警,但却没有做出实际行动。
  场面一片混乱,不知道从哪突然传来一句:着火啦。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看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那个地方正是黄大爷诊所所在的地方。
  滚滚的黑烟直入云霄,周叔瞪了我一眼:这次先放过你,下次我一定要你给我女儿陪葬。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伤口有些疼痛。
  耳边她轻轻地对我说,带有一些抱歉:相公,我爹他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对不起。
  “滚,我不用你来给我治疗伤口”,如果没有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站在原地看着着火的方向,这明显是有人想把事情搞大。
  这样一来,我暂时就没有办法回道观,谁知道我走之后,那周叔会对我父母做出什么事情。
  我询问了阿童的意愿,他还小也不太懂怎么回事,不过他很愿意留下来吃我妈做的饭。
  事情暂时因为一起火灾而告一段落,整个下午他们都没有再来犯,似乎都忙着去找纵火者。
  我可能还要感谢他,如果不是这场火,不知道事情后续会怎么演变下去。
  晚上,父亲拿柜子把门堵上之后才敢休息。
  母亲正在厨房洗碗,见我进去问我是否有什么事情。
  “妈,你能给我说说那个疯女人的事情吗?”我牵着阿童在饭桌上坐下,他打了一个哈欠,小帽子戴的歪在一边。
  母亲放下了手中的碗,甩来甩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我不能说出实情所以就撒了个谎:小时候你总拿疯女人吓我,我现在见到都害怕,她到底什么来历。
  母亲叹了一口气说:疯女人本名叫何秀,说起来她也是蛮可怜的,十九岁的时候从外地嫁过来的,丈夫是一个卖鱼的,条件也还算不错。
  本来小两个口日子过得安安稳稳,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何秀她亲手杀死了丈夫,她丈夫死后没多久她就疯了。
  母亲摸着我的头笑着:不过幸好有她,你知道自己小时候有多调皮嘛,除了她之外没人吓得住你。
  母亲只告诉了我这些,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自从何秀疯了之后,全村人都当她是个扫把星,经常拿菜或者烂鸡蛋丢她。
  村长直接占用了她的房子,让她住进了狗屋。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我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只清晰地记得八岁那年,父亲带我去镇上。
  我坐在自行车后看到狗屋前,拴着一条土狗还有一个女人。
  后来狗不见了,只剩下了这个女人,脖子上还戴着项圈,但是没有了铁链。
  听谁说起过,是那女人那石头活生生地砸死了那条狗。
  黑色涂满了整个天空,安静又充满了恐惧,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阿童已经睡着了,吧唧着嘴不知道说着什么梦话,口水流到了我的枕头上。
  窗户发出一声轻响,我刚还以为是蝙蝠撞在了窗户上。
  但是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轻响,应该是楼下有人拿小石子砸着窗户。
  我走到了窗边,黑暗中似乎勉强地能看到楼下的黑影。
  我朝他说话,问他是谁,他没有回答我,紧接着又一块石子扔在了我的旁边。
  周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她朝着我看的方向看去。
  “是那个女人,她好像在招呼你下去。”
  我没有搭理她的话,但还是出了房间。
  我比较好奇的是疯女人在这个时间为什么会找我下去,有什么事情?
  知道了她是个可怜人之后,我对她也并没有那么害怕,她只不过在别人眼里是个疯子罢了,但她并没有“吃小孩”,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她见到我立马上前来,一直都是那个令我感到特别诡异的表情,我还是不敢与她接触。
  我问她到底有什么事情,她没有说话,在我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拉住了我。
  田泥鳅,你快走吧。
  我背后冒出了冷汗,田泥鳅是我小时候的外号,她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