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买了骨头汤,没有给嘉禾打电话,直接去了医院,原本是想去看一眼嘉禾的,可是又怕周胥辰也在,所以直接去了三楼,今天是苏锦住院的第三天,青瓷推开病房门,空了两个床位,苏锦背对着门,面向窗户,青瓷轻轻叫了一声:“锦儿?”
苏锦回头,看到来的人是青瓷,苏锦显得有些不安,立刻转身迎了上来,“青瓷姐,你怎么过来了?我……”青瓷没等她说下去,径自坐在床边,打开了装着骨头汤的饭盒,然后熟练的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碗,给苏锦盛汤。
“你先把这汤喝了,我去你最爱吃的店里给你买了骨头汤。”青瓷开口,语气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苏锦乖巧的坐下来,自己拿着碗一勺一勺的把汤送进自己的口中。“我是在店里听人说的,小鱼今天单位有事,我就过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你这个院最少也要住上一个月。我刚去替你续了医药费。”
青瓷张口对苏锦说着。苏锦把头埋得很低,但青瓷依旧可以看到苏锦脸上的泪痕,青瓷心疼的摸了摸苏锦的头,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苏锦放下汤碗,自己抬手擦拭着眼泪。她声音有些哽咽的对青瓷说着。
“青瓷姐,我心里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能怀孕,我也没有想着要拖累小鱼。青瓷姐,我该怎么办,现在孩子没有了,其实我不敢说,我不敢跟小鱼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我越看他对我好,我的眼泪越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青瓷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医生跟我说,这次手术做完,我以后做妈妈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五十,青瓷姐,我怕,你说我该怎么办?”青瓷咬了咬嘴唇,并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才满二十岁就几乎失去做妈妈的资格的女孩子。
说再多都显得言语苍白。只能任凭着苏锦小心翼翼的哭泣。许久,青瓷说:“锦儿,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需要什么也跟姐姐说,我能帮你的,就绝对不会推脱。”然后起身收拾了饭盒离开。
出了病房,青瓷给楚歌打电话,在电话里青瓷告诉了楚歌苏锦的事情,也告诉了楚歌自己在医院里面见过周胥辰的事情。楚歌长久的沉默过后回答青瓷,“我晚上去店里找你。”“好的。”青瓷回答,然后挂了电话。
青瓷到一楼以后才给嘉禾打电话,嘉禾说病房里只有她自己,于是青瓷就去了嘉禾那里。推开门却不止看到嘉禾,还有在嘉禾床边坐着的周胥辰,周胥辰抬眼看了看青瓷并没有说话,青瓷短暂的停顿以后便进了病房。
嘉禾说:“青瓷,你先坐一会。”青瓷点头。然后嘉禾对周胥辰说,“你回去转告乔姿,我跟她的事情,公是公,私是私。我说了我不会让步,我就一定不会让步。我跟你是有很多年的交情,可是我跟她认识的时间更长,所以,周胥辰,请转告她,不要再找任何人来做说客。”
嘉禾的语气虽然不生硬,但是言辞很坚持。青瓷一直面对着窗户站着,她看不到周胥辰的表情,虽然好奇嘉禾,乔姿之间有什么冲突能让周胥辰代替乔姿出来解围,可是转念想到嘉禾说周胥辰要跟乔姿结婚,青瓷所有的好奇心就瞬间熄灭了。
许久听见了关门的声音,嘉禾叫着青瓷,青瓷才转身。“你什么时候出院?”青瓷问嘉禾。嘉禾并未回答青瓷的话,而是反问青瓷:“你就这么怕见他?也怕见到乔姿?然后也就跟着怕见到我?”
青瓷也不接话,只是说,“我的号码没有变,现在你既然也在这里,那么有事没事的常出来。你不是爱喝酒么?我陪你。我现在还有事情,我先走了。”然后就径自离开了。
医院出口的地方,青瓷看到了周胥辰,青瓷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然后镇静的向前走,周胥辰并没有叫住青瓷,青瓷从玻璃门的反光面狠狠的盯着周胥辰,周胥辰只是将目光转向青瓷,待青瓷路过周胥辰时才转身跟上。
在医院外的路口,青瓷准备打车,周胥辰这时才与青瓷并肩,他站在青瓷的身边对青瓷说:“青瓷,我想跟你单独聊聊。”青瓷突然就想起了那晚周胥辰挽住乔姿的样子,青瓷微微皱了皱眉,回答着,“不必了。”然后坐上了停在青瓷身边的的士上。从车子的后视镜里,青瓷看到转身而去的周胥辰。
心被这个转身的身影拉扯的疼了一下,司机师傅开口问,“美女去哪里?”青瓷回过了神说:“南阳紫月。”
南阳紫月是青瓷上班的地方。这是这座南方城市里首屈一指的夜店。青瓷是这里的顶级商务。说好听点是商务,说的难听了,不过是陪酒罢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客人什么年龄,什么文化水平的客人,只要有钱,只要愿意,青瓷都可以陪同着喝酒。
店里上千块钱的进口酒基本都是冒牌的假酒,披着七八千一瓶价格高档酒的外衣,其实不过是花雕的内容。青瓷每个月不知道要喝多少这样的酒才能支付起自己父亲三天一次的透析费用。
青瓷身上所有的穿戴都是高仿的水货,店里的女孩子们都知道,可是谁都不敢对青瓷有任何的不恭敬。因为青瓷是用最短的时间爬到最高位置的唯一姑娘。况且青瓷每天只接一桌客人,剩下的都会分给别的姑娘,而且青瓷也很少与店里的姑娘打交道。平时除了见店里的经历还有主管会点头微笑以外,几乎不理任何人。
青瓷去找了经理,经理是一个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脸上的妆容浅淡,可目光凌厉,言辞冷硬,青瓷直接推门进去,“岳姐,我要请假,最近家里出的事情多。”
进门之后青瓷也不等人来招呼自己,便径自坐在了沙发上,然后为自己点了一支烟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的女人说道。语气绵软,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恳求。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有些宠溺的看了青瓷一眼说,“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青瓷显然没想到经理会同意的这么顺利,吐了一口烟说,“岳姐,你平时也没有对我这么好,怎么今天对我这么好,我都不适应了。”被青瓷较为岳姐的女人也缓缓为自己点了根烟,对青瓷说,“一直都只知道你父亲有病,我前些天打听了一下,你父亲是不是叫沈成君?”
青瓷点头回应道:“恩。”让后岳姐接着说道:“我与你的父亲是老相识,今后,我不会再对你那么凶了。回去好好把家里的事情照料好吧。你要记住,不管是你家人还是你的私事,你都只有三天时间。”青瓷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径自抽着烟。
岳姐又说道:“青瓷,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么?”青瓷回问说,“我这种什么都不问的性子?”岳姐点头。青瓷把烟头摁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起身对岳姐说,“岳姐,后天把秦总他们那一桌想办法约过来,他不是一直想让我陪他喝一场么。”说完以后转身离开。岳姐看着青瓷来开的背影,心头一沉。
青瓷本来在午睡,结果被楚歌的电话吵醒了。电话那头楚歌说:“我在你房子下面,你下来,还是我上去?”青瓷睡的朦朦胧胧的说:“你先上来吧,我才睡下没一会,头疼,我缓会。”然后挂了电话。楚歌开门的时候青瓷还是睡眼半睁,楚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青瓷,为青瓷点了一根烟,就拿着青瓷水盆下楼为青瓷接水了。
楚歌上来的时候青瓷也熄灭了烟,楚歌为青瓷拧毛巾,青瓷缓缓从床上做起了身子。结果楚歌手里的毛巾,对楚歌说:“我那天把锦儿送进医院,等小鱼的时候见到周胥辰了。然后嘉禾也不知道为什么住院,第二天要我过去看她。”
楚歌说:“我天天都能见到周胥辰,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嘉禾住院我也知道,是因为乔姿。”楚歌说完顿了顿,继续对青瓷说:“如果你想知道是因为什么的话,我可以去给你问一问。我现在在周胥辰隔壁的办公室。”
青瓷摇了摇头对楚歌说:“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去打听。我今天要去找你,是因为我得回家了。”楚歌问青瓷:“怎么回事?”青瓷叹了口气,随即又软下了身子。
缓缓张口:“我爸的病危通知单到了,我妈,不对,是我阿姨,把我之前打回去让我爸做透析的钱拿去自己用了,我阿姨昨天打电话,要我回去准备处理我爸的后事。我早上去跟岳姐请了假。”说完撇撇嘴。
楚歌问:“那你打算怎么办?”青瓷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家里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即便我要我阿姨也不会给我,我爸的事情,我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我又不能守在他身边,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四年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所做的就是我的极限了。”
楚歌疼惜的握住了青瓷的手,一字一句的对青瓷说:“我陪你回去,别害怕。”青瓷乖巧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