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堂之外,阳光灿烂,轻风吹过,带着花香。
  早有好事的赵家子弟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等着看赵煦的笑话。
  赵煦大步出了大堂,身子立在堂口,他微微低头,缓缓抬起右臂,露出袍袖之中温润如玉的右手。
  这只手再也不能握剑,自从三年以前就彻底不能动了,若非赵煦不惜花光所有积蓄温养,只怕早就已经坏死了。
  “大天才,又在看你的右手呢?”有人开口大笑道。
  又有人高声嚷道:“看你三年不曾练剑,一定是真的废掉了吧?”
  这话一说,众人都齐齐哄笑起来,整个赵家大院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赵煦沉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这些冷言冷语,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这样的声音,三年之间从未断过,赵煦也早就习惯了。
  “都给我闭嘴!”人群中,一个壮硕的青年迈步走了出来,此人浓眉大眼,一脸的憨厚。
  他叫赵颉,原本是一个孤儿,后来被赵明诚收养,进了赵家,算是家族中唯一和赵煦交好的人。
  “二弟,情况如何了?”赵颉走过来,问道。
  赵煦轻笑一声,回道:“大哥,恐怕今天我就要离开赵家了?”
  “什么?”赵颉惊叫一声,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不行,我得找家主说理去!”
  赵煦忙抬手拦住要往大堂中去的赵颉,道:“算了,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哎”赵颉闻言叹息一声,道:“也好,义父待我视如己出,恩重如山,今日二弟你落难至此,大哥如何能够袖手旁观,你我一同离开赵家便是。”
  赵煦闻言,摇了摇头,道:“大哥,以前的日子总是忙于修炼,而今却是闲了下来,有这样的好机会,你难道不肯放我一个人静静?”
  赵颉抬头看了看赵煦,那张脸上依旧带着笑意,灿烂的好似午后的暖阳。
  赵颉最终只得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外面人心险恶,二弟定要当心,若是有困难,一定要回来找我。”
  “放心吧。”赵煦笑着拍了拍赵颉的肩膀,道:“我只是离开家族而已,大哥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得?”
  “哈哈”赵颉听了这话,憨笑两声,搂着赵煦的肩膀,道:“走,大哥送你离开。”
  只是两人还未走几步,就被迎面走来的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三人,赵颉质问道。
  赵煦轻轻推开身边的赵颉,站到了三人前面,笑道:“他们是来讨债的。”
  “讨债?你欠了他们什么?”赵颉摸着脑袋问道。
  未等赵煦回话,对面一个锦袍少年就跳了出来,指着赵煦的鼻子,冷声道:“赵煦,当年我不过是调戏一个民女,却被你打的一个月下不了床。这笔账,现在该算一算了。”
  赵煦瞟了一眼锦袍少年,点了点头,道:“是该算一算了,你打算怎样?”
  “哼!”锦袍少年冷哼一声,道:“简单,我也不欺负你这废人,今日,只要你从我胯下爬过去,咱们的账就算清了。”
  没有再理会锦袍少年,赵煦目光扫向另外一人,问道:“你呢?”
  “家主答应给你十颗锻骨丸,可有此事?”那人未答话,却是直接出言问道。
  “不错。”赵煦回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那人点头道:“玉少爷最近将要突破炼体了,你答应借出这些丹药,我也不为难你。”
  “赵玉?”赵煦轻声笑了笑道:“他的腿瘸了,还是嘴哑了?”
  那人微微一愣,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玉少爷怎会是哑巴瘸子?”
  “既然他不瘸也不哑,这些话他怎么不自己来说?”说到这里,赵煦冷笑一声,道:“就算他没有嘴,没有腿,屁眼总有吧,这些屁怎么他自己不来放。”
  这话一说,人群中顿时哄笑一片。
  赵煦目光一转,看向最后一个少年,道:“若我记得不错,我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旧账吧。”
  “没有”少年点头答道:“我只是单纯看你不爽,想要踩一踩当年的天才,你趴在地上让我走过去,我也不为难你。”
  “哈哈”赵煦大笑两声,半眯着眼睛,缓缓走到三人近前,小声道:“若是我不答应呢?”
  “那就打到你答应为止。”锦袍少年右手已经摸向了剑柄,其他两人都是一脸冷意,不用说,他们都是一个意思。
  “那还啰嗦什么,拔剑吧。”赵煦怒喝一声。
  “嘶”众人听了这话齐齐吸了一口冷气,又忽的纷纷嗤笑起来。
  “拔剑,你们听见没有,他让我们拔剑?”
  “怎么拔剑,你先拔剑给我们看看?”
  ……
  “叮”一声金铁的清鸣响起,一道清冷的快的不可思议的剑光扫向目空一切的三人。
  三人齐齐退开一步,躲开剑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赵煦。
  只是那目光之中再也没有之前的轻视,而是充满了惊讶,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赵煦拔剑了,他居然还能用剑。
  没有人看见这把剑是如何出鞘的。
  剑光亮起的时候,剑就在赵煦的袍袖间,但握着剑的却不是赵煦的右手,而是那看似轻飘飘的袍袖。
  方才的剑光正是袍袖缠着剑柄扫出来的。
  一个人,一把剑,赵煦立在那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
  “你,你居然还能用剑!”锦袍青年看着赵煦的身形,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年的那个天才,面前持剑的赵煦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一起上,我就不信咱们三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废物。”
  “今天我必将他踩在脚下。”
  三个人脸色一正,目露凶光,三把寒光湛湛的铁剑齐齐出鞘,青锋直指前方持剑的少年。
  赵煦依旧是一脸从容的笑意,他抬起左手,向着对面的三人勾了勾中指,语气平静的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这些三脚猫我还不放在眼里,一起上吧。”
  “欺人太甚。”
  “大言不惭。”
  “匹夫受死!”
  三声怒喝响起,三个人齐齐的向赵煦冲了过来,好似饿虎扑食一般勇不可当。
  三把长剑好似那离弦的箭一般,以快的不可思议的速度刺向赵煦的胸口。
  这是要杀人!
  赵煦站在那里,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三道剑光。
  他没有动。
  他凭什么不动?
  剑光贴近赵煦三尺的时候,他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那些围观的赵家子弟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毕竟那不是三只木偶,而是三把杀人的剑。
  从没有人这么大胆,除非他真的不想活了。
  三寸,直到剑光贴近赵煦三寸的时候,他动了。
  缠着剑柄的袍袖轻轻一甩,好似驱赶苍蝇一般,一道剑光凭空亮起,好像寒夜的星斗一般,三尺玉龙轻轻一抖,三朵剑花绽放开来。
  每一朵剑花都无比精确的点在一把剑的剑尖之上。
  “叮叮叮“接连三声金铁交鸣之声,原本气势汹汹的三人居然被这毫不起眼的三朵剑花逼得齐齐退开三步。
  三人手臂不由得一麻,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不可能,他,他怎么还有这等实力?”
  “三朵剑花,至少还有炼体三重的修为。”
  “这怎么可能?”
  围观的赵家子弟,一个个坐立不安,多年以前,他们见证了赵煦的奇迹,今日被废的赵煦依旧还是一个奇迹。
  “杀了他,炼体三重也敢猖狂!”锦袍青年长剑再次一展,三人再次冲了过来。
  “螳臂当车!”这次未等三人过来,赵煦脚下轻轻一点,人和剑光齐齐而动,好似一道白虹一般,剑光直指三人。
  “刷刷刷”剑锋连点,这一次,却是一连六朵剑花绽放。
  锦袍青年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手中的长剑已被赵煦挑飞了。
  剑光再次闪动,直接将三人的头颅卷了进去。
  九朵剑花炸开的同时,“叮”的一声,赵煦的长剑再次回到腰间。
  “人怎么没死?”
  “赵煦居然没有杀了他们。”
  眼看着三人依旧呆呆的立在原地,围观的人一个个大张着嘴巴,九朵剑花,这么近的距离,这三人居然没有受伤,这是多么神乎其神的剑术?
  “不对,快看。”有眼里好的人看出了端倪,此刻正好一阵轻风吹过,那三个人的长发迎风而落,三个人居然被那一剑同时剃光了头发。
  只有锦袍青年的头顶有一道半寸长的伤口,而他的脚下早就留下了一滩水渍,裤管湿成了一团,依旧滴着某种液体。
  看着锦袍青年头上的伤口,赵煦自嘲的笑了笑,叹息道:“终究是废了,连剑光都控制不稳了,哎!”
  一声长叹,引得在场的赵家子弟一阵躁动。
  这是笑话吗?如果赵煦是废人,那他们算什么?比废人还要废物吗?
  “如果废人真的这么厉害,我宁愿做一辈子废人。”无数赵家子弟心里都弹出这种念头。
  赵煦自然不知道众人的想法,他厌恶的瞥了锦袍青年一眼,一手捂着鼻子远远的退开,这才道:“账都还清了,我也不留了,至于那锻骨丸,算我借给赵玉了,来日我亲自向他讨还。”
  一句话说完,赵煦再也不留恋,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出了赵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