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骚动,侍卫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偶尔几声交谈声,虽然微小,但还是传到了白羽墨的耳朵里。她的手肘撑在桌子上,指尖夹着一枚棋子,迟迟未能落子。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侍卫们如此动静,多半是有人闯进了征远侯府。会是谁?她迅速想过多种可能,突然,她抬起眼眸,水亮的眸子里闪着难以置信的疑惑。难道是……殷啸天?他来干什么?他怎么可以来这里!
  欧阳临渊立刻注意到白羽墨的异常,很明显她的心思不在棋盘上,只见眼前人突然站起来,虽然白羽墨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但是她的眼神空洞,完全没有把他的询问看在眼里。而后白羽墨匆忙地转身离开,长长的衣袖抚过棋盘,半数棋子随着她的离开掉到了地上。
  红梅端着茶走在廊下,只听一声大喊,“红梅,小心!”还未弄清是怎么回事的红梅,一回头,便被一个黑衣人挟持了,一把锋利的剑抵在她脖子上,剑刃划破了她的皮肤。
  “白羽墨在哪里?”黑衣人低沉的声音似乎压抑着愤怒,红梅只觉得此人周身一股煞气,竟让她有种压迫感,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眨眼间,侍卫们手持武器将黑衣人和红梅包围起来。
  “这茶是要送给白姑娘的。”红梅端好手上的托盘,镇定地答,“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殷啸天完全不把周围的侍卫放在眼里,他把剑稍微移开一点,不至于误伤她,跟着红梅的引导缓慢地向另一个院子移动。侍卫们担心红梅受伤,都不敢轻举妄动,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周围。
  月落人间,皎色怡人,庭中伊人,恍若飞仙。
  “放了她。”白羽墨的声音淡然,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见殷啸天的剑稍微移动了几分,红梅却有要反抗的势头,白羽墨立刻出声阻止,“红梅,我的茶,不要洒了!”
  殷啸天放开了红梅,白羽墨高声吩咐,“谁也不准上前!”一时间,侍卫们只能这样和黑衣人对峙着。
  “红梅,你没事吧?你受伤了……”铩羽指着自己的脖子对红梅说。
  “没事,我去包扎一下就好。”说完,红梅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正深情地望着白羽墨。她觉得必须立刻把这件事汇报给侯爷,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白羽墨,跟我回去,既往不咎。”
  白羽墨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殷啸天三尺远的地方停住,她又向前挪了一步,压低了声音说,“我们的互相利用已经结束了。你听不懂吗?”
  殷啸天定定的看着白羽墨,一字一句的说,“你是我的人,我、要、娶、你。”
  白羽墨忽然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完全怔住了,她艰难地迈出一小步,想要再次确认一般轻语,“你明知道……”
  欧阳临渊走进小院,刚好看到眼前这一幕。一股心火迅速窜上心头,“白羽墨!”
  白羽墨的身影怔了一下,她迟疑了几分,但还是缓缓回头,眼眶已微微泛红,眼神里藏着太多痛苦。仅仅这一个眼神便让欧阳临渊心头一紧,既心疼又愤怒,还有强烈的不安。
  殷啸天的眼神越过白羽墨,非常不悦地看向欧阳临渊,话确是对白羽墨说的,“要灭全军竟是错算,果然该听你一言。”
  听我一言?那日情景浮现眼前,白羽墨依稀记得她曾问,这次的目标是欧阳临渊?若当日殷啸天点头,那她将万无一失地用冰蓝杀死他。若真如此,那她将麻木地过完余生,就和以前一样。
  剑出窍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白羽墨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剑身映着火光自她面前划过,欧阳临渊的身影闪过,剑和剑相碰的声音猛地响起。
  欧阳临渊竟然突然拔剑向殷啸天砍了过去。高手过招,招数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又一个身影闪过,铩羽提剑向殷啸天攻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其他侍卫们都没反应过来。下一刻,白羽墨反应过来,她夺过一个侍卫的剑,把铩羽的剑挡了下来。铩羽的剑招虽然简答,但是力道极大,震得白羽墨虎口有些发麻。几招下来,白羽墨还是占了上风,她的剑抵在铩羽心口,语气冰冷,“再动手,我会下手杀了你。”
  铩羽识相地退开了,他从白羽墨身上嗅到一种杀人不眨眼的冷漠,加之他曾调查过她,更加知道她的可怕。
  殷啸天的伤尚未痊愈,激烈的打斗让他的内伤隐隐作痛,一时间竟占了下风。欧阳临渊一剑劈过来,殷啸天勉强挡开。
  欧阳临渊丝毫不给殷啸天喘息的机会,立刻又攻了过来,他每一招都瞄准了要害,定要置殷啸天于死地。
  剑刃相撞,竟是白羽墨替殷啸天挡住了一剑。欧阳临渊有所顾忌,稍微拉开了一段距离。
  “放他走。”白羽墨的剑指向欧阳临渊,眼神冷漠又疏离。
  欧阳临渊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确认了心中所想,“他既然来了,就该有被俘虏或被杀死的觉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让我放弃?”
  这时候欧阳临渊一个眼色,侍卫向殷啸天冲了过去,白羽墨飞刀甩袖而出,正中侍卫眉心。
  “白羽墨!你到底站在那边!”欧阳临渊强压怒火,她竟然护着黑衣人,还出手杀了他的侍卫!
  白羽墨丝毫没有动摇保护殷啸天的决心,她动作干脆地把剑转向自己,锋利的剑刃划过她白皙的手臂,随着墨色蜈蚣在她身上游走,眼底蓝色火焰忽明忽暗地闪现,“欧阳临渊,你该知道,我可以一瞬间,杀了这里所有人。”
  “所有人都不准动手!”欧阳临渊对众人发号施令。他知道白羽墨说到,必然也做得到。
  殷啸天上前一步抓过白羽墨的手臂,怒目而视,“我不用你救!竟然在这里私自动用冰蓝,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白羽墨苍白一笑,凑到殷啸天耳边低声说,“玄冥国有人举兵造反,你必须立刻回去。你的生死,由不得你,我在救你的国家。”
  造反?这个消息对殷啸天来说,可谓是雪上添霜。他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竟然为了一己私情险些葬送一国之君的性命。真是可笑,可悲!他忽然仰天大笑,他自己的生死竟然由不得自己,说什么一国之君,天之骄子,他只不过是个连自由都没有,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的废人!
  白羽墨抬起受伤的手臂,轻轻抓住殷啸天的胳膊,“你为我所做之事,我心里一清二楚。”鲜红的血液顺着白羽墨的手臂滑下,滑进了袖底,染红了袖子。“只是……”
  “我会娶你。没什么可以阻挡!跟我回去。”最后四个字,殷啸天的声音极其柔和,他为她做的事,她竟然都记在心里!
  欧阳临渊握紧手中的剑,青筋暴起,“白羽墨,我可以放他走,你不能走!”
  白羽墨一时心绪杂乱,鼻头一酸,红了眼眶。她坚定地对殷啸天摇了摇头,你走,我留下,这是唯一的选择。
  “好,我成全你。”殷啸天看着白羽墨,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五个字,字字重千金。他抬头看向欧阳临渊,挑衅意味十足,“既然你喜欢这里,我会带着千军万马过来陪你。将你拱手让人,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