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锦宇把烧好的饭菜检查了一下,看表已是十一点了。
宇文玉凤也撂下作业开门张望。
宇文锦宇不相信会有这么晚,问宇文玉凤,说道:“你的表是几点?”
宇文玉凤弄出一个电子表来看得仔细认真,说道:“十一点零一分。”
“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宇文玉凤急得要哭起来。
“她在哪里上班?我去找找。”
“你又到哪里去找呢?”宇文玉凤不愿意妈妈没有回来又走了爸爸。
一辆豪华轿停到了小巷的巷口。
“我再开进去一点吧?”司机殷勤地说。
“不用,就在这里,谢谢。”上官丽萍说着就下了车。
“老板交代了,上官总以后随时可以用车的!”司机提醒道。
宇文玉凤听出了上官丽萍的脚步声,叫,说道:“我妈回来了!”开门就见到了上官丽萍,说道:“妈,你干什么去了?哎,你怎么有车呀?”
上官丽萍回答女儿,更像是说给宇文锦宇听,说道:“妈妈遇到了又一个过去的恩人!一说话就晚了。朋友的便车送我回来。你们都吃了吧?”
“他没有吃!”宇文玉凤,说道:“什么又一个恩人?”
“你爸算一个啊!”上官丽萍有些抱歉对宇文锦宇,说道:“你们怎么还不吃饭呢?”进屋就开始张罗菜饭。
宇文锦宇解释,说道:“饭做好了,总以为你一会就回来,哦,宇文玉凤已经吃过了。”
上官丽萍热饭热菜,想了又想,还是禁不住问宇文锦宇,说道:“你不想问问我遇见了谁,谈得这么晚?坐的又是谁的车?”
宇文锦宇没有吱声。
上官丽萍莫名其妙地哀叹,说道:“你是不爱我了。”
宇文锦宇叫,说道:“我看不出这跟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
“也许,你从来就没有在乎过我,对吗?”
宇文锦宇找了一块抹布将桌子擦了再回厨房,说道:“吃饭吧,实在是饿得慌!”
这顿半夜晚餐吃得很沉闷,因此,筷子、勺子、以及碗碟碰击的叮当,甚至嚼咬的声音,都特别清晰、惊心。
宇文玉凤隔着门缝,费神地观察着。
宇文锦宇从心里感谢上官丽萍的照顾,包括宇文玉凤的接纳,但就是无法说出上官丽萍所希望的“我爱你”三个字,男人说爱女人是因为这个男人觉得自己能够保护这个女人,宇文锦宇现在找不到这个感觉。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男人在这个女人身上能体会到自身价值的超前一点的肯定,上官丽萍也不能给他这样的肯定,相反象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也无妨似的,这让宇文锦宇简直无法忍受。日子过得沮丧极了,尽管他们的情谊又增加了许多。
宇文锦宇一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样子躺在床上,上官丽萍却依窗沉思着,手里一直握着一张纸条,那上边是长孙笑兰的酒店号码。
“要不要把长孙笑兰来海南的消息告诉宇文锦宇,要不要把长孙笑兰的酒店号码给宇文锦宇?”上官丽萍在问自己。她知道自己不能疗治宇文锦宇的创伤,关键是她不知道宇文锦宇的创伤在哪里。可是,长孙笑兰一定知道!她连宇文锦宇为什么会在办公室挂那些画像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宇文锦宇现在断定上官丽萍有了与自己有关的“一项艰难的选择。”当然他完全没有想到长孙笑兰的出现,说道:“你今天是怎么啦?我是不是不该住在这里?”宇文锦宇卑怯地问。
上官丽萍痛苦地扭头看宇文锦宇,宇文锦宇也不理解她啊,上官丽萍没有说话。
“你说话呀!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宇文锦宇恳求道。
“长孙笑兰老师来了!”上官丽萍不想看到不堪。
宇文锦宇一听长孙笑兰三个字,果然喜出望外,粗重地呼吸起来。
“她?在哪儿啊?”宇文锦宇笑了起来。
“你就那么想见她?”上官丽萍撂下脸来问。
宇文锦宇根本没注意到上官丽萍的反应,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连声又问,说道:“她怎么回来的?你是怎么见到她的?”
上官丽萍悲哀地叹了口气,也许只有长孙笑兰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理解”他吧!“这是她住的酒店号码”上官丽萍说着将一直握在手里的纸条交给宇文锦宇,心事已了,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宇文锦宇手捧纸条,立即穿衣就要走人。
“你到哪里去?”上官丽萍火了,从卫生间里探出头质问。
“我去看看她!”宇文锦宇不顾一切地说。
“有人跟她在一起呢!”上官丽萍要刺激宇文锦宇。
“那有什么关系?”宇文锦宇飞也似地奔出家门
已经很晚了,没有“的士”,宇文锦宇随手叫了一辆摩托,急驶而去。
长孙笑兰一拉开房门,宇文锦宇就不问青红皂白,扑到长孙笑兰的怀里大哭起来。
“我们坐起来好好说说话,好吗?”长孙笑兰抹去自己的泪水,轻轻地推了推宇文锦宇的脑袋说,说道:“今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想过去国外看看?”
“我从头到脚都是天朝料,到国外去干什么?”宇文锦宇悲哀地叫道。
“法国X大学还真需要一名天朝史教授,要不要我去给你联系?”
宇文锦宇动心了。
长孙笑兰从宇文锦宇怀里走出来,将自己整理一番,悠悠,说道:“那里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满街走的都是平民,当然谁也不会为自己不能救世而悲哀了;那里还用法律来制约背叛,全部道德上的失落和苦痛都让把犹大当信徒的耶稣基督一个人背了去。”
宇文锦宇笑得傻傻的,说道:“长孙笑兰,我爱你!”
长孙笑兰感叹,说道:“我也爱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
“请勿打搅”的红灯亮起。
宇文锦宇孩子般抱着长孙笑兰的大腿睡得很香。
长孙笑兰身穿缎质睡衣,端坐在温暖的灯光下,抚摩着宇文锦宇的头,眼神平静而怜悯,仿佛一幅圣母圣婴的油画。
上官丽萍耐不住宇文锦宇走后留下来的巨大空虚,悄悄地来到宇文玉凤的房间,坐到宇文玉凤身边,悄声问,说道:“你睡了吗?”
宇文玉凤被惊吓得跳起来,说道:“你干什么?”
“我们一起睡,好吗?”
宇文玉凤迷迷糊糊挪了挪地方。
上官丽萍挨着宇文玉凤躺下,握起宇文玉凤的手,不得不再次思考自己与宇文锦宇的前途,说道:“你说,是我不配你爸爸?还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们这个家?”
“你就别再折磨他了!”宇文玉凤一副大人口吻。
上官丽萍醒来时,听见宇文玉凤已经起床,正在厨房里自己做早饭呢。突然想起了宇文锦宇,立即跳起来,怀着一丝侥幸,跑到自己房间,她绝望了!宇文锦宇到底是一夜未归。
“宇文玉凤,你在干吗?”上官丽萍冲到厨房,冲着宇文玉凤叫起来。
“我在下面呀!”宇文玉凤满脸困惑。
上官丽萍满脸通红用发抖的声音嚷着,说道:“你爸一夜都没回来!”
“吃面条吧,看看手艺怎么样?再不抓紧时间上班要来不及了!”
“他一夜都没有回来!”上官丽萍叫得有点失去了控制。
上官丽萍一上班进到饭馆就情不自禁地看向上官十五的座位,也是空的。等她各部门查看一遍再看上官十五的位子时,已经坐上了别的一个什么秃头顾客。
上官丽萍很不舒服,叫来服务员,说道:“那个位子是老板坐的。你去给那位客人换个地方。”
服务员果然让秃头顾客换了地方。
上官丽萍始觉满意,便进办公室查看预约记录,叫来领班做了详细安排,出门重回大厅,又见上官十五的位子正被张扬领一对情侣坐上去,上官丽萍赶到张扬面前,说道:“这个位子有人。”
“散座没预定啊!”
“那边不是还有地方吗?”上官丽萍坚持着。
“哦,你是不是以为老板要坐这里啊?他回新加坡了!”
“你就非要占这里?”上官丽萍叫着扭头就走了。
张扬追上上官丽萍,说道:“哎,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看什么都不顺眼。”
张扬从未见过上官丽萍这样,莫名其妙地望着她。
上官丽萍中午下班回家,开门就直扑房间,宇文锦宇果然还在睡觉。
上官丽萍脸色苍白,凶狠地拉起宇文锦宇没有好气地问,说道:“你昨天晚上在哪里过夜?”
“你问这干什么?”宇文锦宇一个激灵醒了。
“你在哪里过夜?”上官丽萍盯着宇文锦宇又问。
“这对你很重要吗?”宇文锦宇尖锐之气似乎回来了。
“你是不是跟长孙笑兰睡一块了?啊?”
宇文锦宇听着声音不对,睁眼一看,见上官丽萍浑身发抖,音容俱变,心下害怕,不敢说话了。
“你们这些自以为有知识的人都不要脸!你滚!”上官丽萍将宇文锦宇的衣服抱起来砸向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跳下床穿起衣服,下意识地抄起提包,忽然想起自己是光人来的,又将提包放下,抬脚就走。
不及出门,上官丽萍又赶上来一把把他揪住。
“你干什么?”宇文锦宇断然摔开上官丽萍的手,说道:“就你还想在我面前吆三喝四,门都没有!”宇文锦宇说得凶狠而冷酷。
“你不要走,你要到哪里去?”上官丽萍软了,想抱住宇文锦宇不让他走。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地方去了?”宇文锦宇一声冷笑。
上官丽萍见宇文锦宇去意已决,松开了手,说道:“好吧,你等一下!”回身进里屋。
上官丽萍把刚取出的一万元钱硬塞到宇文锦宇口袋里,说道:“要走你带点钱。”
宇文锦宇拿出钞票,想不收,但眼下没有钱实在不行,颇为尴尬地把钱装进了口袋。
这一切都被放学回家,见家中变故未敢进门的宇文玉凤看得真切,她实在看不得爸爸从上官丽萍手里拿钱的样子!
门关上了。
宇文锦宇面对着门犹豫了一会,掉头走了。
宇文玉凤一直看着宇文锦宇走得很远,确信上官丽萍不会看见,才追上宇文锦宇,哭喊了一声,说道:“爸――!”
宇文锦宇止步回首。
宇文玉凤与宇文锦宇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小巷口。
两人没有互相靠近,只是这么对望着。
“回去吧,你妈会着急的!”宇文锦宇挥挥手。
“爸,别闷着,找个朋友好好谈谈心吧!”
宇文锦宇感动得心血浮动差点也哭起来,说道:“爸没事的!你――,这个――。”宇文锦宇不知道说什么好。
“无论到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电话,SOLONG!。”
“SOLONG!”宇文锦宇回应着。
宇文锦宇远走的背影在宇文玉凤的泪眼里渐渐模糊了。
上官丽萍一个人在屋里摸黑枯坐,也说不上是气宇文锦宇还是气自己。
宇文玉凤送走宇文锦宇回来见上官丽萍这副模样也默默无言,就站在厅里。
“宇文玉凤,说道:“还是上官丽萍先开口。
“哦。”宇文玉凤木讷地应了一声。
“你自己做点吃的吧。”
“哦。”宇文玉凤答应着走进厨房,开了灯慢腾腾地炒着剩饭。
上官丽萍还是又跟进来了,说道:“这哪行呢?打个鸡蛋吧。”
“算了。”宇文玉凤皱着眉头。
上官丽萍找出两个鸡蛋,为宇文玉凤打在碗里调着。
宇文玉凤实在憋不住了,说道:“妈,你说我爸到底是什么人?”
上官丽萍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谁知道他是什么鬼人?!”说着将鸡蛋放进油锅溅起一片滋啦的油响。
“他不是挣了很多钱吗?怎么又一分钱都没有了呢?”宇文玉凤忘不掉宇文锦宇从上官丽萍手里接过钞票的凄惨样子。
“哎呀,什么钱不钱的?吃饭!”上官丽萍不愿说这些伤心的事。
“我刚才看见你给他钱。他拿出来了,想不要的。可是,想了想又装到口袋里了。他肯定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他是不是就不回来了?”宇文玉凤又问。
“不回来就算了。”上官丽萍赌气地,说道:“我来做饭,你赶紧做作业吧!”
宇文玉凤没有做作业,而是看着上官丽萍忙碌。
在宇文玉凤眼里,爸爸孤独远去的身影和眼前这个身影同样地让她感动!她感到爸爸的世界是深邃未知的,总是激起她强烈的好奇和丰富的联想,而小妈妈的世界是朴实平凡的,让人感到窒闷又无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