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偷溜进来,躺在杨舒的身边。偶然微风不经意地吹拂着,阳光又再肆意搔弄着杨舒的脸。杨舒睡得沉,无意对阳光作出任何的反抗行动,任由它轻吻着美丽而白晢的脸蛋,以及恬静如湖水微波的长黑发。阳光吻在脸上的暖意,曾在梦里出现与消失,但却不是阳光所给予的,而是一个人和一个梦魂的戳记。
  昨晚半夜下了一场微雨,空气飘浮着被洗涤过的清新粒子,彷如一种清草味送进杨舒的鼻腔中,勾起了她曾在巴黎清晨时的意境。她在温暖的床上嗅着松节油的味道入眠,一阵清风从窗口漫步到她的床沿,坐着不动,直到她慵懒地翻身面朝窗户,才意识到清风等着她的翻身并送上温柔的一吻。一吻之后,她又满足地沉沉睡去。
  客厅天花板上传来电风扇自转时发出的唠叨,小声地埋怨辛劳。沙发的旁边放着摺叠整齐的被子和枕头,被子仍留有一个陌生人的体味和残存的余温。厨房里有着小声的器具碰撞声,是被刻意压抑的声响,断断续续。煎锅上的荷包蛋被油灼痛变了脸色,还有香肠慵懒的身躯弯曲在荷包蛋的身边,犹如尚未睡醒的卧姿。铲子故意的挑衅,将荷包蛋翻个筋斗。香肠亦然。
  早上七点五十分。安静的横街有一只老猫经过,穿梭于垃圾堆中找食物还是找老鼠,无人得知。老鼠在肮脏的水管上奔驰,往上走往下走都像杂技表演般轻而易举,因为牠们的生命,没有重量,步伐轻盈彷如没有引力。溜到一户窗口停伫,嗅着香肠和荷包蛋留在世界最后的体味,不舍离去。
  奈何窗户里的雅雅没有理会这不速之客的来访。径自努力于烹饪的艺术。
  窗外的小鸟叫声在窗前掠过,像在争论着这样的早上过份宁静,不经意地把杨舒从美丽的巴黎清晨推回现实。巴黎的梦境退位,清草的气味换来香肠和煎蛋的香味,她才真真正正地张开单薄的眼皮,试着去辨别身在何处。她又翻了个身,像平常侧卧着巡视着珠饰挂帘后的状况。以为也会像往常一样的她,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发现有点不一样,但有甚么地方不一样呢?一时三刻却又说不出口。当她在珠饰之间的空隙中看到一套被子和枕头堆栈整齐地放在沙发上,才重新意识到这个小天地里有甚么不同。
  现在这里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小天地了。她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沿上,用手指当梳子般草率地,没精打采地整理一下蓬松的长发,杨舒身穿白色丝质的吊带睡裙,一双修长的美腿加上看起来带点古典而俊俏的瓜子脸,活脱脱如一个清丽淡雅的水仙花仙子,经过一场小夜雨,换来了一种清新动人的气色。
  杨舒径自站起身来到卫浴梳洗,当她拨开珠饰便瞧见小圆桌上,排放整齐的两份早餐和餐具,还有两杯果汁。阳光穿越薄薄的窗纱投进客厅,一束束柔和的晨光撒落四周,映衬在暗红色的墙壁与泥黄色的几何地砖上,为家居添了一份明亮的光彩,好不温馨宁静的清晨时光。走近小圆桌察看一下,本来有点混乱的家中突然开辟了一处与别不同的天地。雅雅突然从厨房走出来,她手中拿着是两碗牛奶麦片,正飘起一阵阵的牛奶香味。“是你做的吗?看起很不错呵。”杨舒看着雅雅笑着说,雅雅一阵害羞又带点自傲的神色跃现脸上,一道温雅雅羞涩的微笑掠过脸上,此刻杨舒才真正地注意在雅雅一张婴儿脸上,在左脸颊的正中央,挂着一个孤孤单单的小酒涡,相当可爱。虽然她的眼皮因昨晚的哭泣而显得有点浮肿,但一对圆圆的,亮晶晶的大眼睛,时而喜悦时而闪亮着天真的神采。
  “早安,舒姐。”温雅雅说道。“我甚么都不会做,只会做饭烧菜而已。”杨舒嫣然一笑地说:“还说“而已”,我可连做饭笑菜都不会呢。对喔……差点忘了……”杨舒突然想到甚么的样子,独自又走进睡房,过了一阵子,雅雅放下麦片站着等着不知就里,杨舒便走出睡房,迎着雅雅拉起她的手板朝上,把拳头里的东西放在手板上,然后合紧。雅雅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是甚么,反应不过来。杨舒不发一言便走了进卫浴室,关上门,梳洗刷牙去了。
  雅雅呆了一阵,张开手察看着手里的东西,发现是两千元现钞和一束钥匙。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浮现了一阵不安,直到杨舒梳洗好走出卫浴室,雅雅却焦急地走到杨舒面前说道:“舒姐我不能收你的钱,我不能收的。”想把钱塞回杨舒的手里,杨舒觉得好笑又好气地说:“钱你先收着用。我不是白给你钱的。你得先答应我一些事,钱才真正的属于你的。”雅雅不解地看着杨舒,杨舒带着雅雅好好地坐在小圆桌前,便说:“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第一,不能带朋友来我的家里,不竟我爱清静不爱交朋友,你是一个例外,非迫不得已,我是不会留一个陌生人在家里。你要懂得。第二,不能抽烟或吸毒。那是我平生最厌恶的事情。若是给我发现你有此恶习,这家可容不得你了。第三,我不能给你白吃白住,你可要为自己未来着想,你手上的钱只是暂时,就当我借给你,或你觉得不好意思收,你就帮我煮饭烧菜整理家里,当是我僱用你给你的薪金。那你可要安安份份的,不能让我失望。好了我也也上班了,赶快一起吃早餐吧。”说完了以后,杨舒轻拍雅雅握着钱的手,彷彿示意她安心留下。雅雅眼眶都红了,默默地看着杨舒专注地吃着早餐,虽然杨舒表情象是冷淡没有情绪,但是雅雅却从心里感受到杨舒内心的温热,并且将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