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前的凌乱。
  丁小丽主动来为刘兰兰做最后的整理,心里还是十分难过,几次都呜呜咽咽地想哭。她收拾到一只考拉熊,问刘兰兰:“刘老师,这只熊放哪里?”
  “大箱子里还能放吗?”
  “放不下了!”
  “那就算了。不带了!”刘兰兰在已经收拾好的箱笼上写地址贴条子。
  “你不是就喜欢这只熊吗?”丁小丽问。
  刘兰兰接过考拉熊拍了拍:“这的确是我喜欢的,送给你吧。做个纪念!”说着,又看着怀抱考拉熊,对自己依依不舍的丁小丽,似乎来了灵感:“哎,你的专栏有眉目了吗?”
  “还没有。”丁小丽可怜地样子。
  “现在有了!”刘兰兰叫道。
  “怎么有了?”丁小丽问。
  “你的照相机带了吗?”
  “我没想到今天要用的。”
  “那用我的。”刘兰兰说着开始摆放道具,“我的照相机在那口箱子里,你自己拿呀!”丁小丽现在用照相机是熟练极了,不一会就调好了一切。
  “现在我们开始!”刘兰兰叫着,“哗啦”砸烂了一个墨水瓶,早已铺在地上的画布上立即墨汁横飞,玻璃乱溅:“拍呀,把我也拍进画面,这叫‘欢喜’。”
  丁小丽有了感觉,从不同的角度飞快地拍照。
  “很好!‘欢喜’拍成了!”刘兰兰将一个长颈花瓶敲残,抱在怀里,“拍,这叫‘天长地久!’”
  丁小丽不停地抢拍。
  刘兰兰将地上污迹斑斑的画布拎起,抖落上边的碎玻璃,披到身上,做了一个特别痛苦和绝望的侧视:“拍!叫‘回眸一笑百媚生’。”
  丁小丽完全拍出了感觉,心情激动地连连按下快门!
  刘兰兰也被自己突然迸发的创作激动了,她突然闪到了帘后:“等等,下面才是高潮!”
  最精彩的高潮终于来了!刘兰兰从帘布后走出,两峰上各贴一张报纸,小腹也是一张报纸。不等刘兰兰开口,丁小丽欢叫一声,就拍得不亦乐乎。
  “这叫什么题目?”丁小丽问。
  “卖报纸的观音!”刘兰兰脱口而出,说着,又盘腿坐下,背对镜头,将各种颜料从肩头倾倒下来,美丽的梨型背影上流下一道道色彩。
  丁小丽被眼前的景像惊呆了。
  刘兰兰:“拍呀!这一定会是一幅行为艺术的杰作《女人的颜色》。创作者:刘兰兰、丁小丽。”
  一通“喀嚓”拍照之后,刘兰兰迅疾隐回帘后,对丁小丽说:“你赶快去冲洗,我亲手帮你编辑!把我的门从外边锁死!我在这里等你!”
  丁小丽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拉上帘子和暗房灯就开始工作。
  刘兰兰已经从创作激动中回复过来,静静地收拾着即将离开、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收拾的屋子。
  当胶片在显影液里变化成影时,丁小丽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她用镊子夹住样片,冲出暗房。
  丁小丽拎着水滴滴的样片进来,两眼发光地问汪总编:“汪总编,你有空吗?”
  “什么事?那是什么?”
  “请你看一组照片。”
  “一组照片?”
  一看照片,汪总编的疑惑没有了,他理解了丁小丽为什么激动,可他是总编,总要全面衡量。丁小丽见汪总编手叉着下巴,不停地来回走动,越走越快,心被提到了嗓子眼里。汪总编终于不走了。
  “怎么样啊?”丁小丽问得急切。
  “配上文,做文化版题图连续登!”
  当丁小丽再次回到刘兰兰的房间时,情况已经大为变样了,屋子整洁有序,一点也没有主人要出远门的迹象,一袭白色长裙的刘兰兰静如处子,只是眼里多了几丝淡淡的忧郁。她从丁小丽手里接过照片袋,一张一张地挑选照片,然后铺纸执笔,一张一张地写配文。
  “刘老师?”
  “我现在正是给这些照片写配文的心情。”
  “不会耽误你上飞机吧?”丁小丽担心地问。
  刘兰兰奋笔疾书,似乎不想上飞机了。
  “离起飞时间不到两个钟头了。”丁小丽不得不提醒刘兰兰。
  “去帮我拦一辆出租车来!”
  丁小丽拦的出租车风风火火地驶到楼前。丁小丽匆忙地向司机交代了一句,就跑进了门,司机也觉时间紧迫,下车打开后盖等人。
  刘兰兰将文稿整齐地交给丁小丽,深情地说:“好了!这也算是我们最好的告别纪念。”
  “快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
  丁小丽哭了。
  “机场很远,你回来的时候要走很长的路!”
  “不会比法国更远!”
  丁小丽与刘兰兰拉着手双双登车。
  出租车驶离。
  诸葛英奇从楼边闪出,落寞地望着远去的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