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良明白妈去华家桂家讲合荣鸣叔路上被劫匪劫去瓷瓶的事了。去集市上卖家具,没多久儿,就低低的价格把家具卖出去赶回家来。
  看见雨下大了,也拿了两个沙皮袋子,准备去接妈。走出去没几步,刚好看见荣鸣叔跟妈一同相跟着回来。因此,他跟他们一同去了华荣鸣的家。
  天良母还不忘提醒华荣鸣把门插好。
  “逗逗妈,赶紧收拾东西,能拿的拿,能带的带,带不了的就让天良拿回家里去,其实也没几件像样的的家什,反正就是收拾两件能穿的衣服。趁着这暴雨天,华家桂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我们采取什么行动,我们赶紧逃走吧。”
  这是华荣鸣被淋得落汤鸡一般回到家中,经过跟天良母,另有赶过来的天良一同商量做出最后的认可时,华荣鸣对老婆讲出的第一句话。
  逗逗虽然只有十岁,但早就不再像弟弟妹妹那般不通世事,爹妈跟大娘,另有天良哥讲的情况,她听得一清二楚。瞧着爹妈为难的样子,立在一旁悄悄的抹泪水。
  逗逗妈见逗逗小小年纪就跟着由于这些事伤心,一面难过地给女儿擦泪水,一对着华荣鸣讲:“逗逗她爹,咱撇开逃跑,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要是能有别的办法,俺能不想吗?”
  逗逗爸有个长长的旱烟袋,由于家里条件不好,为了能让孩子们吃上饭,穿上衣,他虽喜欢抽烟,平时也舍不得抽。自家院里种的一畦烟叶,晒干碾碎后,包成几个小纸包,就放在家里唯一的那个小炕橱里。这时,由于内心难受和着急,他把它们全都取了出来。又拿出一撮放进自个的旱烟袋里,去灶间拿了根火柴,要把那旱烟袋点着。
  可是,华荣鸣的两手却不住的打颤,那根火柴点了几点都点不着。华天良明白荣鸣叔是内心压力太大了,就慢慢的走过来,接过那盒火柴,轻轻一划,把华荣鸣手里的旱烟袋点燃。华荣鸣猛吸几口,只见一缕缕清烟从那燃着的烟叶上飘飞起来。
  许是那旱烟叶太呛了,逗逗爸一面吸,一面剧烈的咳嗽。脸色比个紫茄子还难看。眼里,另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她爹,你别着急,也别难受。俺听你话就是了!俺这就收拾东西。”
  “嗯,收拾,赶紧的!”
  天良母在一旁瞧着这两口子的情形,心也同样揪着疼。
  为了给华荣鸣一家宽心,她刻意挤出一丝微笑,对逗逗妈讲道:“天良他婶,就是出去避避风头,争取把这件事抹过去,过个一年半载的,肯定就又回来了。你们这次出去,还能到大地方见见世面呢!省得一生窝在这小村子里,不是吗?”
  “是啊,荣鸣婶子,俺妈讲的是,硬碰硬,咱肯定干不过华家桂,这出去躲躲,既保护了俺逗逗妹子,又不跟他正面交锋。也讲不定能多挣点钱回来,日子更过好了呢!”天良十八九岁的年纪,由于打小没了爹,显得比同龄的男孩都成熟。
  此时的他,内心明镜似的,荣鸣叔一家要出去闯荡,一无亲,二无故,什么本钱又都没有,一家老小五口子,哪那么容易就能安家、发财。他如此刻意附和着妈讲话,也不过是跟妈一样,给这家人家宽宽心罢了。
  “一点目的没有的出去逃,出去闯,肯定是太难了,不如,不如俺给你们推荐个地方,推荐个人家,你们过去试一试,也许能好一点。至少,到了那,你们一家不用饿肚子。”天良母讲这话时,带着一点犹豫的情绪,但最终,她依旧把这个想法讲了出来。
  “嫂子,都这时了,咱哪另有得挑?有地方可去,咱肯定先奔着你介绍的地方和人家去。”
  “那你们就去北京城。俺以前做工的那户人家。那家的老爷、少爷,全是好人,只要能见着他们,他们肯定就能帮你。”
  “妈,是你以前做丫环的那户人家吗?你不是讲,我们家,尽量不跟人家联系,也不去沾人家光吗?”
  “以前是如此讲的,可现在,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了吗?不能眼瞧着你荣鸣叔一家子过不去这道坎呀!”
  “那倒也是。熟识一点,总比完全不认识强。那就让俺荣鸣叔一家去北京,去那户人家里去。反正他们条件好,多给一个下人赏口饭吃,也不见得有多难。”
  因此,天良母用一张纸,写下了那户人家的地址。华荣鸣让逗逗妈把它放进了方才打好的随身包裹里。
  天良母没对天良讲什么话,只是向他使了个眼色,天良就会意了。多年的相依为命让这母子俩有了常人所不及的默契。
  天良大步流星回了家,没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把一摞纸币和几两散银子掖到逗逗妈的手上。
  逗逗妈不知这钱该不该收,她看了一眼华荣鸣,想让他拿个主意。
  华荣鸣没有吭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穷家富路,天良他婶,不用看他叔脸色,他也未见得比你有主意。天良给你,你就拿着。混得不好,就当咱赞助,以后要是挣了大钱,再还咱也不迟!”
  “可你们妈俩也不宽裕,一天到晚打家具,还得上集市,进城区去卖,累死累活的。天良这眼瞧着不也得讲媳妇娶亲吗?实在不行,这钱,我们一家一半。可别咱走了,你们在家又过不下去了。”
  “不用,就凭天良这身板,以后不是还能挣吗?要不明白看家风,看小伙子人品,就明白盯着钱看的姨妈咱也不娶呀。你们还愁天良打一生光棍不成?”天良母这劝讲里,还带着对自个孩子满满的骄傲、自豪与信心。
  “那倒也是。就咱天良如此好的孩子,肯定得讲个好媳妇。”逗逗妈也点头讲道。
  “他婶。这会儿不是讲天良娶媳妇时,就华家桂那老狐狸内心鬼着呢,他明白我们两家走得近,有什么事会商量着办。要是他脑瓜转过来,想到我们会商量好,让你们逃出去躲起来。讲不定会早早告官,真的让那些人来抓他荣鸣叔呢。外面的天又亮起来了,你们依旧趁早走吧。进了城,再雇上辆马车。用不了两天,应该就能赶到北京了。这件事,是宜早不宜迟呀!”
  经天良母如此一讲,各位才向窗外看去。
  大暴雨来得快,去得也急。不知什么时,雨已经住了,天也又一次亮了起来,一如各位的心情,虽然难过,虽然不舍,但毕竟逃去的地方有了着落。一路的盘缠也绰绰有余。这第一步布置妥当,让各位都看见了希望……
  剩下的,就是告别,就是嘱托,接着尽快踏上前往北京的路程。
  “华荣鸣,华荣鸣。开门,开门,快些把门打开!”
  华荣鸣正立在自家院里,一手抱着壮壮,一手提着包裹,他老婆则是一手牵着逗逗,另一只手拉着花花,跟天良母,另有天良做最后的告别。却听到家门外人声嘈杂,有人叫话,另有人桄榔桄榔砸门的声音。
  “这个时谁会来?坏了,不会是华家桂想到你们可能会逃跑。领着衙门里的人来抓你了吧!”天良母内心一惊,第一个做出如此的反应。
  华荣鸣听了天良母的话,也点点头。他蹲下身来,把壮壮放下,又把包裹递到逗逗妈手里。对天良母讲道:“嫂子,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逃这条道也要被华家桂给堵上了。干脆,俺就出去见他们。要抓就抓,那衙门也不是给他华家桂家开的。他们审俺,讲不定能找着线索把那劫匪给找着呢。反正俺内心没鬼,不怕他们审!”
  “傻兄弟,你内心没鬼,可华家桂内心有呀。你在家,咱能帮你出出主意,可要是真的被衙门里的人把你抓走,咱想跟你商量事,给你出主意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不逃,不就是钻进华家桂设下的圈套里了吗?那只会把一家子给害了。逗逗,恐怕也要危险……”天良母依旧坚持着自个的意见,要让华荣鸣一家人逃跑。
  “是啊,荣鸣叔,听俺妈的吧。趁着他们没进来,俺从对面的院墙底下把你们扛起来,递出去,你们从那边的院里逃,俺跟俺妈在这先应付他们一阵子。等他们想过来,你们也走远了。想追都追不上了。”华天良也坚定地讲道。
  “可是,那样,就真的把你们妈俩给害了。嫂子,天良,俺明白你们全是为咱一家子着想。可这种没良心的事,俺华荣鸣哪能做呀。”
  门外的敲门声响得更急了。甚至他们已经听见了华家桂的声音。
  “我讲得早点来吧。这门插着,敲了如此一大会儿又一直不给开。他们一家子肯定是思着逃跑呢。马大人,我看光如此客气是不行了,干脆,我们直接把他家这破板门给撞开得了。这小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摆明了就是跟那些劫匪是一伙的。这次,不管怎么也不能放过他!”
  “你这倔种,就不能不如此倔吗?再倔下去,恐怕想逃都来不及了。”天良母对华荣鸣讲话,一向客气、温暖。可这一次,她是真着急了,对着华荣鸣,急切而又无奈地讲道。
  华荣鸣却依然定定地立在那。华天良没有办法,只能跑到另一侧的院墙旁边,先把荣鸣婶,扶上墙,让她跳下去在外面等着。再把逗逗、花花和壮壮,一个个的给扶上墙,再一个个的给递出去。最后,他再其中精力解决荣鸣叔一个人。
  华天良又来推着华荣鸣去院墙边,华荣鸣却坚持不走。他越是听华家桂讲的那些不想放过自个的话,就越发感觉自个必须站出来承担,绝对不能给天良家妈俩招来什么麻烦。
  两个大男的的拉抓间,门被重重的撞开了。那扇破旧的门板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