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脸得意神色的华家桂,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人,身上、手上带着刀枪棍棒,闯进了华荣鸣家的院子里。他的眼睛四处搜寻着,捕捉着,思着要在最快时间里发现这户人家的成员,是否依然还在这个家里。
此时的天良母就立在院子中间恨恨地看向他,而华荣鸣和天良则立在院子的最里侧,互相拉抓着。
当华家桂与华荣鸣四目相对时,华荣鸣并没有收回他那犀利眼神的意思。只是,他和天良都停止了对方的拉抓,两人的胳膊越发靠近了。接着是那两只手,用力地握在了一同。
既然荣鸣叔重新做出了认可,真的不想离开,那天良只能尊重他的选择,和他一同坚强对着需要对着的全部。
华家桂一见华荣鸣还依然呆在自个家里,刹那长吐了一口气,不像适才那般急了。他的动作缓和了许多,对跟着他一同来的那群人做了一个停在原处的手式。
接着,跟那里面一个看上去肥肥的,肚子腆得老高,长辫子也梳得油光铮亮的官家人讲道:“马大人,他还在,要不然,您稍站一会儿,我先过去,跟他讲几句?”
“嗯,那你可快着点儿,我可没那么多时间一直在这等着你!”那位马大人斜着眼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华家桂讲道。
“是,是,我绝不会让大人等得太久!”华家桂对着那位马大人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讲道。
接着,他回转身,向着华荣鸣他们站的地方走了过去。
经过天良母身边时,他轻轻点点头。接着,来到华荣鸣的跟前。
“荣鸣兄弟,既然天良母跟天良也都在这,那肯定她已经把我的意思又转达给你了。对吧?”
“是,你的意思,嫂子告诉俺了。”
“那你,现在也有了主意了吧?”
“是,俺有了主意。”
华家桂见华荣鸣已经不像前几天那般弱势,反倒丝毫没有害怕自个,也丝毫没有祈求自个的神情,他的内心刹那有了底。
他在内心盘算着:要不是华荣鸣想好了答应他们家逗逗跟着咱们家聪慧,这小子肯定不敢当着官家的面,跟我如此硬气的讲话。看来我担心他们一家逃跑,而且是天良母告诉他们那件事的第一时间就逃跑,是我自个多想了。
如此一想,华家桂的神色也又变得和气了,他倒背着手,低下头,身子向前探着,几乎把头贴到华荣鸣的脸上,“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做儿女亲家了?”
“儿女亲家?俺可高攀不起!”华荣鸣大声讲道。
“如何个意思?”华家桂听了华荣鸣这句话,直起腰来,有点不相信自个的耳朵。眼睛也又看向立在一旁的天良母。
他内心开始纳起闷来:既然这家伙没有跑,这亲事又不想答应,那不是在这等着让咱们来抓?不会是天良母中间传话时出了什么问题了吧?
华家桂刚想问问天良母是不是真的把他的意思跟华荣鸣讲的一清二楚。他陡然发现,自个还漏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院里,撇开天良跟他妈,华荣鸣家就只有他一人在家,而华荣鸣的老婆、孩子,一切没见着。
华家桂忽然意识到,自个可能依旧把情况想简单了。因此,他冲着身后那几个当差的,吩咐一句:“你们几个,进屋里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再看看家里的家什,少了没有?”
几个人进屋里去没多久儿就又出来了。对着华家桂讲道:“老爷,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如同衣裳、鞋子也一切没了。”
“一个人也没有?!衣裳、鞋子还一切没了?!”华家桂听了他们的答复,轻轻踱了几步,走到天良母的身旁。狡黠地问一句:“他婶,这会儿我们谁也不跟谁动心眼,就有什么讲什么。面前这事,有点蹊跷,依我看,华荣鸣他没那么多的心眼,现在,就他一个人在家,老婆、孩子都不在,衣裳、鞋子又都不见了。不会是你,鼓动他们逃走了吧?要是你如此干,可是有点辜负哥哥我对你的信任啊!”
“你的意思,俺跟荣鸣兄弟都讲了。可如此大的事,自然要他自个拿主意!你也讲了,你只是提想法,不是一定要那么做!”即便当报太大的希望,但天良母,还在做着努力,她内心想,也许万里有一,“讨价还价”中间,华家桂还能放华荣鸣一码。
“那你们这意思,我跟嫂子讲的那想法,荣鸣兄弟内心明晰,可就是不打算考虑?”
“嗯,不打算考虑,俺家里人本来也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俺人就立在这,你不是带了衙门里的人来了吗?那抓俺走就是了!”
“华荣鸣,你小子行啊。听这意思,你还蛮英雄,把一家老小都弄走,自个一个人留下。真想进监狱里去尝尝板子,鞭子,辣椒水的滋味,还想在那住几年呀?”
“进监狱,俺也不怕!可话咱得讲知道,俺依旧那句话,俺的罪得犯在那,他们才能抓,可现在,俺什么都没干,凭什么让俺进监狱?”
“是啊,进监狱,你得有证据!”天良拉着荣鸣叔的手,也在旁边插了一句。长到将近二十岁的年纪,天良还一直相信衙门,是个讲理的地方。
“天良,你打小没了爹,你妈一个人养你如此大不容易。我奉劝你一句:华荣鸣家这滩混水,你依旧别淌进去的好。小心拿你当华荣鸣监守自盗,里应外合的同伙一同抓进去,到时,你可是想哭都来不及了!”
华天良刚想再跟华家桂争一争,却被华荣鸣给拦住了。
他明白,华家桂为了实现让逗逗做他家那个傻孩子聪慧老婆的目的,已经是变本加厉、丧心病狂了。这个时跟他讲理,就是对牛弹琴。
此时此刻,他必须站出来,为了他的女儿逗逗,也为了把自个当成一家人待的天良家母子俩。
“天良,我的傻侄子,证据?赵四儿赶了几十年车,都没出事,华荣鸣出了一次车,就丢了东西,还用其他的理由吗,这就是证据,活生生的证据!”
“家桂,你还跟这些穷鬼啰嗦什么?赶紧把他绑上,带走得了……”
“是,大人,您再容我问他最后一句:华荣鸣,那门亲事,你究竟答不答应?要是现在改口,可还来得及!”
“你不用再问了,让俺拿闺女的一生换一时的平安,俺死也不答应!”
“好,算你小子有骨气!我瞧你还能硬气多久!告诉你,真正的狠招,我还一招没使呢!你看我不让你闺女乖乖求着我当儿媳妇!”
华家桂见让华荣鸣直接屈服的希望完全没有了,他向那位马大人点点头。又在他两耳边上轻轻耳语了几句。马大人呵呵笑着,点了一下华家桂的头,讲道:“你这老小子,可真是聪慧,其实那时,不该让你家小子喊那个名,你家老妈该把这个名起给你!”
讲完,马大人大手一挥,跟在身后的几个宏形大汉一哄而上,把华荣鸣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捆华荣鸣的人要系那条绳子的扣子时,华家桂向着他使了个眼色。
那个人就刻意从腰间取下一把尖刀,冲着华荣鸣被捆到背后的手捅了一下。华荣鸣痛苦地尖喊了一声。
“荣鸣叔,你咋的了?”天良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拳头也挥在半空,大有要跟捆华荣鸣的人争个你死我活的劲头。
天良母也上前几步,走到华荣鸣的跟前。刚好看见一瘫鲜血顺着华荣鸣的手指头缝,从他背后滴滴答答流了下来。
“天良他叔,你没事吧?他们这是如何你了?”天良母绕到华荣鸣的身后,悲愤地问道。
“大人,这小子不老实,我捆他时,他还用手挠我,这是要袭击咱衙门里当差的,不拿我们当回事,要造反的架式呀,幸亏我带了刀,捅了他一下子,才算没让他伤着我。”
还没等华荣鸣答复。那个捅了华荣鸣一刀的差人,倒先开了腔。
“骗人,你们这纯粹是骗人!还恶人先告状,荣鸣叔被你们好几个人绑住,他的手,如何能挠到你,他哪有能力伤到你呀?”华天良在一旁气愤地讲道。
“你们是一伙的,当然向着他讲了!咱们兄弟几个都在,这小子适才要挠我,你们刚沦为不是都看见了?”
“嗯,咱们可是看得真真的!”
“好,你们看得真真的!看得真真的!”华荣鸣的眼睛里冒着火,一边重复着这句话,一边疯狂地冲着华家桂奔了过去,他的手和腿,被绑住了,但脚还可以动,也还能抬起一点。
只是,他刚抬起脚,想要去踩住华家桂的脚,那几个差人马上又把他辖制住。其中的一个冲着他的小腿肚子就是一闷棍。适才那个用刀子捅华荣鸣手的人,也冲着他的后背,又来了一刀子。
“爹,爹,你们别再打俺爹了,俺不跑了,俺哪也不去了,俺当聪慧的媳妇,当他媳妇。只要你们都住手,俺当聪慧的媳妇,还不成吗?”一个童真的女声,带着无助的哭腔,从墙外面传了进来。几个当差的一齐住了手,他们转回身去,只见一个漂亮的小姨妈,从外面的墙头上慢慢探出了头。她的脸上满是泪花。那声音里带着绝望。也带着要为了爹把一生的美满都献上的一颗纯纯的女儿心。
“傻妮子。干吗不跟你妈远远走着。还管俺做什么?”
“爹,俺不走,俺不走,只要你能平安无事,俺去当这个老东西家的儿媳妇!”
“逗逗,好孩子,明白心疼你爹。这就对了吗。可是,傻孩子,既然答应了,如何还喊我老东西,以后得改口喊我公公!”华家桂的脸变得比谁都快。他庆幸于自个的随机应变起了作用。
“马大人,看了吧,我适才跟你讲的不错吧。他们既然插着门,一直不开,老婆孩子又都不在,就肯定是要逃走,而且肯定是没走多远。看了吧,毕竟是女的和孩子,只要来招狠的,一刀一棍一吓唬,马上就老实了,几分钟就现了身了……”
“呵呵,你老小子,聪明……”马大人拍了拍华家桂的肩膀,两人一同笑了。那笑声里,充满的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